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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吴郡周氏

李氏等人上船后,周映向长辈福礼,小姜跟在李涣之后头也向他福着身子。

“玄鉴来迟,让世伯受惊了。”

“唉,哪里的事,多亏你们来得及时啊。”

“天冷,世伯随我进舱内详谈吧。”

“欸。”

三人进入主舱下榻,两位侍婢搬来屏风遮于小姜身前,又端来热姜茶,奉于三人。

李涣之赞叹周映的礼仪周到,讲到他此番出行的缘由,随之又是一抹愁容:“那帮不讲信义之徒,可怜我大姜女儿……”

“世伯不必担忧,江东水师训练有素,水匪而已,永曜已领兵而去,女郎不会有事的。”

闻言,李涣之和小姜同时放下心来。

一旦放松心神,她的注意又被这温润如玉的嗓音勾了去,那日宴散,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为此还黯然伤神许久,不想命运弄人,再见竟是这般景象。

李周二人彻谈许久,婢女推门而入:“郎君,舱房已收拾妥帖。”

“夜深了,世伯早点休息吧。”

周映安顿好李氏一行人,回到主舱坐于榻前,剩余公文还有很多要处理,婢女往温炉中添碳,一人研墨。

虽说是临时舱房,但床榻柔软,棉被厚实,房中温炉不缺,摆设尤为雅致,可不知怎的,小姜翻来覆去,竟无一点睡意。

她穿衣起身,原来的织履已穿不得了,踏上房中木履,木履踩在木质船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夜色中尤为清晰,她放轻了脚步,缓缓向舱房外走去。

后半夜的雪渐渐小了,她寻着灯光,踱步至窗牖外,虽然知道这行为不甚淑女,但还是忍不住向内看去。

果然,周三郎并未歇下,那温润疏朗的面容,此时眉头微皱,也不知遇到什么难事。他执笔的手白玉修长,骨节分明,笔尖轻点水墨,落在纸上行云流水,想必写下的墨迹也十分好看吧。

小姜又看得痴了,也没注意周映早已瞥见窗外的她。

周映遣散婢女,见窗牖外那影子还在,不禁一笑:“李氏阿姜,何故偷偷看我?外面雪冷,不若进来,大方看罢。”

被周三郎点明,寒冬腊月的,小姜只觉浑身发热,脚趾扣地,本欲转身逃去,又兀得回来,缓步走进主舱中。

珠圆玉润的小脚踩着木履,一身新换的丁香色曲裾,伴随着啪嗒声,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坐我身旁来。”

舱中温炉多数撤去,只有周映身旁温暖依旧,小姜行至榻前,脱下木履踩于席上,随后光脚跽坐在周映身侧。

他一身白衣,发梢绦带与小姜的衣裳同色,凑近了看,连花纹都别无二致。

“周李两家是世交,世伯同我说,你们过继李家,既是李家女儿,同辈之中,你可唤我一声三兄。”

意思就是兄妹见面,无需屏风遮面,坐于兄长身侧取暖,也是情理之中。

“是,三兄。”

“会稽王府,宴上初见,小妹的琵琶弹得不错。不知,可还有机会一听?”

“小姜的琵琶并未在身侧。”

“无妨,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周映埋首处理公文,见状,小姜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身着袍服,腰身紧束,明明是文士,长相也清秀柔美,那身量却不小,虽未及弱冠,倒比李涣之高上一头。

感受到身侧的炽热目光,他轻轻勾唇:“墨要干了,小妹为我研墨可好?”

“好。”

居于君子之侧,当是心旷神怡,全身舒畅的,满室温馨,松香幽幽萦绕她鼻尖,让她放下戒备,困意渐渐袭来。

后来不知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一双大手将她揽入怀中,那怀抱很暖,松香也更浓了。

婢女应召入内时,对眼前景象一声惊呼。

“轻声些,给主舱床榻多铺一层被子,务必要柔软些。铺完,便退下歇息吧。”

“是,郎君。”

待婢女走出,周映一把抱起小姜,置于新铺的榻上,为她盖好棉被,自己则去临时舱房轻眠。

战舰行船,速度极快,经阖闾水门,进入吴县城区,抵达目的地。岸上百姓来迎,士族车驾众多,不少贵女还不等船舰靠岸,香草雅枝便投递而来,见惯了此等场面的士兵,先行下船开出一条窄道来。

孙周带众匪交差而去,与二姜别离。

李氏管家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郎主,女郎,这里人马众多,还请快快上车。”

李氏的三辆马车缓缓而动,等终于驶出码头,才以正常的速度前行。大半个时辰后,到达李氏府邸,从正门入,车马停在主院门前。

李涣之先行下车:“李三,公在何处?”

管家原是家生仆,因是个能干人,所以被赐了主家姓氏。

“回郎主,公已在主厅侯着了。女郎们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当,可直接入住,另外,官府那边报备过,来人回话说,过继本以宗室男子为主,但考虑李家情况特殊,特准李氏女之子,继承爵位。”

李涣之眉头一皱:“子?你可有向他们说清二姜是女子?”

“自然是说清了,官府的意思是,是准许二位女郎以后的子嗣,继承爵位,前提是要写入李家族谱。”

话外之意就是,本朝本代没有女子过继,继承爵位的先例,但考虑到李家确实后继无人,特别准许李氏女以后的孩子过继本家,由过继子来继承爵位。

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方便的方式,那就是招赘婿,不用过继,李氏女的孩子兼其丈夫,可以直接写入族谱,继承爵位和财产。

可如此一来,门当户对的怎会入你李家当赘婿?说来只会让士人嗤笑,高门贵户自不用说,就是寒门,也不会有好儿郎愿意顶着赘婿头衔,受人耻笑。

若是二姜外嫁,想要过继孩子,还得由她们的夫家家族同意,程序比过继宗室子还要麻烦。

李涣之想得一个头两个大:“带女郎们回院安置,梳洗后到主厅用餐。”

“是,郎主。”

李氏从前也属高门贵户,世代的积累与涵养,使得本家的府邸风雅之至,属于二姜的院落比在王府的院子大了五倍有余。

下了马车,寒蝉一时感慨落泪:“从前随女郎出嫁,如今又随女郎的孩子回来,真真是物是人非。”

大姜浅笑:“蝉,现在你可与我们说说,母亲从前的事?”

“自然,女郎们稍等,蝉先去收拾屋子。”

管家李三交代完事情,留下一众仆人,立马又去厨房看着餐食。

待到二姜洗漱完毕,换上新衣,一前一后地上了有温炉的马车,前往主厅。

二姜肃拜主位:“姜问公安。”

“好孩子,上前来,让公仔细看看。”

李公已年近花甲,见到二姜涕泪横流,萱是他与亡妻最疼的女儿,如今接回二姜,也算是了结一桩心愿,是以,席上对她们多加疼爱,赐予不少东西。

女子过继,虽不继承家业和爵位,但告庙,订立文书,更名入谱,这些程序一样不少。

待这些一一完成,已逢小寒(一月初),二姜正式冠以李姓,称李氏长子为父,李公为祖父。

李家欲在三日后设宴,向吴郡高门贵户都递了帖子,寒门也不例外。李氏女回家,宴席的目的,是宣告李氏有这么两个女儿,同时,也是有意相看一番青年才俊。

此宴大办特办,各家前前后后都递了回帖,除了族中少年以外,还带了族中女儿,因此,这不仅仅是李家的相亲宴,各家都想借着这股东风,为族中儿女计算一番。

因着人数众多,除少数寒门外,哪一家不是非富即贵?上到座次排序,下到餐食碗筷,都要事无巨细,得让客人无从挑剔,不然就是李家待客不周。

就在管家忙得脚不沾地之时,孙氏与周氏两大名门忽然递了回帖,这下坐次要重排,待客规格又要往上一提,叫李三苦不堪言。

三日后,天色渐晚,有马车陆续赶来,李涣之携管家亲迎贵宾,车驾从正门入,至停车的广场,由若干仆从领进茶厅,李公坐主位招待,等待开宴。

孙氏与周氏是一同到的,二人骑着马,身着新换的袍服,像是刚从军中赶来,虽有些风尘仆仆,但无伤大雅,其后还跟着一辆孙家马车,掀起半帘来,是孙墨和孙昭。

二人一出现,周围又是一阵骚动,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场面,被投递香花松枝的车驾扰乱,今日之宴本就特殊,已有女郎隔着半帘,十分大胆地,悽悽吟唱仰慕之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三郎~接我一支香花吧~”

唱罢往周映方向抛出一枝腊梅,因准头和力度偏差,只落在马蹄边,被车轮一碾而过。

孙氏世代出名将,纵然是名门,长相也不差,但大部分贵女还是主流审美,喜欢那种侍弄风雅,如周映这般柔美的男子。

孙昶只受小部分贵女追捧,大部分是寒门女郎和平民百姓,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更是因为少年的性格与名号,比起仙人般可望不可及的周映,孙昶就像人见人爱的太阳,起码是能感受到温度的真实。

是以,那些百姓可不像没有力气的士族女郎,扔起松枝香花来,豪不惜力,其中还有不少男子,个个瞄准孙昶,投花枝而来,嘴里也是毫不矜持的叫喊着。

“孙郎~”

“孙郎看这儿——”

被众人围着,孙昶避无可避,好几根树枝砸到背上,活像被抽了几鞭子,他又后悔骑马了,迅速翻下马身,逃也似的钻进弟弟妹妹的马车。

孙昭指着兄长的狼狈模样,咯咯笑着,孙墨也是忍俊不禁,孙昶一瞥:“二弟你笑什么?再过一二年,被花枝鞭打的就是你了!”

孙昶说得有理,孙昭一听更是乐得停不下来,而孙墨,他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起鸡皮疙瘩,怎么办,突然好想不长大……

孙昶躲进马车,留周映一人承受火力,好在他已至李府门前,交过请帖后,便由仆从牵马而进。

晚宴徐徐开来,由李公致辞后,打扮精致的二姜踩着木履,以同样的步伐摇曳至宴上,侍女端来榻,又抱来筝和琵琶,看样子,是要合奏一曲作为此宴的开场。

周映对谁都是一副嘴角含笑,温润如玉的样子,所以真正高兴时,面上也看不出来。

孙昭隔着屏风,看着自家兄长一脸傻笑,再顺着他的目光瞧向李氏二姜,她两只眼睛一转,若有所思——哥有喜欢的女郎了,要不要告诉母亲呢。

弦音起,小姜唱来:风自南兮,拂彼青芷,辗转松涛,暗送兰芷,愿言思子,吹梦成漪,涉江采菱,烟波靡靡。

(译:南风拂过青芷的嫩芽,在松涛间徘徊 偷送兰草的芳华,想要诉说思念,却把梦吹成涟漪,涉过江水采红菱,烟波浩渺无涯。)

桃夭灼灼,蕣华朝露,维士与女,佩杜若兮,凋颜不惧,持香在襟,埋骨春泥,魂寄云旗。

(译:桃花灼灼绽放,木槿朝露未干,少年与姑娘,衣佩杜若缠绵,不惧容颜凋谢,怀抱余香在衣衫,纵使埋骨春泥,魂魄仍绕云旗翩跹。)

大姜接着唱来:雪霰纷扬,缀我素衣,折梅遗琼,北山嵚崎,皎皎不污,化泪沾墀,候君庭前,履迹没畦。

(译:雪珠纷扬,点缀白衣苍茫,折枝梅花相赠,北山崎岖难往,皎洁不染尘埃,化泪沾湿玉阶,在庭前等候君归,脚印淹没田垄斜阳。)

月出皓兮,照我空卮,揽茝置酒,影舞参差,愿携北斗,斟光满卮,与子同醉,无问曙时。

(译:明月皓然升起,照我空置的酒器,采摘白芷入酒,身影舞动迷离,愿以北斗为勺,舀取星光斟满杯盏,与君同醉今宵,不问晨光何时泛起。)

二姜同唱:江有蓠兮汉有芝,心有所慕口难辞,但使清辉长照席,风花雪月皆成诗。

(译:江水生香草啊银河长仙芝,心中满怀爱慕却难诉衷肠,只要明月清辉永照席间,风花雪月都化作诗章悠长。)

此一曲,唱出少年少女心中慕艾,女郎目光多是投向孙周那处,心中的悸动被此曲唤醒,一时间都在期待,该怎样与所喜之人来段美丽的邂逅。

少年们亦是对着二姜移不开目光,他们被那柔柔的唱腔撩动心弦,早已陷在曲意之中,如痴如醉。

一曲《风花雪月辞》将气氛推至**,李公见目的已达,笑出声来:“大姜小姜,退下吧。”

“是,祖父。”

“是,祖父。”

孙昶眉头紧皱,刚才那些少年的目光如狼似虎,全都黏在大姜身上,他观来观去甚是不爽。

李公瞥见孙昶面色不好,以为他不喜,转而看向周映:“玄鉴觉得,我家二姜如何?”

闻言,席上贵女们心里一咯噔,纷纷绞紧手帕,生怕她们神仙般的周郎,说出满意二字来。

周映放下酒杯,不以为然:“曲艺高超,唱词美丽,只是气息略有不稳,尚可提高。”

全是对曲艺的点评之言,并无二意。贵女们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周三郎还是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天仙人物。

李公轻叹口气,知晓这是没看上的意思。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孙周名门世家,子孙功绩卓然,李家高不可攀。

想着席上少年众多,他也不急于一时:“开宴罢!”

孙昭瞅着两位兄长的背影,见没人管她,便借着屏风的掩护,提裙退出了宴席。走于回廊之上,唤来侍婢。

“贵客有何吩咐?”

“我乃孙氏长女,想结识一下李氏二姜,你可知她们现下在哪?”

“贵客请随婢来。”

弯弯绕绕许久,至一偏厅,进门摆有两副榻几,桌上酒肉飘香,不见其人。有笑颜笑语从另一门后传来,莞尔动听。

“你退下吧,我自去会会。”

孙昭一人踏进厅中,悄悄靠近扇门,只见门后摆有一双耳壶,二姜立于壶身二矢半(2.5米)的距离,轮流投掷,未中一箭。

“不玩了不玩了,怎得这般难。”

大姜摇头浅笑:“三分热度怎行。”

小姜气鼓鼓地准备回到厅中,正巧与孙昭对上,两人皆是一愣。

孙昭率先开口:“席上太闷,我出来转转,路过此厅,正巧遇见你二人投壶……”

“其实投壶也不难,只需瞄准,记住第一次投中所使用的力度就行。”

孙昭拉起小姜的手,就着她手上那支箭矢,带她一投即中。

“你好厉害!!”

小姜惊喜连连,孙昭又带她投中第二支,第三支,第……

“天呐!!你是哪家的女郎,投壶竟这般厉害!”

大姜也惊奇,连连称赞:“就算自诩投壶高手的名士,也未必能百发百中,女郎真真是女中豪杰。”

从来都被同龄贵女所排挤的孙昭,还是第一次被其他女郎如此夸奖,她脸涨得通红,心下暗暗窃喜:“也……也没有那么夸张。”

小姜眼睛一亮:“射箭呢,射箭你会不?”

孙昭点点头。

小姜缠着她教她射箭,孙昭把着小姜的手,一步一步教她搭箭拉弓,带着她射出第一箭,正中靶心!

成功的又收获二姜的惊呼。

宴席上,孙墨百般无聊,眼神掠过身后的屏风,怎么空空如也,许是他看错了。

等等!空空如也?

小妹呢?!

孙墨刚要告知兄长,小妹不见了,回头又发现,哪里还有孙昶的身影。

孙昭在二姜的一声声夸赞中逐渐迷失自我,浑然不知二兄正到处寻她,深怕她给李府添乱。

三人玩得累了,坐下榻来休息。

孙昭与小姜同年,玩性一般大,聊着聊着,像是找到了知己般,大姜高兴小妹交到了新朋友,吩咐寒蝉将自己做的糕点端来分食。

她心细,一人发了一张手帕,这样热乎乎的酥饼拿在手里也不会烫手,又名寒蝉端来羊奶,配着酥饼吃。

“大姜姐姐,这酥饼好好吃啊!”

“是吧,我阿姊做糕点的手艺也是一绝呢!”

“真羡慕你有姐姐,我上头只两个哥哥,跟着他们也不知道过得什么糙日子,唉~”

小姜突然好奇道:“有哥哥是什么感觉?”

孙昭两口吃完酥饼,差点噎到,大姜及时递上羊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大姜温温柔柔,让她愈发觉得自家两个哥哥的可恶:“就比如现在,换了我兄长来,非得给我拍成肉饼不可!”

嗯,孙昭说的是真的……

三人笑作一团,孙昭突然想起正事,也不知她未来的嫂嫂,是大姜还是小姜,不论哪一个,她孙昭都同意了!

“阿昭!”

孙墨寻来,厅内有外女,他不敢凑近,只在外厅作揖:“打扰二位了,宴席将散,孙墨前来寻小妹回去。”

孙昭与二姜不舍告别,随二兄走上长廊,她忽然想到,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娶大姜一个娶小姜不就好了!这样她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走在前方的孙墨忽然打出一个喷嚏,浑然不知小妹在打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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