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是什么来历？”月尽欢问——说了半天，话题还是绕回到了燕归尘带回来的药上。
“你的猜测没错，我问肖青核实了：知府在侠义阁晕倒那次确实是丁捉影他们出的手，就是靠着这个药把知府救回来的。”燕归尘咂舌：“大内的好东西还是多，我寻觅多年的东西，竟然就源自皇宫大内。”
“当时知府晕倒之后，丁捉影吓了一跳，检查之下只能分辨出知府是中了毒。若是朝廷命官无缘无故死在侠义阁，哪怕是侠义阁的阁主，丁捉影恐怕也落不得好。无奈之下，丁捉影只好给知府喂了此药。”
“这药说是在各处侠义阁都有备下几丸。”燕归尘淡淡说着：“至于具体多少，肖青没说，我也没问，但是想来不会太多——大内秘药，有消解百毒之能。”
“消解百毒，那岂不是……百解丸？”月尽欢皱了皱眉。
“不错。”燕归尘面色复杂：“我听说这药把知府救了回来，便大为好奇。讨了一颗查看，心想，或许能对治疗知府有帮助，但是我拿到之后一闻……这味道我死都忘不了，这药丸和我年轻时中毒几近丧命时服下的那颗百解丸一模一样。”
“那若是现在让你服下此药，您身中的蛊毒可能解决？”月尽欢连忙问道，燕归尘所中的蛊毒虽然这几日十分稳定，但是月尽欢还是放不下心来。
燕归尘却摇了摇头：“我不会服用此药的。”
“为什么？”月尽欢皱眉，“您可别任性！”
“不是任性的问题。”燕归尘拿过小瓶摩挲着：“一来，我也不知道这药对蛊毒是否有用，若是吃下没用那便平白浪费了；二来，我所仿制的百解丸还剩下不少，足够我们前往苗疆；三来，就算我现在服下这药丸解了毒，我们这一遭苗疆之行还是逃不开……”
“最后，”燕归尘眼里难得的透出一丝狂热：“难得真的获得了这正品的百解丸，若是不好好研究仿制，那岂不是太亏了？”
“……再劝您您恐怕也不会听吧。”月尽欢无奈道，“那您是打算拿着这颗药逆推原料然后仿制吗？”
“那恐怕不可行。”燕归尘苦笑：“我稍微分辨了一下，已经分辨出来了三四种药材，全都是名贵之物——就算将方子完全破解出来，若是背后没有大势力支持，恐怕我们也是无法完全仿制的。”
“那岂不就是鸡肋？”月尽欢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抢白：“要不还是您吃了吧。”
燕归尘吹胡子瞪眼的：“怎么说话呢，就算不能完全仿制，也可以参考其组成，拿来改进我研制的百解丸啊？”
“也是。”月尽欢点了点头，问道：“这么珍贵的药，丁捉影他们说给你就给你了？”
“当然不是说给就给，我磨了好久。”燕归尘翻了个白眼：“肖青可比丁捉影难对付，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说这药能压制知府的病情，我需要拿一颗做研究，他们才勉强答应的……不聊了，拿纸笔，我们先好好研究一下这正品百解丸。”
月尽欢看了看兴致大发，想要立刻开始研究百解丸的燕归尘，又看了看渐暗的天色，一把抢过了药瓶：“我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急。是饭堂分发晚饭的时间了，咱们先去吃饭。”
说着，将小瓶和下午拟的几道方子一起塞进了箱笼上锁，又转身打开了窗户透气——房里烧了些香，这会儿屋子里有些呛人。
“不错啊，挺小心的。”燕归尘看她小心地将百解丸收了起来，难得的直言赞赏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真心觉得月尽欢做得好，还是因为好好地护住了他感兴趣的东西。
但是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月尽欢这是要出去的意思：“你这是打算去哪吃，不是在房里吃吗？”
“……去饭堂吃更好，一会儿您就知道为什么了。”
月尽欢四下看了看，该收的都收起来了，只有桌上还放着抄到一半的温补百方，应当也无伤大雅。拍了拍手，便叫上了有些不情愿的燕归尘朝着饭堂走去。
燕归尘一路嘟嘟囔囔的，觉得月尽欢这时多此一举，都是一个伙房出来的菜，还能有区别不成？
直到月尽欢按照着二人口味在李二娘处打好饭菜，二人找地方落座，燕归尘不屑一顾地吃了一口，表情这才变了：“……送到我们房里的饭莫不是吃剩的？”
月尽欢看着想笑，打趣他：“不都是一个伙房的菜？”
燕归尘哼了一声，埋头吃饭。
月尽欢四下看看，倒是没看到杨大娘，或许是在忙别的事情，毕竟她好歹也是个管事。青团倒是摆在了打菜的桌上，想吃的人可以要一个。月尽欢打菜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差点被李二娘强行赛一个进盘子。蒸笼里没剩几个了，毕竟甜食也是稀罕物，不是日日都能吃到的。
只有二人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倒是能做到食不言，不多时二人就吃完了。
回到月尽欢的卧房，月尽欢摸索着找到蜡烛点亮。随后打开箱子翻出了手稿和正品百解丸。二人先是分辨药丸用材，然后又把月尽欢草拟的方子过了一遍，去掉了几个方子，又加了几个方子。
一直忙活到深夜，二人都累的不轻。
燕归尘捏了捏眉心：“今天先到这儿吧，明天晌午去府衙是吧？”
月尽欢也是一脸倦色，她早上起了个早，整个白日都在忙活，早就有些顶不住了。要不是燕归尘跟打了鸡血似的，她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打了个哈欠，月尽欢回答道：“不错……师傅你明天上午可别到处乱跑了。”
“不跑……师傅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也得歇歇好吧。”燕归尘站起身子：“那明日我就在房里歇歇，没事别来找我。”
燕归尘拍拍屁股回房了，留下月尽欢一个人看着一桌子写满了字迹的草稿，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月尽欢一张张地拿起草稿，将需要的和不需要的分成了两摞，所幸月尽欢在纸上留下了记号，不然光是分辨都不知道要花多久。
不需要的也不敢直接丢掉，月尽欢走到书房翻找，想找出两个纸封，方便收纳草稿。
路过书房桌子的时候，月尽欢却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这纸张……自己和燕归尘去吃饭的时候，纸张是这样的吗？
按照月尽欢的性子，写好的纸张只要墨迹是干燥的，她肯定会把纸张收拾整齐再压到镇纸下，但是现在的纸张，边角处却有些对不上，有几张纸甚至卷曲了。
简直像是有人偷偷翻看了一番，之后稍微整了整就放下了，而不是在桌上横竖对齐。
月尽欢又看了看窗户——总不能是风把镇纸压着的纸张吹乱了吧？与其相信是风，月尽欢倒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和燕归尘离开吃饭的时候，有人偷偷进了房间翻看了一番。
月尽欢面色有些不好看，先转身关上了窗户，然后拿起了镇纸下的手稿翻看。
书和誊写的手稿都没有少。
月尽欢放下手稿，开始四处查看是否还有什么蛛丝马迹。查看的同时心头还不停涌上问题：是谁偷偷进来看了，目的又是什么，是否真的离开了。
四处查看了一圈，实在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箱子上的机关也没有触碰过得痕迹，月尽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偷偷进了自己房间的人虽然目的不明，但应当暂时没有伤自己性命的打算。月尽欢看了眼被师徒二人喝空了的茶壶，安慰自己道——如果有害人之心，只要往茶壶里面下点毒药，就算自己及时发现了也不一定能有机会解毒。
难不成是岳雨歇？既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但是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岳雨歇看自己师徒住了两日还悠悠哉哉的，他心里没底想要摸清楚自己二人在做些什么吧。
月尽欢嘴巴撇了撇，这么一想如果真是他倒是好事，说明他坐不住了。
不过明日还得提醒师傅一声，让他也小心着些。
月尽欢收起了手稿和草拟的方子，想了想把牌位和香炉也收了起来。
…………
翌日。
今日没什么别的事，月尽欢起的比前一日稍晚，洗漱一番下楼练剑。
王言秋的晨练已经到了尾声，看到月尽欢走近问了声早，月尽欢回了一句，就找了块地方站着思索今天要干点什么。
不如把衣服洗洗挂出去吧。月尽欢看了看天，晴空如碧，万里无云，应当是个好天气。
自己每日晨练之后一身臭汗，若是不赶快洗洗衣服，恐怕很快就没衣服换了。
王言秋的晨练结束，把地方让给了月尽欢，自己去了药草园。
月尽欢也和昨日一样，继续用着松筋活骨法活动身子，随后继续练习无瑕之招。
又是一声臭汗，月尽欢慢步在院子里晃荡，让汗发一发。走到了草药园，王言秋也刚忙活完，月尽欢过去寒暄了两句，二人随口聊了几句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月尽欢自个儿去饭堂吃了饭，还是没见到杨大娘，问了别人才知道杨大娘昨晚就告假，说是回家一趟。
月尽欢恍然大悟，杨大娘倒是雷厉风行，自己昨日才建议她早些带夫君来药仙居看病，她当晚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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