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燕归尘说到这里,丁捉影愤怒地不能自已,站了起来:“这黄家倒行逆施,行事竟然如此恶毒?”
肖青拽了一把丁捉影的衣服,把他拉回了座位上:“黄家私下做事的风格之霸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听闻了。燕前辈选择在此刻提起这件事,是何用意?”
“呵呵,自然是和知府的事情有所关联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燕归尘摸了摸胡子:“那柏山所中的毒,和知府所中的毒归属于同一种。”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燕归尘师徒二人,其余三人都露出了骇人的神色,知府和肖青更是微眯起了眼,脑子飞速运转着:燕归尘这话让人细思极恐,那采药人是被黄家麾下的中年人下的毒,而此毒和知府所中的一般无二,岂不是说知府中毒很有可能是黄家出的手?
“前辈可知道那中年人的面貌?”肖青大体上还能维持镇定,还有闲心把丁捉影再次拽回椅子上。
“面白无须,文士装扮,约莫四十多岁,看上去温和,其实眼神冰寒,笑意不达眼底。”燕归尘补充道:“这些都是那个柏山的描述,至于那中年人是否有易容改貌,我便不知道了。”
肖青面露为难之色:“呵,这可不好找……罢了,那人应当还在梧城地界,只要他还在,那么我掘地三尺也得把他翻出来。”
燕归尘看向了知府和肖青:“都提到了柏山了,我也多嘴一句问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肖青一脸疑惑:“前辈什么意思?”
燕归尘嘲讽道:“黄家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搞东搞西,现在平民被害成这样,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列知府叹了口气,说:“那中年人研制奇毒恐怕目标本就是本官,倒是让这位采药人遭了无妄之灾。他托付给燕剑侠的事情,便交给我吧——我会尽力照拂他们一家的。”
“光是知府大人出手可不够。”燕归尘毫不留情:“黄家私底下到底收拢了多少江湖人,恐怕连侠义阁这两位都不清楚,官府或许能保下柏家一时,但是总不能每日让捕头捕快守着柏家三人。而且这也是江湖事务,侠义阁难不成只打算袖手旁观?”
肖青一咬牙:“怎么可能,稍后我会和知府商议,一起找个法子安排的。”
燕归尘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再谈谈柏山本人的安排吧。”
列云天一脸疑惑:“刚才谈论的不就是对柏山的安排吗,听前辈先前所述,这位采药人似乎命不久矣,难不成身后事我们也要做什么安排?”
“……身后事我自然没兴趣管。”燕归尘被列云天的话噎了一下,接着说:“我可没说过柏山命不久矣,只是他本人觉得没有资本去治病,也怕治病之后给自家带来灾祸,这才选择赴死罢了。”
燕归尘淡淡说道:“原本,对于他的选择我虽然不能苟同,但是也能明白他的担忧——我可以不要医治的费用,尽量压低治病的成本,但是如果有歹人在暗中一直关注着他的家庭,我便无可奈何……毕竟我在梧城只是旅居,不日就要启程,对于他的恳求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过现在情况却有些变化了。”燕归尘又看向了肖青和列山河:“现在他的家人可以由两位出手保护,问题就只剩下了缺钱。”
“当然,我也不是空口白牙就要你们出钱。”燕归尘摸了摸下巴:“这柏山,大概率体质特异:按照时间来说,他中毒的时间应当还在知府之前,知府已然发病三次,但他却才第一次发病。可见他的体质恐怕对二人所中的奇毒有一定抗性,若是能够把他请来协助,不仅能够更快研制出解药,更是可以免去他的治病花费之余请他试药,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知府沉吟了两声,若是真如燕归尘所说,对自己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却能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他没有理由不答应:“便如燕剑侠所说,云天,明日你亲自去一趟柏家,说清楚前因后果,我们可以庇护他们一家三口,也可以出资助其治病——只是有一点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无论柏山是否愿意试药,都不会影响出资之事,万万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挟恩图报。”
知府叮嘱了列云天两声,索性趁着聊到了这边,干脆跟肖青也商议起了之后要怎么安置柏家人。
燕归尘闲了下来,听了知府对列云天的叮嘱,又听了知府和肖青讨论的细枝末节,不禁对其观感好了几分:此人身为知府,却没有架子。为别人谋算也是思虑周全,更是照顾了受益人的想法,一片赤诚之心,实在是难得。
这样的人,倒也值得自己费些心思救他一回。
又看了一眼身旁嘴角微微扬起的月尽欢,燕归尘小声问道:“你心满意足了?”
月尽欢表情一僵,轻咳了一声:“师傅您什么意思啊。”
“装什么象,你从小在我身旁长大,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月尽欢挑眉,戏谑地说着:“你一开始不就这么打算的?发现了柏山和知府中了同样的毒,又怜悯柏家母子二人过得辛苦,盘算着要让他作为试药人,换取治病的机会?”
月尽欢一缩头: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燕归尘看出来了。
“师傅果然目光如炬,”月尽欢还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心思还没明说,燕归尘就配合着把事情做成了,显然是对她的做法没什么意见。这种情况下,她只要撒娇卖乖就可以了:“什么都瞒不过师傅的眼。”
燕归尘竖起一根指头虚点了几下月尽欢:“你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这么乖巧了。”
说罢,燕归尘叹了口气:“这么说来,血脉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虽然你不承认,但你这种为了目的不惜把所有人全都算计上的风格,完全是岳家的作风。出发点倒是好的,有些手段……也不能算坏事。”
只是长此以往,若是哪一天遇到了什么让小姑娘心神大震的事情,她把握不住如今的分寸,恐怕就和岳家人没什么区别了。燕归尘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还是没说出口。
月尽欢听了,有些不高兴,嘟着嘴说:“师傅,别把我跟岳家人混为一谈。”
燕归尘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知府和肖青没有聊太久,毕竟众人都在,也不好让几人坐着空等。
“今日这一遭倒是没有白来。”肖青感慨道:“两位来这梧城两日便挖出了这么多线索,实在是超出预料。”
“不错,”知府有些疲累:“得知了这些事情,这盘棋就明朗了不少,是时候让我下子了。”
“治病一事还是要拜托贵师徒。”知府看向了燕归尘和月尽欢,笑了笑:“不瞒两位,我到底是俗人,还是怕死的,能多活几年那我肯定是却之不恭……制药我们都帮不上忙,只能麻烦两位多费心了。”
燕归尘和月尽欢当然是点头应下,先不提接下的任务,光是知府和月尽欢之间的关系,两人就不得不出手相助。
“我和肖掌事已然说好,一应制药的器具都请她准备好安置在府衙里。”燕归尘顿了顿:“现在想来,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将柏山也安置在这里,一方面便于我每日前来为你们二人诊断情况,一方面也算是将其保护起来,省得背后之人发觉不对,下些黑手。”
知府点了点头:“昨日肖掌事已经发了书信与我说了安置器具的事情,我请夫人找好了几间屋子,今日应当已经清理了出来,只等肖掌事送来器具收拾规整一番就好。至于柏山,他中毒已深,自己一人恐怕难以生活。明日便将其妻儿都接来一起安置吧,既有人照料他,也省的家人分离平添担忧。”
“如此甚好。”燕归尘点了点头。
“倒不如燕剑侠和月姑娘也一并搬来,在府衙住下吧。”肖青提议道:“府衙应当不会吝啬于招待两位,再者,关于如何应对黄家恐怕也需要不时请二位前来商议。两位单独住在外面,若是出了急事,我们又该去何处寻两位呢?”
其实最紧要的还是安全问题。之前还不确定,现在想想先前那些给知府医治过又离奇去世的医者,恐怕黄家脱不了干系。不过肖青话到嘴边,想了想燕归尘的来历,果断把话咽了回去。
开玩笑,黄家算什么,几个黄家才够燕归尘打的?
但是被肖青这么一说,月尽欢倒是有些纠结。平心而论,月尽欢不介意搬到府衙来,只是不知道岳雨歇如果知道了自己和燕归尘已经见到了知府,他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瞒着吧。
燕归尘则又多想了一层:搬过来肯定是不行的,但等到柏家人搬到府衙来,自己和月尽欢现在在药仙居落脚一事肯定也遮掩不住的——毕竟杨大娘在药仙居工作,只要府衙中的人随口试探一句,问他们是怎么和自己二人相识的,杨大娘没有防备之下肯定就会说出药仙居的事情。
既然如此,干脆也别再遮掩了,不如半真半假地找个借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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