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叶家是有名的江湖世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却一直因人丁凋零而烦恼不已。
到了这一代,叶家出了三个不错的男子,但却各有命运,都无法继承叶家衣钵。
就在这时,叶冷婵带回了一个男孩,据说他眼睛是冰蓝色的,就像亘古永恒的夜空,也像东海的明珠,总之,他们一开始都说这孩子也许就是叶家的希望。
即便如此,叶家有些人还是对着孩子不甚欢迎,因为叶冷婵说这孩子是叶千婵的遗腹子。
叶千婵的名声就像红色和蓝色燃料打翻的染缸,让人说不清道不明,而叶问心就是背负着这样的命运在他人为他编织的领域生活下来了。
叶问心是个很努力用功的人,为了满足叶冷婵的期待,以及那些对他好的人不为他失望,他会牺牲一切自己的喜好和自由。
要是回忆童年,他想到的是几乎都是压抑和痛苦,为了证明自己而不断把骨头掰断,血肉重塑,只为了那微不足道的自尊以及叶家大少爷的名声。
可就在他七岁那年,一道光却照进了他的生命,那人便是宫元情。
宫元情从小就开朗爱笑,嘴唇向上微微挑起,眼睛微微低垂,容易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正因为如此,他受到了许多人的欢迎。
有一次,叶家老夫人过寿,按理说宫漓也应该带着宫元情来。那时叶云蛟已去世多年,宫漓此人不喜交际,总是闷在屋子里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以此为由,竟说无法抽空前来。
这让送去请帖的叶老夫人气得要死,叶冷婵在一旁冷言道:“娘,热脸贴了冷屁股,我就说这种人不会令咱们的情,他们家就是一窝子白眼狼,养不熟。”
可在话音没过多久,叶管家便领着一个只有一米高的蹦蹦跳跳的小娃娃走进了厅内,他丝毫不怯场,面对满堂的叶家人,他就像这家里真正的小少爷一样,对着自己的祖母磕头祝福。
“孙儿宫元情拜见祖母祖父,姑姑,还有诸位叔叔伯伯姨姨哥哥姐姐!”
叶老夫人立即眉看眼笑,眼睛的皱纹都笑得走了样,他先后失去儿子女儿,到了六十岁却几乎没有一个亲生的孙子在身边,这让她无比的伤心和寂寞,而宫元情名义上虽然外孙,但其实是亲孙子,明白了这一层,亲戚们也都争相赞赏孩子,说什么跟叶家人像啊,不愧是亲孙儿。
叶问心看着这一幕,无声的离开了厅堂,叶冷婵皱了皱眉,也是闷不吭声,随之而去。
叶冷婵对宫元情也是有几分关照在的,她对这孩子也是喜欢多于厌恶。
第一她这人不念亲情,只看缘分是否相合,只要别人对了她胃口,她便会与之相交。叶问心也恰好继承了她这一性格。
当叶冷婵找到叶问心时,发现他正躲在一片树林阴影里刻苦练着剑,遂夸奖了他几句。
叶问心却只淡淡点头,没有平时那么高兴,只是盯着身后那比他小一岁,却比他高许多的弟弟宫元情。
叶冷婵说:“心,你和阿情一起玩,两个人不许打架知道吗?”
叶问心想说我不跟他玩,只想安静的练剑,让他赶快离开这里。与那天真可爱的眼神相接触时,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只听宫元情说:“姑姑,让我跟他玩吧!”说完跑过去拉住叶问心的手,叶问心低头看着二人想拉的手,只觉得陌生和不知所措。
叶问心在叶冷婵走后,就擅自挣开对方的手,一个人继续练剑,心里想的是,我要努力练习,学会柳叶飞花,那样叶冷婵就会只看着他一个人了。
“你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难道不累吗?过来休息一下吧,总要劳逸结合一点,这样拼命做什么?”
“你懂什么?我要努力练剑,否则……”
“否则怎样?”
宫元情再叶问心不注意之时,抢走他手里的剑,说:“你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不过你太性急了,这样是练不好的。”
“我只是想练剑而已,把剑还我。”
叶问心不开心了,遂把嘴巴一撅,看样子非常的滑稽,他明明长了一双独特的蓝眼睛,整个人却被一股子孩子不该有的阴郁所笼罩。
“你认识纪文渊吧?他最近几年都不来我们天宫猎场了,你知道为什么嘛?”
“不知道……”
“据说,他爹没日没夜地逼着他练功学习,他不乐意,他爹就把他丢到全是毒蛇猛兽的虫坑里,一关就是三天三夜。”
叶问心以前没少跟纪文渊打架,纪文渊的顽劣程度他可是没少见识,可想不到他父亲对他这么狠。
“之后呢?”
“之后啊……砰!”
“哇,这是什么?!”
宫元情把一个小炮仗扔在地上,又发出一声砰,叶问心看着有趣,急忙扒开他的手心,看到几个小炮仗。
“这是哪来的?”
“我朋友给我的,怎么样,好玩不?你肯定没见过吧?”
二人虽开始玩起来炮仗,直到天空渐渐黑了,他们才在你追我赶中停下,一起躺在草坪上,看着太阳在山坡的另一面落了山。
叶问心忘记了白天所有的不愉快,只记得和宫元情一起玩炮仗的经历。
第二天,其他宗门的人相继前来拜访叶家,给叶老夫人贺寿,一大早他便被吵闹的声音给弄醒了。
他自己穿好了鞋子和衣服,跑去门外,却发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隐约听到不远处的骚动,过去一看,一群下人围成一个圈,圈的中间有两个人,分别是宫元情和纪文渊,二人在分别在一块大石头两边,各自伸出一只手掰手腕,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了半刻,却尚未分出胜负。
其他人看到叶问心来了,都纷纷退散开来,叶问心心里小小的别扭了一下。
“加油啊!纪文渊!你要是输了就是个真正的病痨鬼!绝对不能输给他!”王枫月攥紧双拳毫无形象地喊着。
纪文渊满头大汗,他骨瘦如柴,他是个左撇子,但此时却用右手和宫元情对决。
就在叶问心以为纪文渊要输了的时候,他却把左手露出来,落在了两个人交握的手上,叶问心心道不妙,上去一把推开纪文渊,对方四仰八叉像个笨螃蟹似的倒在地上。
“混蛋!你居然使诈!”王枫月对纪文渊叫着,气得直跺脚,扭头就走了,“这样的对决没什么可看的!”
宫元情连忙叫住王枫月:“他的手有什么不对吗?”
叶问心刚要说话,纪文渊好不容易站起来,猛地扑向叶问心,左手就想掐住叶问心大概脖子,置他于死地,但还没来得及找准目标,就被他一把踢开。
宫元情说:“算了阿心,我的手没事!”
纪文渊就像一头疯了的野狼,对着叶问心就这么只想咬。
王枫月冷静地评价道:“纪文渊,几日不见,你怎么如此落魄?”
她满眼都是嫌弃,背着长剑靠近对方,末了捂嘴一笑:“嗷,据说你被你爹关进了紫溪林,怎么样?你喜欢那里吗?”
“要你管!”纪文渊叫喊得破音了。
末了他又说:“叶问心,你来和我比过!”
叶问心自然没有理他。
纪文渊只要一来他家,就要找他比这比那的,每次他独自练剑,无论他躲在何种偏僻之地,对方总能找到。
这次也叶问心合理怀疑,对方是故意找上门来,却被宫元情半路拦住了。
叶问心和宫元情相继离开,王枫月对着倒地的纪文渊哼了一声也走了。
宫元情一边吃葡萄一边说:“你看到了,她被他爹折磨得快疯了,可他今年才十岁,我娘说,纪家人做事都很极端过分,所以不让我跟他们有来往。”
“为什么?”
叶问心靠着葡萄藤架子,他不喜欢吃葡萄,但喜欢剥葡萄皮,他把剥下来的绿色果肉都放在一个白玉盘子里,给宫元情吃。
每一次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做这些,要不然会被嘲笑没有少爷样子。
“还不是因为我娘啊,她喜欢做事圆融有分寸的人,所以讨厌纪家人喽!”
“江湖只认刀剑,不认这些!只要我的剑足够快,那些流言蜚语就伤不到我。”叶问心反驳。
宫元情拿起一颗他剥的葡萄,开心地吃起来:“你这么说是要被我娘骂死的!不过,我娘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总是让别人办得到,这真的让我很头疼。”
“那你不听她的吗?”
“我干嘛要听她的?她是她,我是我,她寻她的圆融低调,我寻我的人生门道。”
叶问心眼睛迸发出光芒,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办不到的。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叶问心兴奋地问。
“啊,这个嘛,只能意会不可言说,问你的心。”
“?”
叶问心歪着头,疑惑不解地看着宫元情,对方又说:“救很简单啊,做你自己就好。”
叶问心在那之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迷雾之中。
他去敲宫元情的房门,对方打着哈欠,说:“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要怎么做自己?!”叶问心急切地问。
宫元情露出了一种很无奈的表情,叶问心这才如梦初醒,仿佛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羞愧地红了脸。
大半夜不睡觉,敲醒人家的房门,就为了问这种问题,只听宫元情摸着下巴,看着比他矮将近一个头的叶问心:“我白天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看看都几点了,该睡了。”
“真的吗?我们明天一定要谈这个。”
“好,一定。”
门砰的一声关上,叶问心呆呆地看着门上的木头纹路,被冷风吹了一个激灵。
宫元情心道:这是什么无聊的问题啊,谁没事整天想这个啊?哎,不管了,明天再好好跟他谈谈吧。
第二天,宫元情正打算去找叶问心,却被叶老夫人叫走了。去了才知道,是他的叔父宫凝来亲自接他回家,说他娘已经急坏了,必须赶紧回家。
叶问心等了宫元情整整一天,最后在下人口中听到他们说宫凝来了,对方有多么年轻俊美之类的的话,他才知道宫元情早就走了。
“说什么等着我都是骗人的!”
叶问心把葡萄藤给扯了个稀巴烂,最后被叶冷婵教训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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