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鼎真人目不斜视从眼花缭乱的天材地宝经过,径直走向闭关石室,对于擅自闯入自己仙府、掠夺他宝物的修士他也无甚在意,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知道,这些蝼蚁根本无法逃离他的秘境。
不紧不慢的脚步一顿,云鼎真人抬眼,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笑吟吟挡着他前路的修士。
和飞流真人并肩而立,林泽川朝‘江问渠’勾出一抹微笑道:“问渠道友,好久不见,听闻你从前之事,不禁感慨岁月悠悠,物是人非,此番相遇难得,不如一叙旧情?”
‘江问渠’冷笑一声,知道对方已经识破他是夺舍者,但是小瞧了自己的身份,区区元婴和出窍,也敢拦自己的路。
正欲动手,一声龙吟在耳边炸响,云鼎真人眉头紧皱,袖中灰色的灵力消去,看着眼前命大的二人,不予理睬,拂袖转身离去。
回头发现,容景和携元灵长老挡在他身后,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自己。
容景和面色微冷,声音压得极低,隐隐有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平静:“魔物,我师弟在哪?”
见小喽啰如此无礼,云鼎真人怒意渐聚,再也不顾头顶神龙的扫视,怒喝道:“放肆,无知小儿,竟然敢这么对本尊说话!该当以死谢罪!”
他脚步往前一踏,金色的光束从四面八法骤然亮起,盘旋在头顶的阴阳八卦阵蓦然当头罩下,云鼎真人被无数金色符文汇成的暗金缚魂绳缠绕。
“好了,阁下总算能好好沟通了,那就劳烦告诉我们,听澜师弟还有江道友身边的小修士如何了?”
林泽川拦住容景和,看着狼狈被囚的云鼎真人,笑容依旧。
云鼎真人望着竭力按捺杀意的几人,暴怒的表情突然间平静,他嘴角一扯,反而开朗地笑了起来:“自然是经历炼魂罚骨,剥皮抽筋,神魂俱灭了,哦,或许就是你们问话的此时此刻,他们刚好魂飞烟灭了。”
云鼎真人的确想如说得那么做,只不过还没动手就被一道晦暗的目光冷冷扫视过全身,仿佛是天道在冷漠注视着他的所作所为,有一刹那,被封魂刀封住的白发修士让他脊背发寒,虽然很快那抹冷意消失,但云鼎真人还是选择谨慎行事,离开暗室。之所以添油加醋,不过是想看这些蝼蚁露出痛苦不欲生的神情罢了。
他低头,轻蔑地扫视身上的符文,“你们以为凭这些雕虫小技也想困住本尊,痴心妄想!”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三百年前那个臭名昭著的云鼎老儿罢了,你可知,三百年斩杀你的清虚真人,正是你今日所杀修士的师父,喜爱的徒弟魂灯破碎,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得了吗?”
飞流真人冷嗤,一看这德行就已猜到对方是修真界的败类——云鼎,布下天罗地网只是为了争取时间,等待清虚真人的降临。
云鼎真人听闻此言,神色大变,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将至,他顾不得神龙的威胁,用本体魂力雷霆粉碎天罗地网阵,灰色的波纹如罄钟巨鼓迸发万丈声浪,所到之处皆被夷为平地。
云鼎真人挣脱法阵,这些只发生在瞬息之间,长老们没料到一抹化神残魂竟能强悍至此,在灰色的灵力袭来之前,他们为护住弟子,皆受重创,躺在乱石中生死不知。
正当云鼎仓皇逃窜之际,一个气息殆尽的修士踉踉跄跄拦在他面前,吐出口中残血,举剑问道:“我师弟他们在哪?”
容景和利用时空回溯,拦住了云鼎,他顾不得被灰雾穿透的五脏六腑传来的巨痛,眼底的迷茫、痛苦、难以置信还有隐隐的不安,皆被云鼎收入眼中。
云鼎俯视如螳臂当车的容景和,所有新仇旧怨一同涌上心头,既然你是清虚的徒弟,那就合该为你师父偿还恩怨。
“受死吧!”
浓烈的杀意袭来,容景和瞬间反剑去挡。
砰得一声巨响,容钧被灰雾撞出裂纹,巨大的反力把容景和撞飞出十几仗远。
容景和的意识还清醒着,他挣扎着,颤抖着手去取一丈之外的本命剑,攀爬过的地方血迹斑斑,正当他触摸到容钧的剑柄之时,一阵尖锐刺骨的疼痛瞬间从五指袭来。
云鼎一点点碾碎容景和的五指,看地上那人因剧烈的疼痛面容扭曲。
本想慢慢折磨他,但身后电闪雷鸣,只听仙府上方天雷滚滚,风啸声如万马齐喑。
想是清虚老贼将要到了,既然这样那他就送清虚一份薄礼吧。
云鼎眼底浮出疯狂的颜色,他抬手,灰雾化作一柄覆满灰麟的锐利长刀,冰冷的寒光划破容景和微弱的挣扎,朝他脖颈掠去。
温热的液体洒满了容景和暗淡的脸,容景和失了魂般看着挡在他眼前那人。
“你……”
“别废话。”
浑身血迹的林泽川淡淡地扫了一眼容景和,无视自己掉落在地的断掌、嵌在身体里的灰麟长刀,残余的手指沾血,飞速地在定在‘江问渠’额头上的灵符画写着什么,言简意赅道:“血灵咒能困住他一会儿,快找找江问渠的命门在哪?”
“你不能杀了他,风听澜会发疯的。”容景和面色灰得像个死人。
“那就我们死?”见容景和优柔寡断,不分轻重缓急,林泽川脸上没了笑意,看他还想阻挡自己,神色更是冷了几分。
“在这里。”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丝微弱的绿光指引他们,他们清楚地看见江问渠身前形成一道绿色的漩涡,漩涡中间就是掌握修士生死的命门。
*
死亡像灰尘,窒息地笼罩着周默,离体的魂魄感受着黑暗一点点把他侵蚀。
不,他不能死,他要为恩人报仇!
魂魄一次次尝试钻入身体里,都被身体里的禁制阻挡反弹出去,经过几次尝试后,周默本就不稳的魂魄变得更加透明。
滴答滴答--
水滴声在一点点减弱,提醒着周默,白发修士的生命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周默曾尝试着拔出那把插在白发修士胸口处的银色短刀,但是自己除了灵魂能感受到产生灼伤之感外,并没有任何作用。
周默看着自己渐渐消散的灵魂,绝望地想:他也要灰飞烟灭了。
随着最后一滴水声落下,啪嗒--
刹那间,周默绝望的意念、血滴溅起的灰尘、流动的空气、灰色的禁制全部被冻结,暗室形成一片黑暗的冻结之海。
下一瞬,空气再次流通,只是眨眼间,周默眼睁睁看着那名灵息消亡的白发修士重新活了过来,只见他轻描淡写地拔掉身上那把刀,仿佛随意拿掉落在肩膀上一只轻飘飘的羽毛一样。
白发修士的视线扫过来,周默的灵魂霎时如坠冰窟。就在他以为灵魂被这目光挤压粉碎之时,那人移开了视线。
一阵天旋地转之中,周默的魂魄重新回了他的身体,而后不等他恢复身体掌控,暗室摇身一变,转化为一片空旷的废墟。
“恩人--”
来不及惊讶,周默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修士举起手中之剑,迅速朝江问渠劈下去。
……
“问渠,你真的还活着?”容景和狼狈咳出一口血,重逢时的喜悦,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逐渐灰暗下来。
“对不起,容师兄,之前隐瞒你,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就按照我说得来,云鼎被我困在体内,刺破我的命门,就可以把云鼎神魂彻底消除,让他再也无法夺舍重生。”
趁着还能控制意识,江问渠抓紧时间说道。
“那你岂不是……咳咳……”容景和心绪不定,竟咳出了内脏的碎末。
“别担心,容师兄,有灵玉魂莲护魂,天乙灵木铸体,我不会轻易死去的。”
淡金色的光芒和一枝枯萎的莲花浮现在容、林二人面前,容景和不知该不该相信他,面色犹豫。
“快来不及了,林师兄,麻烦你来打碎命门!”江问渠急声道。
“好。”
林泽川毫不犹豫挥剑斩碎江问渠的命门。
“住手--”
容景和的怒喝声在耳边响起,林泽川顾不得他的阻止,抬手欲劈,不料身体被撞开,他无奈摇头,回头想问容景和又怎么了,却看到让他浑身血液凝滞的一幕。
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一把暗黑的长剑贯穿了容景和的身体。
“大师兄!”
“大师兄!”
一声凄厉的哀鸣换回所有人的意识,循着容景和气息找过来的李清许和沈流霜一行人,恰好看到了风听澜把承影剑刺入容景和身体这一幕。
长剑拔出,血线划过半空,容景和踉跄着向后倒去,林泽川机械伸手想接,却因手臂残缺无力抓住他,和他一起倒在地上。
“二师兄你为什要这么做!”李清许带着哭腔扑倒容景和身前,把回灵丹慌张地倒入容景和口中,回头厉声质问风听澜。
“二师兄,你怎么了!”情绪一向稳定的沈流霜在此刻也不知所措,她挡在容景和几人身前,望向风听澜的眼眸不自觉带了警惕和恐惧之色。
“二师兄,你说话啊!”
“二师兄,你的脸上怎么出现了魔纹……还有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快看,风听澜竟然入魔了!”
“清许,你们快过来,离那个魔物远一点,他已经不是你们的师兄了!”
质疑、戒备、恐惧的议论声像无形的漩涡,掀起万丈惊涛把慌乱的人淹没。
风听澜神色平平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声音一样,仔细地把剑上残血擦拭干净。
他上前一步,所有人都慌张后退。
听到身边混乱发生的一切,和云鼎争抢身体控制权的江问渠蓦地一顿,和白发紫眸的修士对上了视线,那双紫眸像是无尽的深渊,凡是和他对视的人仿佛都像被吸取了魂魄,定定地呆在原地。
江问渠只觉灵识一轻,云鼎真人在他的体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看着眼前陌生至极的人,神色恍惚道:“……你是谁?”
对面之人静静地看着他。
轰隆--
仙府屏障被金光击碎,狂风和闪电倒灌入仙府内部,雷电如银蛇般狂舞,贪婪地卷起灵草仙植,泥沙共暴雨倾斜而下,仙府内界陷入狂暴混乱之中。
金光普照,无数只大手撕裂虚空,千万道符文法阵道义浮在虚空,望之令人目眩,一人手持浮尘,捻着法决,威风凛凛地在金莲台上盘膝而坐,此刻他怒目圆瞪,声如洪钟、震彻云霄,清虚真人俯视底下一人怒喝道:
“孽障,原来你竟躲藏在本尊徒弟的躯体里苟且偷生,伤吾徒弟性命,无耻之尤!今日你难逃一死,纳命来!”
说罢,浮尘拂去,金光闪现后,虚空中顿时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战鼓如雷般滚动,千军万马呼啸奔腾着朝地上一人杀去。
手指在虚空一点,千军万马瞬间化为泡影。
他揽着江问渠腾空而起,身后无数道暗红身影星罗棋布般浮现在上空,他们在等候着魔尊的号令。
魔尊白发垂踝,垂眸望着怀中沉睡的人,嘴角微微上扬,而后抬眸漠然地看了眼不知所措的众人,在众人的目光中,微笑着启唇对清许真人说出几个字。
“放肆!!!”清许真人大怒。
在万丈金光追击下,魔尊带领一众魔兵魔将,如一阵黑雾般全身而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