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是高端会所，主打奢侈上流，背后控股是本地土豪集团，不过幕后大老板显然不知道有人把他的产业发展成了红灯区，分局电话联系请他来配合调查时，对方还在南半球出差，算算时间，他没空参与这匪夷所思的活动。
云初闲和同事一起，将那些嗑药嗑迷糊的明星们送到房间去，人数太多，他们几乎包了金玉满堂一半多房间，才把众人安置妥当。
回到现场，乔默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王喜乐正在看这间宴会厅的整体布局，他从一墙帷幔后找到了一个需要指纹解锁的偏门，让技术人员打开，里面是个空间并不算小的试衣间，还有一扇门直接连通到楼梯间。
“这宴会厅、试衣间、楼梯间，都没有监控。”指纹锁被擦拭过，技术人员里里外外把这些地方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生物痕迹，“连根头发丝都没有，要么进来的人都是秃子，要么就是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了。”
王喜乐沉吟一瞬：“叫会所负责人过来。”
同事交代道：“我们来的时候就联系过会所经理了，但他昨天请假说回家探亲，他家在外省，离咱们这儿特别远。我们查了航班信息，他这会儿飞机恐怕还没落地呢。”
王喜乐倏地皱起眉。
经理一走，金玉满堂就出事，这不像巧合，更像是一种提前做好的约定，双方各取所需，经理拿了钱提供场地，并不会过问VVIP究竟要做什么，这样就算被警方发现，他也能一问三不知，金玉满堂最多停业一段时间整改，没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云初闲从偏门探出头，问道：“报案人呢？他既然知道今晚会出事，说不定了解更多内幕。”
“没用，问不出什么。”王喜乐疲惫的按了按眉心，给他解释，“报案人那时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她的确是从这个现场逃出来的，直接打车去市局求助，值班女警安抚了她将近一个小时，才从她嘴里撬出来这个地名……现在人已经送去接受心理治疗了，但情况估计不会很乐观。”
云初闲皱眉环视了一下宴会厅。
他刚才看过其他人的状态，不难想象今天的派对主题究竟是什么，想来报案人大概受到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而且极有可能被迫吸入了毒.品或带有致幻成分的药物，能坚持到分局去寻求帮助，已经是格外不易了。
云初闲问：“是女性吗？”
“嗯。”王喜乐随口答道，“还挺有名，听说还是影后呢……”
正说着，宴会厅外有个年轻警员跑进来，他是负责看管涉案人员的，一路奔到王喜乐面前：“王队！来人了！有个男的称自己是经纪人，来接艺人走。”
王喜乐原本蹲在门边，闻言立刻起立：“人呢？”
“我们扣住了，现在在小套房里。”
王喜乐一拍云初闲的肩：“走。”
金玉满堂客房部其中一间小套房内，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警员的注视下坐立难安，他不知道只是半晚上的功夫，为什么他们的“贸易中心”就被警方控制住了，来时在楼下遇到了话多的侍应生，听说还闹出了人命。
是谁？会不会是……有没有可能……
男人轻轻抽了口气，摸出烟盒，从座位上站起来，忍不住问看管他的警察：“那个、警察同志，我能抽根烟吗？”
警察还没说话，套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男人愣了一下，大步流星走进来的王喜乐已经看到了他和手上的烟，王队抬了抬下巴，接上了刚才的问题：“抽吧。”
“啊？哦，哎。”男人一连吐出几个语气词，抖着手点着了烟。
王喜乐和云初闲在他对面坐下，云初闲看到打火机的火苗都被他抖哆嗦了，问道：“你好像很紧张？”
“啊，是啊……”男人搓了把脸，老实坐回原位了，“刚才在楼下听说死人了，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
王喜乐和云初闲对视一眼，王队上下打量过男人，问他：“怎么称呼？”
男人赶紧把烟掐了，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我姓李，李桦，是耀星演艺公司的工作人员，负责带一些刚出道的艺人。”
云初闲翻开笔记本：“你之前说你是来接艺人的，具体是谁？”
李桦顿了顿，说：“呃……夏语菲。”
王喜乐桌子下的脚轻轻碰了碰云初闲的。
这个名字太耳熟了，之前确认身份信息的时候，有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就叫这名。她的情况算特别严重的，不知道被喂了什么，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女警去扶她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子，云初闲非礼勿视，移开视线前，扫到她背上青青紫紫，全是被马鞭打出来的痕迹。“夏语菲”这个名字，还是之后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问出来的。
云初闲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王喜乐就懂了，他再看向李桦，神色可没刚才和缓，冷着脸问：“夏语菲是你手下的艺人，所以今晚也是你送她过来的？”
李桦眼皮一跳，立刻摇头：“不是，这是菲菲自己接的活动，她自己过来的，就跟我报备了一声。”
“所以你知道活动内容？”
李桦垂头盯着烟灰缸，不敢抬头看王喜乐，闷声回答：“知道一些……圈内有些老牌艺人经常组织聚会，邀请各路大佬，给这些年轻孩子提提资源……”
“我没工夫跟你在这里废话。”王喜乐打断编故事的李桦，“你嘴里的提资源？难道就是聚.众.吸.毒和组.织.卖.淫？李桦，我先提醒你，警察不是傻子，你和这些事情有没有关系我们一查就知道。但是你自己交代，和我们之后查出来，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王喜乐反复看着李桦的名片：“看你的职位，应该也不是高层，就这么给人挡枪，你甘心吗？”
李桦：“……”
良久的沉默后，李桦抬起头来，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我不知道什么吸.毒.卖.淫，确实就是普通的聚会，喝喝酒跳跳舞，至于过后是不是有人发展出其他关系……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这也犯法吗？再说也没人报警……”
“谁说没人报警？”
李桦愣了一下。
云初闲凉凉开口：“你怎么知道没人报警？你以为警方是怎么知道金玉满堂存在非法活动的？而且不报警的原因到底是你嘴里的你情我愿，还是他们受到了胁迫控制，所以不敢报警？”
王喜乐盯着李桦，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然而李桦被云初闲问哑火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从小套房出来，云初闲还陷落在没能问出线索的沮丧中，王喜乐安慰道：“他什么都不说，这其实也是一种线索。”
云初闲说：“……王队，不用安慰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王喜乐让他逗笑了，拍了云初闲后背一巴掌，“他不说，不是他傻到自愿替人背锅，是他觉得，他只要把这个锅背下来，就能换来更大的利益。”
云初闲皱眉：“您的意思是……”
王喜乐沉吟片刻：“杜秋说得没错，这不是单纯的皮肉生意。”
而且，在面对警察的压力下，李桦居然还不肯透露任何消息，证明在他心里，背后需要保护的人，能力甚至能压过警方……这是什么东西下凡了？
云初闲正要开口，面前电梯“叮”一声响，刘斌姗姗来迟，他身上还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一边低声骂着什么，一边从电梯里跑出来，还被走廊地毯绊了一跤，差点摔在王喜乐面前。
王喜乐轻轻推了云初闲一下：“行了，老刘来了，你下班吧，这本来也不是你的工作内容。”
云初闲：“可是……”
“小云！太谢谢了！”刘斌两步上前，抱了他一下，把云初闲后面的话给抱回去了，刘队胡子都没刮，扎的云初闲侧脸微微刺痛，“我女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突然烧起来，她妈今天正好值班……”
云初闲“可是”以后的话拐了个弯：“那怎么办？小丫头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吗？”
“没，她妈妈听说我有案子，请假赶过去了。”刘斌松开云初闲，把松垮的外套整理好，拍拍他胳膊，“辛苦你了，我以为你今天夜班，医院碰上小颜才知道你轮休，早知道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反正我也闲着。”云初闲愣了一下，问道，“帷千在医院？他受伤了？”
刘斌点点头：“说是路上让车蹭了一下，皮肉伤倒是没看见，不知道是不是伤着骨头了。”
云初闲皱眉：“啊，行，我看看他去。”
王喜乐一拍刘斌：“好了，废话少说，赶紧走吧。”
打过招呼，王喜乐和刘斌去看其他嫌疑人或者受害人了，云初闲坐电梯下楼，一直到大厅，才反应过来自己让这俩人忽悠着休息了，他原本是想留下继续加班的。
云初闲拿出手机，时间已经过凌晨，温旷是个夜行动物，不到两点不上床，他要去医院看看颜帷千，就拨了个电话过去报备。
温旷接的很快，语气听着还挺爽朗的：“喂，下班了？”
“嗯，被强制下班了。”云初闲把警员证收起来，“回家了吗？”
温旷道：“还没，在医院呢。”
云初闲愣了愣，立刻紧张起来：“医院？你受伤了？！”
云初闲：你们在医院开会吗？
颜帷千：还不让人受伤了？？？
温旷：我路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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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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