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殿内药香袅袅，沈灵丘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棋子，司夜无妄正在对面批阅宗门卷宗，眉宇间的寒意比往日淡了几分。
"尊上~"沈灵丘突然拖长声调，"整日看这些多无趣，不如陪我下盘棋？"
司夜无妄头也不抬："伤没好，少折腾。"
沈灵丘撇撇嘴，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红尘阁的阮绵云出身云虚谷？"
“嗯。”司夜无妄头也未抬。
“诶？”沈灵丘更是好奇了，“那她为什么去了红尘阁？还成了红尘阁的掌门？”
司夜无妄执笔的手悬在半空，一滴朱砂墨落在卷宗上，缓缓晕开，他抬眸时，眼底似有寒潭深不见底："问这些做什么？"
沈灵丘斜倚在棋盘旁，指尖的棋子落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奇嘛。"
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司夜无妄放下朱笔，案几上的烛火将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暖色，却化不开眉宇间的寒霜。
"二十年前的旧事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沈灵丘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旧事才有趣啊。"沈灵丘支着下巴，"听说...尊上和阮绵云，曾是同门？"
殿内突然静得可怕，司夜无妄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案几上的烛火随之晃动，在他冷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良久，他才开口："她擅医蛊，我修剑道。"
"那后来呢..."沈灵丘故意拖长声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司夜无妄的反应。
"后来？"司夜无妄突然冷笑一声，袖袍无风自动，"她叛出师门，投身红尘阁。"
窗外的风突然急了，吹得殿门"吱呀"作响，"为何叛出？"沈灵丘追问，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
殿内烛火忽地一晃，映得司夜无妄侧脸半明半暗。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因为一个人。"
"谁？"沈灵丘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沈婉。"
沈灵丘细细回想，他没听师父提及过这个人啊。
司夜无妄继续道："她天生灵体，能净化魔气。"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也因此...被陈暮盯上。"
"陈暮？是谁？"沈灵丘继续问道。
"大长老之子。"司夜无妄语气冰冷，"他给沈婉下了锁灵印。"
沈灵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心口，这么巧？自己也是被人下了锁灵印。
他试探地开口，"和我那个一样的？会吞噬灵根？"
"不错。"司夜无妄抬眸，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等阮绵云发现时，沈婉已命在旦夕。"
"所以...她闯了长老殿？"沈灵丘的声音有些发涩。
"是。"司夜无妄闭了闭眼，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但陈暮反咬一口，说她勾结外人，意图谋害同门。"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凄厉刺耳，沈灵丘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那当时...你在何处？"沈灵丘轻声问道。
"闭关。"司夜无妄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冲击剑道巅峰。"
沈灵丘突然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真巧啊。"
司夜无妄目光如剑："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灵丘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是觉得...那种情形，师...阮绵云一定很绝望吧。"
一阵沉默，殿内的熏香快要燃尽，余烟袅袅，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朦胧的纱帐。
司夜无妄走到窗边，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寒风："她本可以等我出关。"
沈灵丘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那后来呢？沈婉...还活着吗？"
司夜无妄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不知。"
"不知？"沈灵丘挑眉，"你没有查过吗？"
"查过。"司夜无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但红尘阁将她藏得很好。"
沈灵丘突然站起身，缓步走到司夜无妄身后，轻声道："那尊上是在抱怨阮绵云带走了沈婉？"
司夜无妄没有立即回答，殿外起风，良久，他才开口："本尊只恨当年...未能及时出关。"
沈灵丘怔住了，月光透过窗纱，他清楚地看到司夜无妄眼中一闪而过的...悔意。
烛火被风吹得摇晃，熄灭的刹那，沈灵丘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司夜无妄该不会......喜欢沈婉吧？
难怪他隐忍多年，直到借着自己这个"道侣"的由头才彻底处置大长老一脉。
沈灵丘喉结滚动，莫名觉得心口发闷，殿内残余的熏香突然变得刺鼻起来，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不慎撞翻了手边的棋篓。
白玉棋子哗啦啦滚落一地。
"在想什么？"司夜无妄转身，月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侧脸轮廓。
"没......"沈灵丘仓促低头，准备弯腰去捡棋子，"就是在想，尊上对沈婉......"
话未说完，他突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按在雪白的殿柱上。
司夜无妄的手垫在他脑后，另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清冷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是伤口还没有愈合。
"沈渊。"司夜无妄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沈灵丘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柱子，却觉得浑身发烫，他强作镇定地挑眉："尊上这是......恼羞成怒？"
"本尊与沈婉，不过数面之缘。"司夜无妄突然凑近，呼吸拂过他耳垂，"倒是你......"
尾音消失在相触的唇间。
沈灵丘蓦地睁大双眼，这个吻带着惩罚性的狠厉，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他下意识要推拒，手腕却被牢牢扣住按在头顶。
"唔......"挣扎间，他听到玉佩坠地的脆响。
司夜无妄终于松开他，指尖拭去他唇角的血珠，眼底暗沉一片："现在，还觉得本尊喜欢别人？"
沈灵丘气息紊乱，眼尾泛红，却还要嘴硬："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啊！"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扔在了榻上，司夜无妄单膝压住他衣摆，慢条斯理地解开发带，墨发如瀑垂落。
"看来......"司夜无妄的月白外袍落地，"本尊平日太纵着你了。"
沈灵丘突然意识到玩火过头，慌忙侧身想要往床榻外爬，却被拖了回去："等等！我伤还没......"
剩余的话被尽数封缄，窗外竹影婆娑，掩去一室春色。
翌日清晨，楚昭捧着宗门急报站在殿外，正要叩门，突然听见里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司夜无妄！我的腰......"
"自找的。"
"明明是你......"
楚昭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当他踌躇时，殿门突然打开一道缝，飞出几摞已经批阅的卷宗，精准砸在他怀里。
"午后再来。"
听着尊上沙哑的嗓音，楚昭红着耳朵落荒而逃，看来今日的晨议，要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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