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歇时,五人已在南下的官道上行了半日。
唐绾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窗帘,红衣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昨夜动了真气,旧伤复发。
林素正在为她包扎,指尖沾着深绿色的药膏:“你这伤是被唐门‘追魂针’所刺,若不是我带着‘化毒散’,怕是要溃烂入骨。”
唐绾龇牙咧嘴地吸气:“还不是唐九那老匹夫阴我。”她忽然掀开窗帘,看向车外骑马的沈砚,“喂,剑客!你说洛阳那玉面公子萧白衣,真有半张藏宝图?”
沈砚勒住缰绳,青衫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江湖传言如此。”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人三年前横空出世,以折扇为兵刃,据说与断魂谷有旧怨。”
赵青禾驱马靠近,劲装袖口露出新换的绷带:“我爹生前提过,萧白衣的父亲是被断魂谷所杀。若他真有图,未必会轻易交出来。”他瞥了眼沈砚的剑,“何况我们连他府邸在哪都不知道。”
苏眉坐在车辕上,素裙下摆被露水打湿,却依旧打理得齐整:“洛阳‘听风楼’是消息集散地,先去那里探探口风。”她指尖轻叩车辕,“只是萧白衣此人……传闻他笑里藏刀,诸位需多提防。”
午后入洛阳城时,日头正好。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两旁酒肆茶楼鳞次栉比。沈砚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街边孩童,目光扫过街角两个鬼鬼祟祟的汉子——他们腰间都系着黑色布条,是断魂谷的标记。
“跟紧了。”沈砚低声道。
听风楼位于城西,是座三层高的木楼,雕梁画栋,檐角挂着铜铃,风一吹叮当作响。五人刚踏入门槛,就有个穿锦袍的店小二迎上来,笑容谄媚:“客官几位?楼上雅间请。”
苏眉递过一锭碎银:“我们想打听个人。”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不知客官想打听哪位?”
“玉面公子萧白衣。”沈砚开口,目光落在二楼栏杆处——那里站着个白衣公子,手持折扇,正低头与人交谈,扇面上绘着墨竹。
店小二脸色微变,压低声音:“萧公子岂是随便能见的?不过客官若有雅兴,明日辰时‘听风楼’有场斗宝会,萧公子或许会来。”他指了指二楼角落的屏风,“那位就是萧公子的管家,想参会,得先过他这关。”
林素从药箱里拿出一支玉簪,递给店小二:“这是我家传之物,能否通融?”玉簪成色普通,却在簪头刻着朵不起眼的七星花。
店小二眼睛一亮,收了玉簪:“客官稍候,我这就去禀报。”
沈砚看向林素,她低声道:“这是我爹当年的信物,七星盟附属家族都有。”
正说着,二楼传来笑声。白衣公子摇着折扇走下来,面容俊朗,嘴角噙着笑意:“在下萧白衣,不知几位找我何事?”他目光扫过众人,在沈砚的剑和苏眉的袖间停顿片刻,最后落在唐绾腰间的毒囊上。
唐绾被他看得发毛,刚想开口,沈砚已上前一步:“听闻萧公子有半张藏宝图,我等想一观真容。”
萧白衣折扇轻敲掌心,墨竹扇面挡住半张脸:“藏宝图?沈公子说笑了,在下只是个闲散人。”他忽然凑近沈砚,压低声音,“不过沈长老的‘破妄剑’,倒是让在下想起一位故人。”
沈砚瞳孔骤缩。破妄剑是师父晚年所创,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萧公子认识家师?”
萧白衣直起身子,笑容不变:“沈清河前辈乃江湖泰斗,在下岂会不知?”他转向苏眉,“苏姑娘的‘流光刀’,当年在江南可是快绝一时,不知如今锋芒是否依旧?”
苏眉的手在袖中握紧短刀,面上依旧温婉:“萧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个开酒馆的。”
气氛一时凝滞。赵青禾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少废话!我镖行的货是不是在你手里?”
萧白衣挑眉:“赵少镖头的货,自然是被断魂谷劫了。不过……”他摇着折扇,“若几位肯帮我个忙,别说货,就是那半张图,也不是不能商量。”
“什么忙?”沈砚问。
“替我杀个人。”萧白衣看向窗外,“断魂谷的‘毒影’使者,三日后会在城南破庙交易,我要他的人头。”
唐绾冷笑:“你自己不去?”
“在下不善刀兵。”萧白衣摊手,“事成之后,图归你们,镖货也一并奉还。”他从袖中拿出半张图,与唐绾的拼在一起,果然能对上。
五人对视一眼。沈砚想起师父的仇,苏眉握紧了袖中的刀,唐绾摸了摸腰间的毒囊,赵青禾捏紧了拳头,林素则轻轻点头。
“好,我们答应你。”沈砚道。
萧白衣收起图,笑容更深:“明智之举。三日后亥时,城南破庙见。”他转身离去,白衣飘飘,像片云融入人群。
“这人心术不正。”苏眉低声道,“他故意试探我们底细,又用图和货做饵,定有阴谋。”
“管他什么阴谋。”赵青禾哼道,“只要能拿回镖货,宰了那毒影又如何?”
林素看着萧白衣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他提到沈长老时,眼神闪烁,似乎知道些什么。”
沈砚握紧剑柄:“不管怎样,先去破庙。”
黄昏时分,五人在城南破庙踩点。破庙蛛网遍布,神像缺了半只胳膊,殿内弥漫着霉味。沈砚在香案下发现半截断簪,簪头刻着朵七星花——和林素的玉簪一模一样。
“这是我娘的东西!”林素捡起断簪,指尖颤抖,“当年灭门时,她就是戴着这个!”
苏眉接过断簪,翻来覆去看了看:“簪子断裂处有齿痕,像是被人硬生生咬断的。”她忽然掀开香案下的石板,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半本血书。
血书字迹潦草,写着:“魔教夜无常与叛徒合谋,七星盟危在旦夕……林妻被擒,以我血为引,炼《归元策》……”后面的字模糊不清,最后画着个骷髅头,正是断魂谷的标记。
“夜无常?”沈砚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呢喃,“他不是五十年前的魔教教主吗?难道还活着?”
赵青禾脸色凝重:“我爹当年追查灭门案,也提到过夜无常的名字,后来就不明不白死了。”
唐绾握紧毒囊:“这么说,唐九那老匹夫,果然和魔教勾结!”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脚步声。五人立刻藏好血书,屏息凝神。
“毒影使者怎么还没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萧白衣那小白脸说事成之后给我们解药,不会耍我们吧?”
“放心,”另一个声音阴恻恻地,“他想借我们的手杀沈砚那小子,我们想借他的刀除后患,各取所需罢了。”
五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原来萧白衣不仅要杀毒影,还要借断魂谷的手除掉他们!
“动手!”沈砚低喝一声,拔剑出鞘。
剑光划破暮色,直刺说话的黑衣人。唐绾扬手撒出毒粉,苏眉的飞刀紧随其后,赵青禾挥起拳头砸向另一个人,林素则拿出银针,准备救人。
庙内瞬间刀光剑影,毒雾弥漫。沈砚的剑招越来越快,守心剑中融入了破妄剑意,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苏眉的流光刀更是快如闪电,刀光过处,黑衣人纷纷惨叫倒地。
“撤!”粗哑声音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唐绾的毒针射中后心,倒在地上抽搐。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掏出个黑色瓷瓶,正是腐骨散!
“小心!”林素大喊。
沈砚横剑一挑,将瓷瓶打飞,瓷瓶摔在地上,毒粉被风吹散,却有几滴溅在赵青禾腿上。
“啊!”赵青禾惨叫一声,腿上瞬间冒出血泡。
林素立刻上前,拿出匕首划开他的裤腿,用嘴吸出毒血。唐绾则补上几针,暂时压制毒性。
“萧白衣果然算计我们!”赵青禾咬牙切齿。
沈砚收起剑,看着地上的断簪和血书,眼神冰冷:“他不仅算计我们,还知道七星盟的秘密。”他转向苏眉,“你父亲当年……”
苏眉打断他,素裙下的长刀微微震颤:“我爹是七星盟盟主,夜无常杀了他,夺了《归元策》。”她看向庙外的暮色,“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浓,破庙里只剩下五人和满地狼藉。风吹过破庙的窟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为逝去的人哭泣。
沈砚握紧手中的断簪,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他抬头看向洛阳城的方向,萧白衣的府邸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走,去听风楼。”沈砚道,“我倒要看看,这玉面公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五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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