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城尉?”郭林皱了皱眉头,稍有些不快:“你这话实在是无理可笑至极——先不说我自认说话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官威,行事更是有理有据谨遵法条,怎么就变成指手画脚了?”
“若我没有记错,虽说我们四方城尉每人负责一方城门,但只是防止吾等分身乏术,如此可以专守一处避免混乱。各城门的城守也都在四人共同监管之下,没有什么只听一人指令的说法,你这指手画脚是从何谈起?”郭林冷笑:“莫不是佟城尉你把南城门当成自己囊中之物了吧?”
“一向听说郭城尉平时少言少语,但是真要争论起来的时候就会变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佟城尉走到了众人面前:“但是你我同级,你执意要放人,我却出于职责非要确认,这不过是意见相左,不算过分吧?”
郭林冷笑:“自然不算过分,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佟城尉对我竟是如此缺乏信任。”
“只是求个稳妥罢了,和郭城尉本人倒是没什么干连。”佟城尉也冷哼一声,看向了月尽欢和燕归尘:“二位,麻烦自己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佟承畴!”眼见佟城尉眯着眼睛,一副不怀好意的神色,郭林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这二位你可没那个本事招惹!光是这位姑娘本人就是丙等行侠令的持有者,她师傅更是江湖前辈……”
“郭林!你身为朝廷中人,有守护一方职责,竟然堕落至此,没有半点气节风度?”佟城尉作出了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声音之大让在场之人全都能够尽收耳中:“身为城守,只要心怀疑虑,别说是江湖前辈,连一派之长我也照查不误,绝不会行那欺软怕硬之事!”
“至于行侠令持有者,她若是能拿出来我自然会敬她几分,但她既然拿不出来,那我便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当做她没有。哪怕有你为她说话我也不能尽信,如此行事才能算得上公平稳妥。”佟城尉转头对着后面喊了一嗓子:“丁阁主,麻烦你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换成你你是否也会如此行事?”
郭林被同级一顿贬斥,脸色更黑。月尽欢和燕归尘却互相看了一眼:丁阁主?丁捉影就在附近?
这老小子看自己师徒二人在这被人为难,自己躲在后面看戏?
师徒二人露出了极为神似的冷笑,想的事情也是所差无几:看来自己还得再拿捏拿捏这丁捉影啊?
躲在暗处的丁捉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佟城尉叫破,顿时咬牙暗骂:这佟承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和郭林有龃龉,为难人为难到了燕归尘师徒身上就罢了,还非要把自己拖下水!
此等蠢货,也能被人看得上,自己真得赞一声臭味相投,蠢到了一起去!
远远看着燕归尘,丁捉影不禁想起了昨日燕归尘来侠义阁对自己的好一顿磋磨,浑身一颤,心知既然被点破,自己再不想露脸也非得露脸不可了。
丁捉影走了过去:“你说的倒是没什么问题,确实是应该小心谨慎,不畏强权……”
佟城尉得意洋洋,郭林则是撇了撇嘴。
佟城尉刚打算接过丁捉影的话茬,说些什么奉承丁捉影一番。只听见丁捉影下半句话却大变风向:“不过这两个人就算了,这两个人我是认识的。”
佟城尉满面红光,都在思索要怎么样奚落一旁自己看不顺眼很久的郭林了。冷不丁听了丁捉影的话,他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
倒是郭林听了话,嘲讽道:“丁阁主啊,您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我们佟城尉可是个有气节风度的不畏强权之人,光是您给这二位撑腰,只怕还打消不了他的疑虑啊。”
这次脸黑的变成了佟城尉:他被郭林一句话就架到了火上,进退两难。
“别闹了。”丁捉影有些头疼,自己不想介入二人的争端,但任务在身不得不打好和佟城尉的关系,只能绞尽脑汁打着圆场:“佟城尉是小心谨慎,而郭城尉则是过目不忘,不想将人力浪费在这两人身上,两方都没有大错,不如各退一步把。”
“况且这师徒二人也在协助侠义阁行事,今日便当是给我侠义阁一个面子,将他们放行吧?”丁捉影不擅长这样的社交辞令,光是方才这几句已经让她绞尽脑汁——这些事情一般都是肖青负责处理,要不是肖青被百草镇的案子调走了,自己也不必走这一趟城门了。
原本还打算从佟城尉身上打探些消息,但这家伙油滑得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光顾着溜须拍马了,自己试探了半天也没试探出什么,真是白费时间。
佟城尉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既然丁阁主都这么说了,这个面子当然那是要给的。”
郭林冷笑,你当然会给这个面子,现在下不来台的可是你。丁捉影虽然无意偏袒,但是无形中还是给了你下台架了梯子。
虽然这么想,郭林还真不能不给丁捉影面子,只能柔柔地嘲讽了一句:“面子我当然会给,只是佟城尉应该不会旧事重提,再说什么我指手画脚的事吧?”
“自然不会,”佟城尉和郭林是老对头,心里明白这次自己落了下风,只能咬牙切齿吃亏:“还是过城尉做事老道,我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
丁捉影摆了摆手:“那就放行吧。”
随后自己站在了城门内,也不走,显然是想跟师徒二人说两句。
月尽欢见状,索性也不打算再登上马车了,转头对着车夫说:“……你直接开回去吧,这里离药仙居不远,我们自己走也无妨。我看那丁阁主没有离开的意思,想来是打算询问我们些什么。”
燕归尘探身从马车车厢内抱出了陶罐,哼了一声:“他倒是有几分胆色。”
马车被放行,也如月尽欢所说,车夫驾着车径自离开回了药仙居。
月尽欢师徒二人走到了丁捉影面前:“丁阁主有何指教?”
丁捉影看了一眼燕归尘,浑身一颤:“指教倒是不敢……肖掌事传信回来说你们有事情要跟侠义阁和知府叙说?”
月尽欢点了点头:“不错,事关知府的病情,还有可能的背后主使,我想着三方一起聊聊恐怕更好些。”
丁捉影听到幕后主使几个字,眼睛一眯,神色也严肃了不少:“姑娘有线索?”
“有个方向可以让你们查探。”月尽欢没把话说死:“我们师徒也不是什么精擅探案之人,只是这几日碰巧有些发现,似乎有所关联,或许会对你们有帮助。”
“明白了。”丁捉影垂下眼,喘了口气:“那么稍后再见,姑娘请便。”
说完,丁捉影身影一闪,就飞身在附近民居的墙上几脚蹬上了房顶,然后消失不见。
“……不愧是侠义阁的阁主,不怕人抓自己就能随意高来高去的。”燕归尘看着丁捉影离去,幽幽地说。
他说这话的原因是,按照汪量那日给众人看的新政简略,江湖人在城内是禁止使用轻功来去的。
“……他又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用遵守针对江湖人的新政。”月尽欢倒是冷静:“走吧,赶快回去拿些东西,还得去找知府……这都已经快未时中了。”
两人不再多话,加快了步伐回到了药仙居。
燕归尘没什么要拿上的东西,索性就站在门口不打算进去了。月尽欢也不强求,自己大步进了门。
经过大堂的时候月尽欢左右瞥了两眼,王言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许是在药房忙活吧。
月尽欢没有闲心多想,三两步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月尽欢直奔书房的书桌,自己要带上的东西就摆在桌上:这趟回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拿上这瓶做好的姜糖,毕竟答应了平儿那个颇有孝心的小孩子,月尽欢可不想食言。
正要出门,月尽欢眼睛一扫,看到了自己的佩剑。
月尽欢没有带上配剑的意思,转头就走:毕竟这是在城内,又是青天白日出门,怎么想都不会用到剑。
话虽如此,月尽欢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最后叹气一声转头回来,把剑挂上了腰间。
全当是锻炼吧,月尽欢如是安慰自己道。
月尽欢来去匆匆,很快就走出药仙居到了大门外,也没多少人发觉她这一来一去。
“走吧。”月尽欢招了招手,带着燕归尘朝着府衙走了过去。
两刻钟后,二人站在了府衙大门前。
一回生,二回熟。月尽欢这次倒是心平气和,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举手无措。
抓住门环,在门上重重叩了几下,门里就传来了郭神威的声音:“谁呀?”
月尽欢回应道:“郭老爷子,小女子月尽欢——今日与知府大人有约的。”
“诶哟,月姑娘你可算来啦?”老人说了句话,随着“吱呀呀呀”让人牙酸的声音,府衙大门被打开了。
“啧,这门叶该上点桐油润润了。”郭老头走了出来,身后还跟这个小男孩,正是他的孙子平儿。
“姐姐你来啦!”平儿看到月尽欢兴奋不已,直接冲上来抱住了月尽欢的腿。
月尽欢身子一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神威有些尴尬,连忙把平儿拽了回来:“小心着些,别把你的好姐姐推倒了。”
然后转向了月尽欢点了点头:“姑娘,知府大人还在老地方等你。”
月尽欢点了点头,和燕归尘二人跟着从背后轻推着平儿的郭老头进了府衙大门。
“哦对了。”月尽欢从怀里拿出了瓷瓶:“答应给平儿带的糖,这次给你做了足足的量,可以跟家里人分咯。”
平儿欢呼一声就要伸手,月尽欢却把手收了回来:“等等等等。”
看着平儿一脸不解,月尽欢笑着说:“给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姐姐个条件。”
“姐姐,什么条件啊。”平儿歪着头,有些着急:“什么条件平儿都答应,好姐姐你就给我吧!”
“这糖不能多吃,两天只能吃一颗。”月尽欢拿手指点了点平儿的脑袋:“另外,拿了姐姐的糖,你以后就不能跟着别的说要给你糖的人乱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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