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吗?!”
肥胖的男人气喘得很急,油汗从他的头上滑下来,他惊惧交加地继续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家那个才死二十多年!”
他想要从自己的逻辑中寻找到一点勇气,可是电话那头的男人却毫不在意地打断了他。
他淡淡地:
“你不知道地府通行部门全面进行改革了吗?
胖子浑身一震,喉口被堵了个结实,这时候电话那头的男人继续道:
“地府通行部门改革已经一个月了,虽然没有向民众散发消息——但是我以为你会知道的,你不是自称手眼通天吗?”
胖子听出来他话里面的挤兑,却根本没有心思关心,他只是匆忙地:
“那通行法律有没有更改?”
男人懂他的意思,他貌似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随后道:
“并没有。”
胖子肺里面的那口气被挤了个彻底,他狠狠捣了一口,继续追问:
“那负责我的地府通行官是谁?”
男人有点不耐烦了,他将电话拿远了一点,毫不客气地:
“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田先生。”
这次的买卖很不凑巧,他肯帮田财旺找内部消息就是怕田财旺死了或者残了没有办法给他付账,结果他还问个没完没了。
他阴阳怪气地:
“田先生,我没有办法如同你们这些手眼通天的人获得一样高层次的信息,能获得你的通行审判已经是我动用所有人脉可以撬动的最大石块,你问我再多也没有意义,你只要抓紧准备一下把款账打到我的账户,我可以考虑将剩下的信息告诉你,要不然,你就只能手眼通天的动用你那优越的人际关系——可我担心你来不及。”
外面养的八哥叫个没完没了,今天夜里起了一点风,树叶哗啦哗啦的响成一片,像海滩上不停息的潮起潮落,田财旺的心被这些杂音搞的一团糟。
他方寸尽失,再也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昂——
“再透露给我一点信息!只要一点点!我出五万!不!我出十万!!十万行不行?!”
对面的男人笑了,实际上田财旺给他这一单的结款只有十万元,结果现在一条信息就肯开口给自己十万。
怪不得卖信息的白老头那么挣钱。
可他对田财旺毫不客气地:“现在给我打过来。”
田财旺匆忙应声,短粗的手指前所未有的灵活,他紧急往男人念的银行卡号中打了十万。
男人心满意足的笑了。
“好吧,我是一个诚信的人,”他对自己评价道,随后继续说:
“我只能和你说,沈窑下台了。”
田财旺的眼睛猝然瞪大,他不受控制得猛得提高声音,又很快意识到一样压下:
“沈——!窑下台了?!!”
那头的八哥已经受惊了,它在笼子里面扑棱成一片,漂亮的羽毛都掉了好多。
往常田财旺肯定舍不得,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管了。
那头的男人笑着:
“没错,他下台了,通行管理部门已经向上申请将他扣在了两方特设监狱,现在的通行管理部门整个一个大洗牌,什么都乱了。”
树叶的哗啦声大起来,夜里面起风了,电话那头的男人若有所感,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
“没有其他事的话剩下的十万块钱也请抓紧给我付过来,我可以给你保证人已经死了,另外……”
他饮下一口,漫不经心地:
“如果有什么手脚,趁现在最好。”
很快他挂了电话。
田财旺却在他挂了电话之后依旧没有什么动作,他立在那里,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小小的绿豆眼闪烁着诡异的精光。
很久之后,他终于动身,他看向旁边散落一地的羽毛,八哥在笼中的角落因为没有得到安抚而格外凄惨的缩着。
田财旺顿了一下,随后走上前,顺便拿起了旁边修剪花园的大剪刀。
“你一定要小心,我听说最近很多跃跃欲试违背通行令的人。”
电话那头这样的嘱咐已经持续了不下三分钟了。
吞白已经有点烦了,他稍微往下开了一点车窗,在红绿灯换行的倒数一秒行驶了出去。
行人错愕的骂声和他师傅喋喋不休的声音掺杂在一起,被一股风声冲淡了一些。
吞白对他师傅客观评价道。
“你真的很爱操心。”
“我没办法,”电话那头的沈窑好像也很委屈,他又搬出那一套:
“我无牵无挂的,只有你一个徒弟。”
吞白跟了他二十多年,已经不吃这套苦肉计了,他甚至雪上加霜的笑了一下,问道:
“你的每日通话权限不是只有五分钟吗?”
“别这样,”沈窑被他暗含刁钻的话伤透了心,他为难地解释自己超过五分钟的原因:
“其实你知道我也攒下了一点人脉。”
“所以呢?”
吞白已经行驶向了别墅区,他微微挑眉,看起来对于师傅的窘境毫不关心。
沈窑却习惯了他的忘恩负义,他没有任何难堪的接过他的话:
“所以我可以和你多聊五分钟。”
洋溢着轻松的语调让吞白本来烦躁的心中更加不愉快,他眉心压着,肃白的小脸绷得比刚才闹心的时候还要紧,说的话像腊月的冰:
“——你干脆死在监狱里面算了。”
声音很低,含着恨的,没有人可以听到这样的诅咒依旧心情很好,但是沈窑是一个怪胎,否则他不可能养吞白。
“别这样宝贝,”沈窑不正经的笑着,“我知道没有人会比你更爱我。”
通往别墅区路上的行人很少,吞白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对沈窑的自作多情没有任何表示,或许这已经是他表示的方式。
别墅区的绿化很好,四处都有穿梭的鸟,吞白瞥见一只蓝尾巴的鸟,这种鸟叫得很好听,而且他从未见过。
“你见过蓝尾巴的鸟吗?”
吞白看见前面就是别墅区的门卫室,他提前减速,强调着补充到:“只有尾巴那一点点是蓝色的,叫声很独特。”
沈窑习惯了他跳跃的思维,他清楚他的徒弟面对感情的时候总是否认居多,吞白的回避型依恋很严重,他再了解不过,所以他只是顺着:
“我没见过,有机会你可以照给我,我可以帮你问问研究所。”
别墅区保安已经向他过来,吞白摇下车窗,向走过来的保安出示自己今天刚发下来的地府通行证件。
凑近来看的保安在看清楚之后却突然面色一紧。
吞白拿着电话,面无表情的注视他。
随后他看见年轻的保安强行撑起来笑脸,他回头很仓促的看了保安室一眼,吞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敏锐地看见保安室里面有人慌乱的动起来。
他冷冷收回视线,然后看向保安。
保安不敢看他,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对着吞白殷切地:
“您可以进去了。”
吞白的目光更冷了。
摇下去的车窗只能透进一点横条的阳光,将吞白冰冷的眸子打得透亮。
他其实是很不近人情的长相——一如他的人一样。
高挺的鼻梁配合着颧骨高耸,因为大眼睛而空阔出来的下三白显得冷漠疏离,流畅入颈的下颌线虽然让他优美、高贵,但也将他托高,显得不可触碰。
这样符合骨相和皮相的标准美人,冷漠着眼睛在阳光下直视人的时候,有一种抢目的神性。
保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得抖了抖。
吞白没有走,只是在原地冷冷地盯着他。
寂静的空间里面保安仿佛看见吞白不动声色面容下腾长的愤怒,这愤怒快要挤干净他肺里面所有的空气,他急促地喘了一口,又在吞白更加冰冷的目光中恐惧地猛得停住。
这时候电话里面突然传来声音,沈窑在那头笑了,他打趣地对吞白:
“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吞白的怒气随着这声打趣稍微收了一点,更多的转为一种克制的,他冷着脸收回视线,保安这时候才敢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长舒一口气。
吞白的下颌依旧绷得很紧,他面无表情的摇上车窗,随后车匀速行驶了出去,保安看见他对着电话那头冷冷地说了什么,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吞白对着沈窑:
“你先好好坐牢吧。”
地府通行部门的建设很现代化,人工智能占据了这座辉煌建筑的一半,这座建筑耗资庞大无比,且直到今天都在进行永无止休的新设置更新,仿佛一只永远生机勃勃的吞金兽。
它位居了所有两方办事处的最中心地带,这里的通行官们拥有最高的权限、最好的资源,而且任务完成就可以休息,没有绝对的双休和工作日之分。
地府通行部门占地规模庞大,两方办事处一共三十九座楼,它就占据一半的面积,辉煌程度比两方管理中心更甚,这也就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它明明只是一个下设部门——
“你们到底要纵容沈窑到什么时候?!!”
人高马大的灵异武械部的部长站在逢惜才的办公室里面,怒气冲冲的指着窗户对面的地府通行部门,他歇斯底里地:
“从来没有一个下设机构可以这样嚣张跋扈!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这么高高在上地被捧着!我不理解,清朝不是已经亡了吗?怎么两方办事处还有皇帝?!”
逢惜才却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面容变动一分,他甚至很平静的注视着愤怒的陈东,苍老的面上一派久居为官的淡然,他问面前的人:
“所以陈东,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陈东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脸上充血充得通红,他咬牙切齿地:
“立刻让吞白下岗,并且马上给沈窑处罚!他为什么犯了那么大的错,却依旧好好的被你们藏起来!”
逢惜才只是对陈东:
“我没有将沈窑藏起来,他不是在两方特设监狱里面好好忏悔了吗?”
陈东好像听见好笑的事情,他不可置信地:
“忏悔?!!”
逢惜才锁着眉头点头。
“我怕他不是什么苦都没吃吧!”
逢惜才不想每周都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他不耐烦地:
“他吃没吃苦不是你一句不信就可以决定他有没有真吃苦的,你究竟对他有怎样的怨念,才这样不惜一切代价的每天每时每刻来找沈窑麻烦呢?他的徒弟第一天上岗,你就迫不及待的来闹,别人看到了怎么想?”
陈东被他话里面藏着的意思刺了个够呛,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愤怒泡透了,脖子粗得彻底,将衣领都撑开了,他不可置信地对着逢惜才:
“我迫不及待来闹?我有什么好迫不及待的?我一个武械部的也当不上地府通行部门的官,别人上位我有什么眼红的?您少避重就轻了,我真正来的原因就是吞白——他身上出的事您不知道吗?!”
逢惜才已经没有和他扯皮的力气了,昨天的沈窑和吞白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他昨天就睡了三个小时,而且他已经六十三岁了。
他垂下苍老的脸,愁苦的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烦地冰冷道:
“很抱歉我一清二楚。”
陈东被这出乎意料的冷漠回答哽了一下,无话可说地抻着脖子看逢惜才,眼里面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逢惜才抽出老花镜,然后带上了,他皱着眉头看向不平不忿的陈东,这次他的神情很严肃。
他其实并不想解释这一切,之前是不能,现在是没必要,可是看见陈东这样气愤的表情,他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情。
他突然想要坦白。
如果他坦白,也许每天来他这里来闹的人就可以少一点,他也可以更顺遂安心一点。
或许沈窑也可以不被这样千夫所指的活着。
他沉下脸色,久居官场者的威亚是天然的,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世事变迁,也见过太多的人情世故,争议在他们身上不停留的一直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重视乃至严肃了。
但这时候,陈东却看见这苍老脸庞上前所未有的认真——
“陈东。”
他的声音哑,衰老的气息扑出来,可那种由经历才能堆成的威亚重,陈东的背一下子挺地很直。
逢惜才很恳切地:
“陈东,我了解你对于一个官方特设的部门这么不勤俭的讨厌,还有对于通行部门一心一意搞特殊的反感,沈窑和咱们所有办事处的成员都不一样,最高权利的选人制度让他可以去民间直接选择,而且不需要经过任何考核就可以上任——这样是很容易有裙带关系的,这么多年了,不止你一个人诟病通行部门所拥有权利地位,还有他们和所有办事人员完全不同的特殊性。”
陈东的气终于随着逢惜才的话消了一点,但是依旧梗着脖子。
逢惜才叹气:
“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肯想想为什么我们要给予他们这样的特殊。”
陈东冷着声音:
“逢长官,我想不通,我每次来找你都是因为我想不通,地府怨气的承载能力的确在五年前到达了极限,地府盛不下的怨气随着人间的空洞散落出来,有无穷无尽的鬼怪从空洞里面掉出来,但是我始终觉得通行官不是解决办法……”
逢惜才冷冷地打断他:
“它当然不是解决办法。”
陈东一愣。
逢惜才从来没有真正想向陈东解释过什么,很多人他都没有解释过,很多人对沈窑的身份背景不了解,和他一样盲目的认为他是走后门的产物。
实际上并不是,而且是远远不是。
逢惜才垂下苍老混浊的眼睛,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陈述着这样真正的事实:
“我的意思是,通行官当然不是解决方法,沈窑才是解决方法。”
陈东果不其然皱深了眉头。
逢惜才看都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着:
“你以为为什么这么敬着沈窑,是因为我们有钱没处花?还是他背后有多么大的势力?或者你以为他有你们通灵家族最仰望的京城七杰世家的背景身份?这一切通通都不是,只是因为京城七杰世家应命去解决空洞里面掉出来那只十六层地狱的九头人身蛇,当家的好汉全部身死,当时那只怪物毁掉的村庄一共三十五个,死伤人数上千!而沈窑到场之后,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那只怪物,就跪伏在了他脚下!”
陈东头一次听到这种历史,可是明明他听到的是另外一个版本——
他皱眉:“您们不是说怪物是被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武器而杀死的吗?”
逢惜才终于抬头,灰色的眼珠前所未有的冷,他就用这冷漠的表情盯着陈东,然后诡异地扯了一下嘴角,冷冷地说:
“这样说也对。”
陈东不解,他皱着眉头,看着突然变得出奇冷漠的逢惜才。
逢惜才灰色的眼珠里面一片晦涩,他似乎在回忆,似乎在循着那些流淌着血和泥的脏污去回忆,去看睁着那双澄澈的黄绿色眼睛的小人儿,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却永远笑得开心,他拉着逢惜才的衣角,浑圆的眼睛漂亮的眯着。
然后他们在五年前再次相遇,他作为研究所派出来的最顶级的“武器”,将九头蛇几个掐诀之间就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时他的眼睛已经很冷,他们透过喧闹的人群对视。
沈窑的眼睛依旧是黄绿色的,却只有在看见旁边的旁边心无旁骛翘着脚吃糖的小孩时才会美丽。
他垂下眼睛,看着茶杯里面混浊的倒影,感慨一般的喃喃自语:
陈东猛得瞪大眼睛。
“毕竟当年研究所创造出来的武器就叫沈窑。”
吞白一开始并不想愿意来到地府通行部门。
他挂了逢惜才63个电话,将逢惜才23次拒之门外,丝毫没有对老人一点的尊敬和对于弱小的一点爱护。
逢惜才给他发了数不胜数的短信,吞白也始终没有点开,实际上,吞白已经将手机关机了,但是吞白不是为了防范他,而是为了防范沈窑。
自从沈窑被两方特设监狱关押,他只给沈窑打了一个电话,随后就将手机关了一个星期,然后给自己关禁闭。
两方特设监狱里的罪魁祸首没有一点惭愧的自觉,他拿起鲜嫩多汁的草莓,很滋润的吃进了嘴里。
逢惜才叹息的坐在了室内的沙发上。
“吞白不肯见我。”
沈窑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旁边的水果是最新鲜采摘下来的,落地窗透光通风,整个房间都是现代化智能的,这里的环境可以媲美市中心的楼房,总之这里绝对称不上是一个监狱。
沈窑懒洋洋地对逢惜才:
“很正常,他连我都不肯见。”
逢惜才叹息地看着他,很无奈地:
“你做事不应该这么张扬,所有人都在劝你的时候你可以不听——我清楚你有能力有资格选择不听,但是你要考虑后果。”
沈窑眼都没抬,只是继续吃着草莓,拿着平板打游戏。
逢惜才却知道他在听。
“那京城七杰世家盯着你,时时刻刻的盯着你,他们羡慕你的权利和地位,又没有你的能力,拒绝地狱狐来到人间的确不符合制定的地府通行法规,因为这一法规的法律设定就应该是众生平等的,但是每个人都在等你这么做,你做事不应该这么自大而冲动的。”
沈窑垂着眼睛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了,室内静默了两三分钟,沈窑白才将手里面的游戏机扔到了一边,抬了头。
他的眼睛是黄绿色的,很透,像是被暖光打过的翡翠,所有的眼波流转都好像比别人更加灵动一些,圆润的眼角将他的眼尾包拢,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好像很讲道理一样。
可是他的鼻子还有眉弓太高了。
这张脸硬朗的骨节太多,唯一圆润的线条被弱化,逢惜才不难看出,沈窑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沈窑注视着逢惜才,目光不是很冷,也没有很锋利,他只是好像很不满的注视着他:
“逢惜才,我一直觉得你算这些官里面比较聪明的一个。”
逢惜才只是笑,用自己永远没有棱角的和善笑容,他很感慨的说:
“我不聪明了,我老糊涂了。”
沈窑直起身子,冷冷地盯着已经“老糊涂”的逢惜才,陈述道:
“逢惜才,我已经为地府通行部门卖命五年了。”
逢惜才点头不语。
沈窑右边的眉头压得很低,浓黑的将他高的眉弓画出来,他的眼睛冷得可以淬出冰。
“逢惜才,是我成立了地府通行部门,也是我制定了第一部通行法规,是我制造了各种门类的通行符咒,然后这些通行符咒得以将通行官这一职位彻底推广开来,是我让人间避免成为第二个地府,在这五年里,我立下的功劳足够一个通灵世家无条件被嘉奖保护数百年——”
他曾立下汗马功劳。
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所以逢惜才只能点头。
沈窑不喜光,“监狱”的窗帘密密实实的拉着,一点光影也泄露不进来,这里的确也有监狱的一部分影子,因为哪怕是租出去的房子也不会这么冷清,除了一张床别无他物。
沈窑透亮的黄绿色眼睛在这种暗色下反而亮得离奇——亮得不像人类的眼睛。
他冷漠地:
“地狱狐帮了我们整整五年,地府怨气泄露,你以为光靠人类内部就可以安定吗?那些地府里的大鬼都虎视眈眈,是地狱狐和我达成协议,他帮助我进行镇压,我就可以在五年之后带他重返人间,帮助他平反冤情。”
逢惜才无可奈何的叹息,想要说些什么,沈窑却直接冷笑着打断了他。
“逢长官,你们不能总是这样过河拆桥,你们不能讲地狱狐有多可怕和危险,问题是他实打实的帮助了我们,我们就要给予报酬,别再和我讲那些千篇一律的借口,我知道人多眼杂,很多人都在盯着我,一点差错就要被上升——”
他突然笑了,很恶意可是这一切不是你们造成的吗?”
沈窑的眸子透亮的过分,愤怒将它洗刷的更加干净,纯粹的感情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只会传达的更加清晰,因为这双非人的眼睛没有杂色。
逢惜才只是摇头,用他那苍老的眼悲哀。
沈窑每一次讲话的时候见到的都是这样的表情,要不然就是强权者的不以为意,要不然就是弱权者的可怜无奈。
他那些刚刚澎湃起来的感情一下子就坠下去了——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你们总是这样,”沈窑突然感慨一笑,他说:
“研究所一边揽着功劳,一边封锁消息,没有人知道我才是那个“武器”,而另一边我为地府通行部门鞠躬尽瘁,可是连我制定的法律,它的颁布都不是以我的名号,我被京城那几家认为德不配位,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可是你们从不解释——你们依旧理所应当的抢夺着我所有的荣誉和成就。”
和逢惜才那双似乎总是哀伤的眸子不一样,沈窑讲述这些委屈的时候都不会悲哀,他只是感慨——
“哪怕我真的是没有灵魂和□□的武器,真的是彻头彻尾的一件物品,哪怕你们认为自己是真的人,可是人也不能这么恬不知耻。”
——另一头的吞白。
吞白悠悠转醒,面无表情地掀开自己的衣服,摘下了那张监听符咒。
他面无表情地想,原来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他的师傅已经早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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