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进来就在找东西,是想找那本蛊经,解你的噬心蛊?别费力气了,那本书早已被崇湛拿走。”
归寒烟眉头微动,却又不动声色问道:“我的玉笛呢?”
“你说那个……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要了。”慕容雪哼笑了一声:“在软榻旁的抽屉里。”
他这如闲聊的语气,倒是让归寒烟顿了一顿。若不看慕容雪的样子,完全想不到他是在被绑着的状态下和她说话。
归寒烟走过去打开抽屉,见自己的玉笛正静静地躺在其中,底下还垫了厚厚一层绸布。
倒是被他好好存放起来了。
归寒烟取出玉笛,不免看了一眼慕容雪。她手上不动声色起势,随即便向慕容雪慢慢走去。
慕容雪却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自觉,反而揶揄开口:“你的杀气快要比这药池的药味还重了。这么想杀我,不怕噬心蛊反噬?”
他话音刚落,归寒烟手中玉笛已飞转而出,直奔他面门而去。
见归寒烟来真的,慕容雪当即侧身一闪,那玉笛便擦着他耳旁过去。可归寒烟身影也随即而至,她一跃绕到慕容雪身后,右手顺势接住玉笛,一招泰山压顶,便直往慕容雪天灵盖劈去。
杀气汹涌而来,慕容雪再顾不得许多,当即从池中飞起一脚,一招朝天蹬挡住归寒烟玉笛来势。
二人有来有回过了几招,慕容雪双目沁霜,冷冷问道:“你就这么想杀我?”
归寒烟不答,只一味使出杀招。
几招下来,慕容雪只觉丹田处血气翻涌。为免毒发,他不能再动手。于是他立即喝道:“你不想救那个姓柴的姑娘了吗?!”
归寒烟倏然停住攻势。
“果然是你抓了她。”归寒烟瞪他一眼,“没关系,我先杀了你不迟!”
慕容雪当即嗤笑一声:“即便救的是一具尸体,也没关系么?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柴家兄妹两条人命,虽不是你亲手所杀,可真的就跟你毫无关系么?”
归寒烟收招,继而抱臂审视着慕容雪:“我与柴家兄妹不过萍水相逢,你凭什么觉得如此便能威胁到我?”
“嗯,确实。”慕容雪认可点头,“毫无价值之人的性命,确实不足以威胁你。”
虽明知他是激将,归寒烟的脸色却仍是沉了下来。
“像柴家兄妹这样无足轻重的普通人,不知凡几。一朝卷入纷争之中,这条命便由不得她自己。只是不知,她在这日复一日的囚禁中,可曾想过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
“而这个答案,你最清楚。”慕容雪看向归寒烟,挑衅一笑:“我说得对么?”
“有些人是注定要成为弃子的,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是何处境、是死是活。即便有人知道,也会有更好的选择代替他们,又何必为了一个弃子,费尽力气?”
“闭嘴……”
“即便她想活又如何,人命,同样是可以放在天平上衡量的东西!命贵的有人替死,命贱的替人去死,活该都是命数。这样的人死就死吧,根本不会有人去救她!”
“我叫你闭嘴!”
慕容雪成功激怒了归寒烟,她倏地打出了一道真气,在药池中激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这还不算完,归寒烟发了狠,眨眼间便欺身而上。
可还没等慕容雪动手,一条长长的绢带便从半空中钻了过来,缠住了归寒烟的身子。
一圈又一圈绢带落下,直将归寒烟五花大绑起来,连溪这才上前解开束缚慕容雪的铁链。
“属下来迟,请城主恕罪。”
“你来得正好。”慕容雪随口道一句,眼睛却盯牢被捆住的归寒烟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掰开归寒烟的右手,顿时了然道:“红线消失,说明噬心蛊已解,怪不得你敢毫无顾忌地动用内力。”
他又看向归寒烟:“可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不可能找到人替你解蛊。若我猜得没错,那日你拿走蛊经,便是已经看到上面记载的内容了吧。”
归寒烟被绢带牢牢缠住,挣脱不得,只得瞪着他,不服输道:“那又如何?”
“那本蛊经我看了不下百遍,关于噬心蛊记载更是深刻。方才我不过试了一试,不想几句话就能扰你心神,看来,你确是已经走火入魔。”
慕容雪眼中除了震惊亦有赞赏:“你对自己果然够狠。为了不受制于我,哪怕从此断送武学一途也在所不惜。这份决绝,倒真与当年的我有几分相像。”
“慕容雪你这奸贼!”归寒烟不过骂了几句,便被连溪用绢布将她的嘴牢牢塞住。
“城主,尹二已趁机将财物都运出城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慕容雪置若罔闻,反而抓着归寒烟的手抚向自己的脸颊,随即又摊开她的手掌,幽幽说道:“这里本该有一道属于我的印记,可它却消失了。现在,是该给它重新加一道印记了。”
说罢,慕容雪以指为刃,在归寒烟掌心中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浓稠的血倏地涌出,又顺着她的掌心流了下来。这似乎带动了慕容雪别样的情绪,他神情开始变得愉悦。
他俯视着归寒烟挣扎无果的样子,牢牢攥紧她的手,顺着血迹流动的痕迹**了上去。
见此一幕,连溪几乎是瞬间移开视线。可她难掩心中震惊,又暗中瞥了回去。
只见一层淡淡的血迹沾染在慕容雪的唇上,也晕开在归寒烟的掌心之上。一个神情痴迷,近乎病态;一个恨意滔天,巴不得即刻将他碎尸万段。
可连溪纳罕的是,她从未见慕容雪对一个女子露出过此等神情,即便是慕容舒也从未有过。
连溪的视线不禁游移到归寒烟身上,心中不由疑惑:这女子究竟有何特别?还是说她的血有什么玄机不成?
那厢,单玉兰正在四处探查,却忽然看到安王手下的兵正涌入大街小巷之中,敲锣打鼓地通知道:“河水涨潮,此城危险,尔等速速去山上避难!”
单玉兰从旁听到那排头兵所说,不由疑惑起来。
而另一边,百里婋则在连溪的有意暴露下,一路被她引到了天极楼。
待百里婋反应过来这一路的跟踪过于顺利时,她人已来到了天极楼外。出于小心,她并没有立即跟着连溪进去。可若现在就走,她又担心会错失良机。
这处园子,是尹良花费重金为慕容雪修建,这点百里婋是知道的。可既然是慕容雪的园子,为何连溪也进去得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只能说明,如今这里成了安王的地盘,而慕容雪也很有可能,就被关押在这里!
百里婋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却又怕打草惊蛇,一时不敢妄动,只好一直默默守在楼外。
她本想等着安王带人离开,如此她再探天极楼也更为安全。不想,却等到了另一个她意想不到的身影。
他看着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不管是身形还是气质。
无论他改换多少面貌,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怪不得连溪要引自己来此。
百里婋只觉她骨子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气,却因此引起那人注意,一枚金蝉钉当即向自己的方向射来。
“何人鬼鬼祟祟,还不速速现身!”
可金蝉钉发出去并无有射中什么的声音,反而像是无声无息一般消失了。
崇湛心中讶异,正要上前探查,却忽见有一人影蓦地从树上飞走。他心中一惊,立即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他一路追着那人至假山附近的园景中,可一眨眼便失去了目标。崇湛环视四周,只有树影娑娑。
他不禁朗声道:“阁下既来此,何不出来一见?如此躲躲藏藏,岂不丢了咱们江湖人的脸?”
忽而一阵风吹过,送来一道轻快的女声。
“真是好久不见啊——小叔叔。”
这道声音带着笑意,却听得崇湛身子一僵。他转而向身后看去。只见从假山背后走出来的人,正是他五年未见的侄女——百里婋!
“我道是谁,原来是婋婋啊!”崇湛挤出了一个微笑,试图找回一点亲情:“这几年不见,你都已经长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原来小叔叔还记得从前的事情。”
百里婋笑得一派天真,可说出的话却与她此刻截然相反:“既然如此,今日我就要为百里家清理门户!”
崇湛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过五年而已,还真以为自己长本事了?还清理门户,真是大言不惭!你走吧,今日看在我们叔侄难得重逢,我放你一马。”
说罢,崇湛只见眼前闪过一道亮光,他下意识便退了一步。
只听一声脆响,一枚金蝉钉正好钉在他脚尖处的位置。
崇湛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目光沉沉看向百里婋:“这是要给你小叔叔下马威?”
百里婋微微一笑:“小叔叔,跟我就别装了,你侄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她轻叹口气,语气中有即将了结一桩心愿的感慨:“五年前的那个雨夜,百里家十一条人命都丧于你手。五年了,你欠百里家的,也该还了吧!”
听她提起当年那桩往事,饶是崇湛自己也不由抽了抽嘴角,“我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你这么个冤孽!”
“一时心软……”百里婋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这话你自己信吗,信一个对自己父母兄弟痛下杀手的人,说一时心软?”
百里婋敛住笑意,双眸之中顿时晦暗一片:“不就是为了金匮令吗?”
崇湛赫然睁大了眼睛:“老头子真的把金匮令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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