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被玄天宗的戒律堂弟子押回时，已是奄奄一息。他体内那道剑气不断侵蚀经脉，每走一步都如万蚁噬心，可即便如此，他仍死死盯着主峰方向，眼中满是不甘。
"司夜执晦……你竟为了一个外人……自损修为……"他咳着血，嘶哑低笑，"真是疯了……"
楚昭冷着脸站在一旁，他现在是明微尊的唯一亲传弟子，向来恪守宗规，此刻却对大长老毫无敬意，只是漠然道："大长老，您触犯宗规第一条——谋害尊上道侣，按律当诛。"
"道侣？"大长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癫狂大笑，"那沈渊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散修，也配？！"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剑气骤然袭来，大长老的右臂齐肩而断！
"啊！"他惨叫着跪倒在地，抬头便见司夜无妄不知何时已立于戒律堂的殿前，白衣胜雪，眸如寒渊。
"本尊的道侣，轮不到你来评判。"司夜无妄声音极冷，指尖剑气未散，"拖下去，关入石室。"
楚昭躬身领命，挥手示意弟子将大长老拖走，转身时，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主峰方向，眉头微皱。
尊上竟真的为那人取了心头血……
主峰寒玉殿内，沈灵丘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千年寒玉床上，身上盖着司夜无妄的外袍，鼻尖萦绕着清冷的雪松气息。
"啧，这床……真硬。"他懒洋洋地撑起身子，却牵动心口伤势，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伤未愈，别乱动。"司夜无妄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随即人影一晃，已站在榻前，他手里端着一碗药，黑漆漆的，光是闻着就苦得让人皱眉。
沈灵丘瞥了一眼，立刻往后缩："不喝。"
司夜无妄面无表情："由不得你。"
"我都差点死了，就不能迁就些？"沈灵丘捂着心口装虚弱，"哎哟……疼……"
司夜无妄直接扣住他的下巴，把药灌了进去。
"咳咳咳...司夜无妄！你谋杀道侣！"沈灵丘苦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正要骂人，嘴里却被塞了一颗蜜饯。
甜味瞬间冲淡了苦涩，他愣了下，抬眼看向司夜无妄。
对方依旧冷着脸，却伸手替他擦了擦唇边的药渍，动作竟有几分轻柔。
沈灵丘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尊上，你该不会是……心疼我吧？"
司夜无妄收手，淡淡道："你想多了。"
沈灵丘正要再逗他两句，殿外突然传来楚昭的声音："尊上，弟子有要事禀报。"
司夜无妄转身出去，沈灵丘百无聊赖地躺着，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楚昭刻板的声音："……大长老虽罪该万死，但他毕竟是宗门元老，若直接处死，恐怕会引起其他长老不满……"
沈灵丘眯了眯眼，随手将盖在身上的外袍披上，晃晃悠悠地走到殿门口，倚着门框笑道："楚道友，不如让我去劝劝大长老？"
楚昭一见他，脸色顿时更严肃了："沈道友伤势未愈，应当静养。"
"没事，我这个人啊，就爱凑热闹。"沈灵丘笑眯眯地看向司夜无妄，"尊上，我有个小想法，让我试试？"
司夜无妄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本尊陪你一起去。"
楚昭："……？"
尊上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石室阴冷刺骨，大长老被锁在玄冰柱上，断臂处血迹已凝成冰霜，见三人进来，他阴毒地笑了："怎么，来看我笑话？"
沈灵丘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笑吟吟道："大长老，我是来谢谢你的。"
大长老一愣："什么？"
"要不是你那一掌，尊上怎么会舍得给我心头血呢？"沈灵丘指了指自己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剑纹，语气真诚，"现在全宗门都知道我是他的人了，多亏了你啊。"
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你！"
沈灵丘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锁在玄冰柱上的大长老，眼中再无半点戏谑。
"大长老，"他开口，声音平静而冷冽，"我今日来，不是来羞辱你的。"
大长老冷笑："那你来做什么？求情吗？"
"不。"沈灵丘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
寒狱内一片死寂，连司夜无妄都微微侧目，似乎没想到沈灵丘会突然如此正经。
"你错在，把宗门利益，当成了满足私欲的借口。"沈灵丘直视大长老的眼睛，"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祸害，说我勾引尊上，可实际上，你只是害怕，害怕尊上有了道侣，你的权力会被削弱。"
大长老面色微变："胡说八道！"
"是吗？"沈灵丘淡淡道，"那你为何不惜动用噬心诀这样的禁术，也要置我于死地？"
大长老呼吸急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是替云虚谷清理祸害！”
"你根本不在乎云虚谷。"沈灵丘一字一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住口！"大长老怒吼，"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外人？"沈灵丘忽然笑了，"我一个外人都能看透你的小心思，你觉得自己装的很好？"
大长老浑身一颤，终于不敢再出声。
沈灵丘叹了口气："大长老，你修行也快有百年了吧，本该看透世事，却偏偏执迷于权势和杀戮，最终自食其果。"
他转身，朝司夜无妄走去："尊上，我们走吧。"
走到半路，沈灵丘忽然脚下一软，司夜无妄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逞能？"
沈灵丘靠在他肩上，虚弱地笑了笑："这不是有尊上在嘛……"
司夜无妄冷哼一声，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回到寒玉殿后，司夜无妄将沈灵丘轻轻放在榻上，指尖凝聚灵力为他检查伤势，沈灵丘懒洋洋地躺着，任由他动作，却在司夜无妄收回灵力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尊上，"沈灵丘眼中带着探究，"你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司夜无妄神色不变："胡说什么。"
"别不承认啊。"沈灵丘支起身子，凑近几分，"方才在石室，你那个眼神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我沈渊也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是不是？"
司夜无妄垂眸看他，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本尊只是没想到，你除了油嘴滑舌，倒也有眼光毒辣的时候。"
沈灵丘眼睛一亮："这算是夸奖？"
"算你命大。"司夜无妄松开手，转身去取药，"若非本尊及时赶到，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沈灵丘不依不饶道："还不是因为灵根绑在一起了...一损俱损..."
"沈渊。"司夜无妄声音低沉，"你以为本尊救你就是因为这个？"
"那不然呢......"沈灵丘难得结巴。
司夜无妄盯着他的眼睛，沈灵丘却有些躲闪。
"油嘴滑舌是你，直言不讳也是你。"司夜无妄指腹擦过他的唇，"本尊确实......对你刮目相看。"
沈灵丘心头一热，正想说话，殿外突然传来楚昭刻意的咳嗽声："尊上，药堂首座求见。"
司夜无妄立刻松开沈灵丘，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模样，走出了屏风外："让他进来。"
沈灵丘靠在冰榻上，看着司夜无妄通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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