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已是戌时,孙策拴好马进入院里,没什么动静,只是正堂闪烁着微弱的烛光。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探头瞄了一眼,一滩白色正安安稳稳地平铺在榻上。孙策噤了声,悄悄走了出去,想把身上“哐啷”作响的繁重铠甲脱下。
挺直了背,纵使如何伸手总是够不到系在肩胛骨中间的绑带。试了三次,每次都无功而返,反倒把肩膀抻得酸痛。总不能穿着铠甲睡吧?孙策一鼓作气,准备再试它那么一回,刚别过手,绑带倏地解开,铠甲松懈下来,叽里咕噜地滑落在草地上,堆在一起。
哎?孙策疑惑了一瞬,骤然回头,身后的周瑜正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手搭着前方孙策的肩膀保持平衡。孙策还没来得及发问,周瑜先声夺人:“你怎么回来也不吱声啊?”孙策扶住他的手臂,“我看你睡得正香,把你吵醒了?”周瑜摇摇头,“本来就没睡,只是干躺着。”
孙策又把人背回榻上坐着,周瑜斜靠在他身上。
“你用晚膳了吗?”
“嗯,在营里吃了。你泡脚了吗?”
“嗯,仲谋过来帮的我。”
无事一身轻,孙策去院子里打水洗漱了一番,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进屋就要掐灭蜡烛,却被周瑜打断,“今日事情怎么这么多?”孙策收回手,解释着不过是账房的事。周瑜目光呆滞下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孙策轻敲了下他的脑门,笑着问:“想什么呢?”
“伯符兄,”周瑜顿了一下,孙策回首注视着他,“我今日收到父亲的来信了。”孙策眉毛一动,“哦,说什么了?”周瑜摸着脑袋,“他问我近来是否安好,我来这将近一个月了,他十分挂念。还问我归家事宜。”
孙策本来还有些傻乐,听罢默默敛起微扬的唇角,情绪瞬间低落下来,眼帘低垂,内心的失落与沮丧昭然若揭。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久到他几乎快忘了周瑜是离家来找他的,恍惚中还以为两个人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不是不让他走,只是,只是是否太突然了些?
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得叹息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见孙策垂头丧气,言语中伤感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周瑜挪到他身后抱住他肩颈,脸颊在他肩峰处亲昵地蹭着,轻笑着反问道:“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
“……”孙策知道他又在打趣自己,不过此时他已是无心与他玩闹,呆坐着沉默不语。周瑜脑袋绕过孙策肩膀斜看他的神情,又伸手去捏他的脸肉,“伤心到都不说话了,你这么不舍得我啊?”这么一说,孙策又是一阵心酸,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又犟着劲儿扭过头去,欲盖弥彰地扫了几下眼睑。
搁在以前,孙策绝对会死鸭子嘴硬,抛下一句“才没有呢”,但是此情此景,能忍住不哭已是极困难的事情了,又哪里来的精力去回怼周瑜。周瑜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偏要凑到孙策面前看他那几近“梨花带雨”的面容,“伯符兄,我还真不知道,你还能有为我而哭的时候。”孙策的眼泪在眼尾摇摇欲坠,周瑜好心用衣袖为他拭去,好像,好像玩笑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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