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虚谷后山药堂内，玄石台四周符文闪烁，七道锁灵链将林断秋牢牢禁锢，他心口插着半截断剑，魔气如蛛网般从伤口蔓延至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引得锁链哗啦作响。
药堂首座眉头紧锁，银针在指尖转了几圈又放下："魔气已侵心脉，若强行拔剑......"
"会死。"司夜无妄冷声道，目光扫过林断秋扭曲的面容，"除非净化魔气。"
阮绵云忽然轻"咦"一声，掀开了苏夭夭的衣襟，苏夭夭被魔气侵蚀的腹部伤口，此刻竟只剩下淡粉色的疤痕。
"这......"药堂首座眼尖的走了过去，问苏夭夭"谁给你处理的伤口？"
"大师兄。"苏夭夭茫然道，"当时他手都被魔气染黑了，可现在......"
众人齐刷刷看向正在捣药的沈灵丘，他挽起的袖口下，手臂光洁如玉，哪还有半点魔气侵蚀的痕迹？
药堂首座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沈灵丘的手仔细探查："净灵体？！"
沈灵丘被问得一愣："什么净灵体？"
"你的灵根能够净化魔气！"首座激动得胡子直抖，"就像二十年前的......"
“先救人。”司夜无妄突然打断，眸色深沉地看向沈灵丘。
沈灵丘咧嘴一笑，“我这么厉害啊。”
药堂首座已经把沈灵丘拉到了林断秋的面前，“小子，就像你救你师妹那样，试试。”
"等等！"司夜无妄一把按住沈灵丘的肩膀，"坚持不住的话别硬撑。"
“嗯。”沈灵丘点头，抬手开始为林断秋输送灵力，灵力涌入，林断秋体内的魔气开始汹涌起来，吞噬着沈灵丘的灵力。
过了片刻，沈灵丘的额角已经浮起虚汗，而林断秋脸上和身上的魔气纹路开始缓缓的变淡直至消散！
"果然......"阮绵云站在窗边，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和婉儿一样。"
司夜无妄眸光一沉，二十年前，正是沈清霜以自身为引，净化了肆虐人间的魔气，而如今，沈灵丘竟继承了这份天赋。
殿内一片寂静，只余沈灵丘灵力奔涌的声响。
“司夜无妄...现在...拔剑...”沈灵丘艰难道。
司夜无妄上前一步，剑指抵在林断秋眉心："本座护住他元神，沈灵丘净化魔气，首座，准备拔剑。"
药堂首座肃然应是，双手已覆上那截断剑。
"开始。"
随着司夜无妄一声令下，药堂首座猛然拔出断剑！黑血喷溅的刹那，沈灵丘一掌按在林断秋心口，鲜血如泉涌出，与魔气激烈交锋。
整个药堂都被红黑交织的光晕笼罩，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当光芒散尽时，林断秋心口只剩一道浅疤，而沈灵丘已力竭倒地，被司夜无妄一把接住。
"傻小子......"阮绵云红着眼眶骂了一句，赶紧过来查看沈灵丘的情况。
苏夭夭挣扎起身："断...秋"
玄石台上的林断秋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眸中魔气尽褪："夭...夭..."
司夜无妄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沈灵丘，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向来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
司夜无妄抱着沈灵丘回到寒玉殿时，暮色已沉。
殿内早已备好温热的药浴，氤氲雾气中漂浮着安神的灵草，他小心地将人放入浴池，指尖拂过沈灵丘苍白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唔......"沈灵丘在温热的水汽中微微蹙眉，下意识往司夜无妄手心蹭了蹭，"尊上......"
"别动。"司夜无妄按住他想要抬起的胳膊，取过一旁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身上，药膏清凉，沈灵丘舒服地叹了口气，迷迷糊糊睁开眼。
司夜无妄的侧脸在烛光下格外清晰，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薄唇紧抿，显然心情不佳。
"尊上生气啦？"沈灵丘小声问。
司夜无妄抬眸看他："你说呢？"
沈灵丘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嘴硬："你的大弟子得救了呀......"
话音未落，司夜无妄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声音低沉："若你出事，本尊当如何？"
沈灵丘一怔，心跳骤然加快。
司夜无妄却已松开手，起身取来干净的里衣："泡够半个时辰，然后睡觉。"
"尊上不陪我吗？"沈灵丘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说完才觉失言，耳根瞬间红了。
司夜无妄静默片刻，忽然坐回池边："闭眼。"
沈灵丘乖乖闭眼，随即感觉到温热的灵力自太阳穴涌入，缓缓游走全身，滋养着他损耗过度的经脉，司夜无妄的灵力如他本人一般，初时微凉，而后渐暖，最终化作融融春意，将他整个人包裹。
"......舒服。"他含糊地嘟囔，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中，似乎有人轻轻将他从水中抱起，柔软的锦被覆上身体，额间落下一抹微凉的触感。
"睡吧。"
低沉的嗓音如夜风拂过耳畔，沈灵丘在彻底坠入梦乡前，依稀听到一句——
"本尊守着你。"
三日后，沈灵丘终于被允许下床活动。
他披着外袍溜达到药堂时，正看见林断秋倚在窗边小榻上喝药。阳光在他清瘦的轮廓上投下斑驳光影，曾经被魔纹侵蚀的半边脸已恢复如初，只是面色仍透着病态的苍白，连执碗的手指都瘦得骨节分明。
"林道友。"沈灵丘凑近，顺手往他药碗里丢了颗蜜饯，"可好些了？"
林断秋微微一怔，琉璃似的眼珠转了转才聚焦在他脸上，这位云虚谷首徒昏迷多日，显然还没完全适应清醒的状态。
"沈...道友。"他放下药碗时腕间锁链轻响，即便魔气已除，云虚谷仍不敢完全撤去禁锢，"多谢相救。"
沈灵丘这才注意到他脖颈处也有未愈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再偏半寸就会割断喉管。
"夭夭被我师父接回红尘阁了。"沈灵丘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她走前哭得厉害，非要留下来陪你，被我师父一记手刀敲晕才扛走的。"
林断秋眸光一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的疤痕，那里本该插着一柄断剑，如今只剩浅淡的痕迹。“都是我无用。”
"等你伤好了，再去找她不迟。"沈灵丘宽慰道。
林断秋望着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山茶花，眼神空洞："沈公子可知...被逐出师门是什么滋味？"
沈灵丘动作一顿。
"这段时间，夭夭跟着我风餐露宿。"林断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疤痕，"云虚谷的追杀令，修真界的白眼...她本该是红尘阁最受宠的小师妹...却因我..."
沈灵丘默默的看着他，“夭夭她肯定不会在意这些。”
"三个月前，我试着修炼了秘典上的禁术。"林断秋声音越来越低，"能让人短期内修为暴涨..."
沈灵丘倒吸一口凉气："你炼了？"
"只练了第一重。"林断秋苦笑，"夭夭发现时，我已经...控制不住杀念了。她腰上的伤，是我..."
“这事没得辩解，你最好跟明微尊坦白，不然...”沈灵丘犹豫道，“毕竟你是明微尊的弟子，他还是在意你的。”
"这事若被明微尊知道...我死不足惜。"林断秋攥紧锁链，"但我和夭夭..."
"你们在聊什么？"
冷冽的嗓音惊得沈灵丘差点从榻上滚下去，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扶住后腰。司夜无妄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尊上！"沈灵丘顺势拽住他袖口，"我在问林道友...呃...黑水崖的风景如何！"
司夜无妄垂眸看他："伤未愈就乱跑？"
这话听着是责备，扶在他腰后的手却渡来一缕温润灵力，沈灵丘正想傻笑，忽觉腕间一紧，司夜无妄竟用灵力丝将他缠住了！
“你干嘛?”沈灵丘挣了挣。
"首座。"司夜无妄头也不回地吩咐，"给林断秋换'镇魂丹'。"
林断秋闻言猛地抬头，却见药堂首座端着新药走来，那漆黑如墨的丹药分明是...禁药！
"尊上！"沈灵丘急得要挣开灵力丝，"镇魂丹会让他忘记..."
"忘记不该记的事。"司夜无妄直接将他拦腰抱起，转身时大氅扬起，遮住了林断秋骤然惨白的脸，"回寒玉殿。"
沈灵丘被扛在肩上，最后看见的是林断秋死死攥着苏夭夭留下的桃木簪，在药堂首座逼近时，突然将簪子刺向自己咽喉。
"锵！"
一道剑气击飞了发簪，司夜无妄背对着药堂，声音冷得像冰："活着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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