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杨大娘笑了笑，但是笑意很快又被忧愁之意盖了过去。
见状月尽欢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暗叹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一个为了不拖累对方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另一个则愿意倾家荡产只图一个希望。
月尽欢叹了口气，她本想着劝不动人，哪怕打打岔也比一直忧思贯脑的好，结果没想到白费力气，还是老老实实等师傅出来吧，或许燕归尘能带出来些好消息。
只是凭着月尽欢对燕归尘的了解，他应当也不会费太大力气在说服柏父接受治疗上。又或者要是能找到个两全之法，柏父或许能放下顾虑，接受治疗。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却没人说话，一个沉浸在忧愁里，一个在自顾自的想事情。过了一阵子，王言秋抓着个纸包和柏杨走了回来，神色微妙。
“二位回来了？”月尽欢随口问道，看到王言秋那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问：“王大夫，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无妨，只是……诶，算了。”王言秋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还是没有说完，只是轻咳了两声：“那我先回药仙居配药了，月姑娘有什么打算？”
月尽欢看了看天色，皱了皱眉：柏父的消息来的突然，几人急急忙忙来到城外，但是药仙居的马车迅捷，这一通折腾离晌午也还有一阵子，但是此间事情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
说不定要耽误跟知府约定的时候了。虽然只说了晌午后，但是也不好太晚，平白让人空等着——若是能找个人带句话就好了。
但是又不能指望药仙居的人做这事情，月尽欢越想越无奈，最后摇了摇头，说：“我还得在这里等我师傅，便不急着回去了。这滋补方子的事情恐怕要麻烦王大夫多费心。”
王言秋也不强求，他估摸着月尽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稍后回去把药配好，然后请车夫带着药回来接你们？”
“如此甚好。”月尽欢点了点头。
二人在杨大娘身边说了半天话杨大娘才如梦初醒，看了看天色：“该捯饬午饭了，王大夫您要不留下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配药要紧。”王言秋摇摇头：“再说了，早些帮你稳下家中的情况，杨妹子你才能早日回药仙居啊。你不知道，今早饭堂发包子，大家伙一口就吃出来不是你的手艺。那包子比起你的要差远了，大家只能勉强吃进去填个肚子。”
杨大娘苦笑了一下：“诶，希望外子的病情能早日稳定吧……那我送送你，杨儿，你去伙房看看，帮我做些准备的活计，等下我来做饭。”
柏杨应了一声就去干活了，而王言秋忍不住又看了柏杨两眼，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没说什么，跟着杨大娘出了门去。
月尽欢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言秋去看过药材之后，回来似乎就对柏杨有些热切，又有些可惜——不知道他这反应又是从何而来？
院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轴转动的声音，杨大娘走了回来，从院墙上取了些晒干的山菌：“姑娘你坐着歇歇，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月尽欢却坐不住：“大娘，这百草镇内方便逛逛吗？”
“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杨大娘拿着个筐，有些不解：“不过百草镇说白了就是个采药人聚集的镇子，没有什么景观，真没什么好逛的。”
“没事，我就是坐不住。”月尽欢隔着房门看了看，也不知道屋内的人在聊什么，这么半天了还没说完。
月尽欢站起了身子出了院门：“我不走远，就在镇子里逛逛。”
杨大娘提着筐走到院门口，对着走了出去的月尽欢问：“要不让柏杨陪着你吧？”
“不用不用。”月尽欢边往外走边摆手，她还是喜欢自己行动，那样自在。
“那你别走小路啊，一会儿饭快好了我让柏杨出去找你！”见月尽欢走远，杨大娘扬起声音叮嘱道。
…………
百草镇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风景看。
柏杨家那一片处于镇子边缘，看上去是家境一般甚至是偏向贫困的人家聚集的地方，房子也大多是泥土或者茅草堆成。
但是朝着镇子中心走去，房子就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至少屋顶从茅草渐渐变成了瓦片，墙也肉眼可见的坚实了很多，甚至有些人家还刷了白灰。
月尽欢走着走着就到了一片略显辽阔的空地，粗略估计之下，恐怕要有昨日月尽欢逛的那处菜市两倍之大。地上却铺了青砖，看着也算是百草镇造价最高的地方了。
正疑惑着这片空地何德何能，要用上青砖铺地，月尽欢就看到了光着膀子的汉子扛着建材叫着借过走了过去。顺着男子走去的方向，月尽欢才看到那个方向正在搭建高台。
月尽欢摸摸下巴，猜测这里是不是百草集会和百草大集的场地？想来也只有这样面向大量外来人的活动才配得上这样的地。
顺着空地走了一圈，月尽欢看到一处路口通向了略现繁华，商铺林立的街道。好奇之下月尽欢一路走去，左右扫视之下发现基本都是些米面粮油布料铺之类的生活所需。中间最好的铺面却是个……药铺？
月尽欢只觉奇怪，这百草镇都是些采药人，若是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恐怕自己上山一趟就能带回对症的草药，哪里还需要什么药铺。好奇之下，月尽欢绕到了正面去看了看，牌匾上写的是黄家药铺。从门口看进去也有药柜等物，但门脸两边写着业务的牌子上，最上头写的却是收购药材和代为处理药材。
这么一来月尽欢倒是明白了几分：这药铺的主营业务恐怕是从采药人手中收购草药然后炮制转卖，毕竟不是所有的采药人都有那个资本摆摊，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好好炮制药材保留药性——这么一来，这样一家专业处理药材的铺面倒是有了需求。
铺子里的活计都在忙碌，只有一个人悠悠哉哉，什么也不干。月尽欢没忍住多扫了那人两眼，正好对上了眼。那人看到月尽欢看着自己，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浑水摸鱼被撞破，原本悠闲的表情不见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进了药铺后面。
月尽欢也没多想，缓步离开准备往回。
没走几步就看到远远地走来一拨人，喊着官差办事，行事匆匆。带头的二人月尽欢都认识，让她觉得惊奇：列云天怎么会和肖青走在一起？
仔细一看这两人神色严肃，不怒自威。一身官服纱冠，显然是有正事在身。原本月尽欢还想去大哥招呼，这么一看倒让月尽欢不好搭话了。
正在她准备往人群里站站，躲起来不跟二人碰面的时候，列云天的眼睛却瞥到她了，皱了皱眉在月尽欢面前停住：“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
月尽欢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你怎么还不去给我爹看病，在这里瞎逛。
肖青原本没注意到月尽欢，见列云天停住，原本还想催促他，但是看到了月尽欢，立刻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难看。
她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还是走到了月尽欢面前：“月姑娘，好巧。”
随后肖青转向列云天：“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我们得赶快走。”
列云天还没说话，月尽欢却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情了？”
肖青心里暗暗白了她一眼：问什么问，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嘴上说的却是：“月姑娘请见谅，这算是官府中事，与姑娘多说无益，还请不要多问。”
听着有理有据，但是和“关你屁事”没什么两样。
“肖管事也不必这么说话，”列云上有些不悦，毕竟月尽欢和自己也算表亲，自然不能坐看着她被这么怼：“不过月姑娘，肖管事虽然说话不好听，理确实有的，这事情不方便你多问。”
“行吧，不问了。但是我有些事情想跟二位说，不知道二位什么时候有空？”
“改日吧，这边也不知道这边要忙多久。”列云天揉了揉眉头：“你赶快回城吧。”
别在外面乱晃了。
月尽欢还想说话，一个捕快就走了过来：“列捕头，肖管事，已经完全挖出来了。”
“行，辛苦了。”列云天转头跟月尽欢说：“真的忙，先走了。”
“慢。”月尽欢神情复杂地出言阻止，惹得列肖二人都有些不高兴：软硬好坏都说过了，怎么这姑娘还说不通了？
月尽欢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这捕快先前接触的人……我恐怕能给出一些线索，但是需要先去看一眼才好确定。”
“……不是胡闹吧。”列云天无奈，自己和肖青确实是一筹莫展，如果能得些线索那是再好不过。
“君无戏言。”月尽欢下意识回答道，想了想自己不算君子：“绝无儿戏之意。”
“那便快些，一起走吧。”肖青说罢，自己转身先快步走了出去。
列云天和月尽欢互相看了一眼，抬脚跟了上去。这一队捕快武艺平平，虽是小跑但速度不快，月尽欢跟上之余还有余力跟列云天说话：“列捕头，借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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