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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道观

聂从犀从几个不同的药包里分拣出需要的药材,放到装好水的陶罐里,往火堆里丢了几根小小的枯枝,将火拨旺了些才将陶罐架上去。做完这一切才拿起插在火堆旁小的可怜的烤鱼,将薄袄裹紧了些,这才小口的吃起来。一只烤鱼下肚,虽不能称得上饱,但好歹肚里有了点食物,身上也热乎了点。看着霸占了板车的少年,聂从犀心底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无奈。鱼要吃最大的,果子要吃最新鲜的,连野外夜宿也要占着比大石头舒服十倍的板车,美其名曰养伤。行事做派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郎君,若不是有约在先,真想直接毒死他算了。

不过在东召的时候,若不是眼前这个少年,可能自己现在不死也要少去半条命。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心怀感激,无论如何脱困为上,只要到了行唐县就有救了。想起前几天的事,聂从犀不由得心里一揪,听这少年说,师父派来护送的侍从和那些王宫里来的卫士全部命丧当场,他赶到时人已经凉透了。幸好他来得及时,有他派去搜救的人,甘草必能无碍,只不知道丘家阿叔如何了,有没有顺利逃脱。至于是谁想要自己的命,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人也不用做他想了。

六天前,天净观。

何媪心中暗暗有些不满,虽说天净观有些来头,但她怎么也是郑王后身边有头脸的媪嬷,平日里便是去公侯之家传旨也是被人敬着三分的,到这里却是被个小道童领进了山门,进了也只出来个少年,到现在都没见到观主,真是好大的谱。左娘一见何媪下撇的嘴角便知道这婆子又犯蠢了,平日里她便仗着是王后身边有资历的老人到处耀武扬威,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这天净观看上去是个乡野闲处,实际却大有来头。天净观主出身颍川丁氏,其外祖父先鲁阳侯乃是先帝的太傅,其外祖母与高太皇太后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此人早年间四处游历,曾与当世第一大儒周老先生于汾水论学,弱冠之年便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一等的出身,一等的学问,一等的名声,又是高太皇太后极看重的子侄,这样的人便是傲气些也是该的。何况又有那样的渊源在,观主如何能对她们有好态度。既然人在屋檐下,此刻就该低调些,不要影响了大事才是正理。史宫令答应过的,若这次的事情办成,自己的儿子便能入选北军,不用远去戍边。想到儿子,左娘定了定心神,端着一副可亲的笑脸 走进正堂。

“两位宫使请先歇息片刻,观主稍后便至,随两位宫使前来的几位卫士大人已安置下来休息了,宫使稍坐。”说话的是个圆脸笑眯眯的少年人,方才被小道童称为六师兄,既然有排行,想来是观主的亲传弟子之一。

何媪见堂中只有胡床,与宫中坐塌式样大有不同,也不坐下,只不高不低的说:“不敢劳动观主,我等乃王后所遣,来接灵寿翁主回常山王宫,道长将灵寿翁主请出即可。”

左娘额角一跳,何媪真是不知进退,难怪这次史宫令让自己将此老妪带着,若继续留她在王后身边,不知要坏多少事。左娘一边想着一边说:“多谢道长好意,大王与王后挂念翁主,婢等日夜兼程而来,未见翁主前不敢言歇。”

圆脸的理心似乎对这二人话中的机锋恍若未觉,仍是笑眯眯的模样,行了个揖礼后便离开了,也不管俩人是坐是立。何媪登时气更不顺了,冷哼了一声,斜睨着左娘道:“别以为自己得了史宫令青眼便有什么了不得,王后未出阁时我便在她院中伺候,最知她心意。该如何说话行事你跟着我便是,莫要自作主张。”左娘见她这样,也懒得多言语,只静立在一旁等着观主到来。

刚入秋的季节,山中银杏已半镀金色,阵风吹过便会带起几片翻飞的树叶。一路走来多见银杏,尤以正堂前的这颗最为粗壮。左娘正望着银杏树出神,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便猜应是观主来了。

走在最前的一人身姿挺拔,宛若高山之松,他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头戴白玉莲花冠。一身蓝灰色的道袍样式虽简单,用料却上乘,且无丝毫褶皱。鞋履簇新干净,虽在山间行走却不染一点尘埃。左娘虽从未见过观主,但从这脱俗的气质可以断定,来的必是闻名天下的丁无恙。她有些不敢直视观主的面容,只觉得来人虽衣着古朴却似有满身华光,若是盯着久了便是对他的亵渎。左娘迅速前行两步,同何媪一起向观主见礼,并道:“见过观主,常山王与王后遣婢等前来问观主安康。”观主丁无恙并未言语,他径直走到东向胡床前坐下,慢慢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幽声道:“不敢劳大王关心。”

何媪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此人态度傲慢,真是一如当初。当年常山王请丁无恙入宫论道,丁无恙就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当时王后新得册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在他面前碰了不少软钉子。便是在群臣毕至的宫宴上,他也毫不给王后留面。偏偏此人身份地位不一般,因此,即便他如此目下无尘,常山王仍对他十分客气,甚至允许他将自己的女儿收为徒弟,带入山间教养。说来何媪乃是郑家的老人了,向来以郑王后的荣辱为先。想到王后与灵寿翁主生母的旧怨,再加上丁无恙这明显的敷衍态度,她不由生硬道:“婢等奉王后之命前来迎灵寿翁主回王都,请灵寿翁主出来相见。”

丁无恙恍若未闻,从随侍的小道手中接过香炉,端详了一会才说:“调香时我便犹豫要不要加一味佩兰,你偏说乌木做底就够了。我看不仅佩兰,菖蒲都该加上二钱。”

那端香的小道颔首道:“师父高见。”

丁无恙闻言却并不开心,继续批评道:“今日的茶定是天游做的,他的火候总是没有你掌握的好,少了些耐心,多了分燥气,仍需修心啊。”

小道再次颔首:“师父明见。”

理心嘴角微抽,这师徒俩一唱一和的骂人家晦气,还要点驱邪除晦的香,只怕这两个老妇根本没听懂,这不等于白骂了嘛。

而何媪见这师徒二人一来一往并不搭理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旁边左娘见状忙道:“实不该打扰观主清修,只是灵寿翁主离宫数年,王上、王太后及王后都是极挂念的。当初观主卜出王室贵主与道家有缘,选中灵寿翁主为弟子,大王虽有不舍,但敬观主之名也准了翁主出宫修行。这么些年仰赖观主教诲,几位殿下实在感激。只是现下灵寿翁主近将及笄,还请观主允翁主回宫承欢膝下。”

丁无恙在听到“承欢膝下”四字后眸光一暗,原本懒散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有些冷淡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迎灵寿翁主回宫,但她站在这里你们却无一人认出,哈。”说着还毫无情绪的笑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

左娘闻言愣了一瞬,忙看向何媪。何媪也是一怔,殿中除了她二人和那个引她们进观的道士,便只有观主和他身边的小道,这么说那小道便是灵寿翁主?方才那小道一直站在暗处,她们的注意力又都在丁观主身上,故而并未注意。听到丁无恙的嘲讽,那小道才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将她的面容完全暴露在光下,左娘顿觉满室生辉,佳人当如是。

这小道只穿了一身灰色的窄袖道袍,道士髻上插了一只木簪,打扮的和寻常的小道没什么两样。然而这样朴素的装扮却难掩国色,细瓷般雪白的面庞无一丝瑕疵,两道远山眉下的双眼明亮有神,精致的五官仿佛得女娲偏爱般无一处不精致。偏这位女郎的气质又格外沉静,使如此出众的姿容不显咄咄之感。左娘腹无诗书,找不出恰当的词句来形容,只觉月下嫦娥不过如此。

聂从犀顺着丁无恙的话看向二人,久不见常山王宫之人,不由得有些恍惚。自打被师父带回观里,每年王宫倒是都派人来送些东西以示关心,可都是由师兄出面打发的,自己不曾面见过这些宫人。这次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次来接她回宫的还有何媪。何媪是郑王后身边的老人了,看来真是做足了准备。左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灵寿翁主,除了感叹这位翁主虽长在山野,却堪称绝色外倒不觉得什么,何媪却在看清了她的面容后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太像了!聂从犀和她的母亲,真是太像了。这若是被郑王后看到,只有添堵的份,不行,得先送信回去好让王后心里有个底,何媪这样想。

“婢入宫晚,今日才有幸得见灵寿翁主仙姿,请翁主恕罪。翁主离宫数年,模样自然与幼时不相同,便是大王与王后也常挂念翁主如今该是什么模样了。”无论心里如何想,左娘与何媪都一起行了大礼。聂从犀也并没有和她们计较的意思,不过是配合心血来潮的师父才有了这么一出,眼下既已挑明身份,聂从犀便道:“免礼,我多年未归,认不出也罢了。既然大王与王后有命,我随你们回去便是,请师父准允。”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丁无恙说的。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徒儿真的说出要离开的时候,丁无恙心里还是十分酸涩。他并不看聂从犀,而是望着院子里的银杏树道:“也罢,既有王命,你也该回去。只是需记得,只要为师活一口气,天净观便一直是你的家。”说罢扫了一眼殿里两个常山王宫来的人,其意不言而喻。左娘闻言心中一紧,这话应当不是这位观主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在敲打她们,怕翁主回去受了委屈,一定是这样。

事已至此,堂中几人也都没什么心思继续待下去。左何二人告退后,丁无恙又喝了一口不怎么让自己满意的茶,这才离开前堂往正院走去。一路上师徒三人都默默无话,直到了东院垂花门处,丁无恙才对天游说道:“你去安排你师姐的行装,常山来的人还是让理心应付。同丘媪说一声,让丘阳兄弟二人随行护送。”

聂从犀并不想为了她回常山的事劳师动众,于是说:“师父,从寿空山到常山王都皆有官道,又有一队王宫卫士护送,应当十分安全,不用劳动丘家两位阿叔为了这点小事下山,若是两位阿叔都随我去了王都,师父这里有事又该遣谁呢?又不是回去长住,我与甘草只带些轻便行李,免得耽误路程。”

丁无恙皱眉望向聂从犀,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不知道此去常山将有多险恶。那年我去常山王宫见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瘦弱的可怜,若是不将你带走,只怕你活不到来年。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常山王与那郑氏妖妇对你不闻不问,现下突然召你回去,我怎么能放心。丘家兄弟二人虽不能入宫,好歹能保你路途平安。你入宫后就让他们在王都住下,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就随他们速速回山上来。”

聂从犀当然知道师父一片慈心,听他说着说着竟说出逃离常山的话来,忍不住笑道:“师父放心,我除了是您的徒儿之外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呢?如今召我回去无非就是想利用我的婚事谋些好处,我正可向常山王禀明修行之意,能跟着师父为大越祈福,乃是无上的荣耀,比去联姻划算的多,常山王会同意的。徒儿一定会低调行事,待来年大祫祭我便可与师父团聚,师父尽管放心。”

丁无恙却并没有因为聂从犀的话开怀,眸中反而浮上一丝哀色,他转身走进东院,只留下一句话:“那便让丘阳跟去。”聂从犀知道师父心中的不舍与担忧,只挑些能让他放心的话说。常山王对自己向来是无视的,至于郑王后,以她在常山的势力,若是真想对自己不利,自己又怎么可能逃得出王宫。况且,这次回去,也不是为了再次逃走。

陆璆日记:“习武之人对杀意总是格外敏锐,但我的第六感在犀犀面前似乎并不好用,不然我后脖颈的汗毛怎么总竖起来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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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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