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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性

邬逊许久没有说话。

他年近天命,对着这个小了三十多岁的主君,平日连严肃劝谏都像长辈表达期许,说不出太苛刻的话。且长叙的确天资卓越,虽然行伍出身,近两年随着年纪增长,政务进益也快,待自己又十分敬重。

不然也不至于,姻亲一有所求,就征求他支持。

“好吧好吧。”邬逊抬抬手,松口了,“但不好在姑臧成婚。先带回晋阳去,让大翁主好生教养一番规矩,再定。她现下真的太不成样子了。”

女子性情过于刚烈顽固,多半都没有善终。只是转念一想,商曜留用姬昱等同恩赐,对待这个已经臣服的州牧的女儿,腻了再打发就是。哪怕最后姻亲破裂甚至女方死了,其实也无伤大雅。

没必要为这个起争执。年轻儿郎初次为女子心悸,非要做恶人去强行叫停,只会越叫人反感。

邬逊不喜欢姬昱一家,但也看得开。

商曜眉目一扬,拱手道:“谢过先生。”

“是少主公抬举我。你大可自己拿主意的。”邬逊满足一叹气,“说起来,此女容貌的确姝丽,相当出众。若是举止能端庄些,归晋阳时一双璧人,也是很替主公长脸的。”

商曜微微一笑。

次日入夜,临溪终于从榻上起身。正在用羹汤时,姬昱回了后院,转达商曜意思。

李芝兰早早听他说过了,再听脸上还是藏不住的喜色。大大方方许诺明媒正娶,比她预料的结果已经超出太多。

不说凉州境况今非昔比,即便是从前一方州牧对列侯之时,这桩姻亲她都会点头。

不想女儿倏地起身:“阿父已经答应了?”

“自然没有。”姬昱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苦着脸回,“但他又说,他并不需要我们允准。”

临溪张了张嘴。

“翩翩!”李芝兰也开口,“你们都……你不如……”

她已经冲出去。已经过了戌时,衙署内的郎官大多都归家去了,临溪直接推门,闯入堂屋。

她从前对他趾高气扬,张嘴就是大逆不道的话语轮番上阵。这会骤然对上男子目光,却一时发懵。

昨夜救救又亲亲,实是不大好发作。

他望一望她,倒是笑了:“过来。”

临溪本能就想顶嘴抵抗,默念三遍救命恩人,硬是忍住了不说。提起裙裾,直接走到案边,大马金刀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比她更直接,伸出手就将她轻巧抓到怀里,另一只手同时抬起禁锢,稳稳抱着:“什么。”

“我什么时候同意跟你成婚了?”临溪皱眉,毫不犹豫斥道,“还有,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救命之恩至多原谅你昨夜冒犯,今日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他也不恼,淡然道:“随我回晋阳。”

“我没有同意——”

“你以为需要你同意?”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我认识你第一天就告诉过你,凉州是我的了。”

“你——”临溪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我想要的东西,就属于我。”他低头看她一眼,目光温和一分,“不必担心,回晋阳才正式成亲。在那之前,我不动你。”

姬临溪忍无可忍,开始挣扎:“你滚——”

“今后,我们年年岁岁在一起。”商曜也不看她,只唇角暴露心情很是不错,以至于十分耐心,“同我相处不难。小闹怡情,大闹不许。”

脑袋抵住她发顶,左手将人按在肩下,右手提笔回信简,语气闲闲:“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到底什么意思!”临溪蓦地生出惊恐,“你昨日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了你可以再等等——”

“我指的是,”他停一停,大手移下去,几乎盖住她整片小腹,轻轻摁了一下,“这件事,我给你时间,不会逼迫。”

“但回晋阳,你没得选。”

“你发什么疯!”临溪彻底呆住,困惑他为何骤然态度大变,“你救了我一次,就要我以身相许吗?”

“不是。”他依旧抱着她,臂膊施力,迫使她一动也不能动。正在读信,于是随口安抚:“你顺从些。”

又是“顺从些”,她平生最恨的两个字。临溪心头猝然火起,用尽力气去推他手臂。见不得行,抓起来狠狠咬下去:“竖子!花言巧语的竖子!”

怎么会骂他花言巧语。商曜微微蹙眉,忍着痛意,反问:“你看不出来?”

她在他怀里像一只暴躁又倔强的雏鸟,绝不认输,但力气是没有一点用处。被单手转回去,紧紧摁在胸膛里。

他无所谓道:“看不出来算了。”

临溪一味使劲推他,不见人动一毫一厘,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声音一冷:“够了。”

“我不要嫁给你!”临溪大吼,直击要害,“我不喜欢你!我不同意!我不愿意!我早同你说过了,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逼我!”

他只轻描淡写:“现在有了。”

临溪一怔。

“我可以重用你父亲。”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脸颊,“不止现在,今后如是。”

见她睁着一双圆圆眼睛,困惑又怔忡模样,心中喜爱泛上来,不自觉妥协:“你若离不开父母,自己去说服他们放下凉州迁居,我会安排你父亲在晋阳做郎官。他既通晓匈奴语言,才能不会浪费。”

临溪还是发怔。

他却想起什么,抬手揉一揉她头发,越发温和:“你语言禀赋好,应当是像他。”

临溪安静稍顷,低声反问:“你的意思是,自姑臧易主那一刻起,我就再没有拒绝你的资格。连我父母的命运都捏在你手中,何况我。”

他垂首写字,只口中确认,嗯了一声。放下笔后,将竹简推离一寸,转过脸淡淡瞧她:“我不想直说的。”

临溪亦定定看着他。

脸颊被男子大手捧起,细细端详。

她心里发凉,听他用一种有些缥缈的语气平静告知:“我已去信让人准备。婚仪细节繁杂,我母亲和长姊会打点妥当,你不必操心。”

“可是我不喜欢你。”临溪吐出几个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尾音一轻。

他安静瞧着她。

临溪低下头,紧紧揪住手。

商曜收回视线,笑了一笑,不疾不徐答复:“我又不曾要求你喜欢我,我只要求你属于我。这难道不是两回事?”

“你——”临溪一拍桌案,“你这竖子!岂有此理!”又开始奋力挣脱。

被拦在腰前,勉为其难低声哄了一句:“好了。过会带你去用饭。”

临溪满心惊悚:“下的什么毒?”

商曜默然一瞬,抬手从后绕过她脖颈,改将人搂在臂膊下:“昨日我帐前鹰击将军生辰,我们去围猎了。很多吃的,不许再闹。”

她忽然垂头丧气。

怀中少女安静很久,他只当作搂着暖炉捧住,打开下一捆信简——

臂上尖锐一痛。

本能忍住没有出声,立刻松开退让,警惕看她。

她已经一步窜出去,直直站在他眼前,手中小匕举起:“谁许你像哄弄宠物一样待我?”

说的什么话。商曜皱眉,她却低头伸出手臂,猛地在自己左臂类似位置划了一刀,血迹滴落,抬高给他看,有力道:“你昨日救了我,于情于理,我不该伤害你。所以同等这样对待自己,再同你交涉。”

“你救过我性命,要我钱财,或为你做事,我都没有二话的。赴汤蹈火,我也去做,一定报答恩情。”临溪望着他,攥成拳头,眼眶之中却晶莹打转,“为何一定要这么对我?”

他究竟怎么对她了?

商曜平生头一回有种完全不得沟通的无力,微微平复,方冷静问她:“是你父亲没有好好告诉你,要明媒正娶?”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这样感谢你?”临溪双眼红透,“男女之间,除了姻亲,没有其他联结方式吗?”

他皱一皱眉,按下性子,低声解释:“我从来不是要你谢我。我是因为要娶你,才留心救你。”

不忘讥讽:“否则谁管你死活?”

“可是——”临溪退后一步,“我不喜欢你,而你只是想和我——也不是喜欢我——”

他抬眼看她,冷冷道:“缺心眼。”

不想再说了,他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以方巾摁住还在丝丝冒血的伤口,还是忍无可忍讥讽:“姬临溪,同你做夫妻,皮肉不实都不能够。”

看她伤她自己臂膊下手更重,血珠汩汩,只觉得一股郁闷气流从脊椎处冲到大脑,困在身体里怎么都出不去。最后深呼吸,扔出一句:“以后有孩儿——尤其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允许你父母教养一天。”

丢下她出去,叫韩朔传医士。

他是不在意这点小伤,但看她乖乖任人包扎时又恢复恬静的漂亮模样,一时间生出更多憋闷,提袍坐下,实在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奇观。世间奇观。

韩朔敢怒不敢言,被他一瞪也知道依旧不许说给别人,跟着叹气。

医士离去,商曜打发韩朔一道走,独自推门回到内室。

临溪侧身坐着,护着臂膊,眉眼低垂。

他走过去,单手将人捞抱到桌案放下,俯身同她平视。她倔强别开脸,他抬手转回来,蓦地开口:“在你愿意之前,我保证不动你。”

“学着平心静气和我相处。能否答应?”

临溪抿住唇。

“年底,我带你回晋阳。”他又道,“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从不撒谎。”

她脱口问:“你碰过别人吗?”

“没有。”他简洁答,“所有你能想到的,都只跟你有过。”

她垂下眼睛:“因为我漂亮,还会杀人。”

他点头认可:“漂亮容易,杀人难得。”

“那如果还是不愿意呢?”她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只皱着一张小脸问,“如果我就是不愿意呢?”

“那没办法。”他耸一耸肩,“所以你最好愿意。”

姬临溪一抬食指。

被他一把并住,轻轻按下去,声音有些空:“我想要你。真的很想。”

她瞪着他。

“但你再想跟我见血时,”他凝视她眉眼,“想想你父母。”

她张了张嘴,他又道:“对你这种人,以凉州威胁都无用。不顾旁人死活的犟种。”

撤开手去,径自坐下,不再理会她。

临溪手攥在木架边缘,呆滞许久,最后转身,打算逃跑回家。才迈出去两步,腰下一疼,被人打横举起来,猛地抱高,抵在书架上。

她双手本能停在他肩头。

“每回你同我见血,”他微微地仰着眼睛,哑声和她亲近,“就很想亲你。”

眉宇里都是欣赏和玩味的颜色。那种不可控的悚然和寒凉又丝丝缕缕从心底飘上来,她几乎感到恐惧,吓得连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喉咙滚了一滚,没有什么力气地骂:“你真是有毛病。”

“或许是。”他心底深处也觉得,眼光如自己般古怪的人不会再有,不过不大在意。

俯身靠向她,另一只手掐她下颌,说了一次已经说过的话:“让我亲。”

他只是说,并不需要回应。腕骨施力,低脸重重吻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就脱胎换骨。气息交换,唇瓣扫荡,舌尖搜刮,吻至动情处,掌心贴住她颈间动脉,往上一抬。

姬临溪忽然尖叫:“不要——”

商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瞬间松手。将人牢牢纳在怀里,低声致歉:“抱歉。”

她还在后怕昨晚的事,躲在他怀里发抖。慢慢察觉,相比死亡,亲吻实在是太无关紧要的事了。

今夜姬昱出去陪友人用饭,只李芝兰在绣一面团扇,见她冲进正屋,抬起头。

临溪明显心事重重。

“翩翩?”李芝兰走过来,摸她脑后,“他怎么说?”看见唇上明显异样的红,只作不知。

“都怪洛阳那些狗皇帝。”临溪忽然道,“如果不是他们乱来,让国家乱成这样,就没有这么多人打仗,他就不会来凉州了。”

李芝兰失笑:“你倒真会想远。不如怪自己长得太好看呢。”

“怀璧其罪。”临溪不认,心慌意乱,低下脑袋去,“我不想成婚。”

“女子总是要成婚的。”李芝兰拖了胡床坐在她身侧,柔声劝导,“你年底就算十七了。近一年我本就在给你留意郎君,想着满了十九二十,再好好嫁出去。只是不防凉州有此变故,君侯愿意下聘——他是真想下聘啊,昨日才同你父亲说,今日就来要你八字。也太利落了些。”

临溪睁大眼睛:“都没有问名!也没有婚雁!”

“说了。说近两日不得空,过几日再亲自去围猎,然后就请韩将军作为婚使送雁来。”李芝兰嘴角一撇,“我同你父亲都不知说什么好。这人做事是想好就做,开了头就做完的架势。”

临溪猛地伏在桌上,脸颊埋进手臂里。

“你莫不是还想着竞初?”李芝兰好奇,“翩翩,这两人实在不能一起比。要我直说,荀将军比不了。”

“不就是权势地位不同?”临溪不服气,闷着嗓音反驳,“这根本就不一定。嫁给皇帝可能红颜薄命,嫁给农夫也能够安稳一生。女子之姻亲,万般皆是命。”

“哪能这样说?年岁就不同。”李芝兰驳道,“一个三十一,一个十九岁,且我看君侯容貌身量也更好。他真是高,你才到人家肩下。”

临溪怒道:“我还会长的!”

“好好好。你会,你会长。”李芝兰哄道,“总之最后都是要嫁人。嫁一个最好的,也不会后悔。你仔细想,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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