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摊牌
“……我弟弟年轻不懂事,请你不要玩弄他的感情。”
季来瑜说完话,顺手拉开了吧台前的高脚椅,挡在那人面前。
周遭光线晦暗不明,几束彩灯落在他身上,姜越一时有些怔愣。
他微眯起眼,辨认了一下对方的长相,疑惑道:“……你是?”
“季来瑜。”
“……我们认识吗?”
“我弟弟是季博谦。”季来瑜板着脸孔解释说:“他在和你谈恋爱。”
姜越渐渐回过神,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好气又好笑地问:“所以呢?”
“恳请你能主动和他提分手。”
季来瑜的神色很郑重,语气也是斩钉截铁的,像在宣读某件国家大事。
厅内的灯光亮了起来,姜越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支着下巴打量对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惊觉这人长得还不赖,隆鼻杏目络腮胡——是圈子里非常吃香的天菜款。
“我不!”姜越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好端端地,干嘛要我跟他分手?”
季来瑜深吸一口气,戳穿对方的谎言:“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耽误他的前程?”
季博谦是申城大学大二在读的艺术生。
上个月院里公布了一批交流生名单,作为优秀学子季博谦赫然在列。
消息是院领导亲自致电季国升的,夫妇俩没来得及高兴,隔天季博谦便瞒着父母,一意孤行地向院方递交申请,决定退出此次的交流生活动。
季国升花了两天时间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儿子之所以不肯出国,仅仅只是因为跟人谈了恋爱,他无法忍受异国恋的苦楚,便想着把这么好的进修机会拱手让给他人。
季博谦从小就是家中的宠儿,父亲季国升在他身上花了重金培养,母亲蔡宛吟更是期盼着他能成为人中龙凤。
夫妇俩不忍心跟小儿子摊牌,俩人一合计,只能把这个说客的重任交到大儿子身上。
季来瑜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自然不想让他失望。
他蹲守在酒吧的卡座前,细心观察着这位名叫姜越的男孩。
姜越长得很清瘦,穿着花花绿绿的休闲衬衫,一头浓密的卷发杂乱无章地生长着,两只胳膊细得像是轻轻一折就能掰断。
半小时里,姜越拒绝了三名前来搭讪的陌生人,等到第四个人上前时,他阴郁已久的脸色渐渐好转了起来。
季来瑜冷眼旁观地坐着,一边目视着不远处的两人打情骂俏,一边又为自己那位傻弟弟不值。
此时此刻的姜越在他眼中,无异于是一朵招蜂引蝶的鲜花,任凭有缘人来尽情采撷。
那个男人给姜越点了杯莫吉托,姜越很从容地接受了。
直到对方中途离席去上洗手间,季来瑜起身走近,拦住了姜越的去路。
“既然你说我们在谈恋爱……”姜越兴味道:“就不怕我提了分手,你弟弟要伤心难过?”
季来瑜沉着脸答:“伤心难过是一时的,只要你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变好的。”
姜越微微瞠目,继而又笑了起来:“你说你是他哥哥?对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话音落下,季来瑜沉着冷静地掏出钱夹,从中抽了张卡:“……你想要多少钱?”
姜越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轻视,怒气冲冲地涨红了脸,“啪——”地一下将高脚杯往台面上搁。
杯中的酒洒了出来,将他的前襟打湿,姜越骂骂咧咧道:“滚!谁要你的臭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来瑜自觉失言,脸上闪过尴尬神色。
最后,他惜字如金地补充一句:“……抱歉。”
姜越接过侍者递上来的纸巾,胡乱擦拭了几下衣襟。
怒意平息后,他对季来瑜勾了勾手指头:“你,跟我出来。”
这家酒吧很隐秘,通往巷子口的路七弯八拐。
两旁的漆黑建筑里,传出引人遐想的暧昧声。
夜色正浓,姜越从巷子口出来,站在路灯下。
头顶的灯光很亮,这回他看清了季来瑜的长相。
季来瑜的五官长得很周正,乌黑的浓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两片。
或许是蓄着络腮胡的关系,这让沉默寡言的他平添了几分北方男人的硬朗气质。
姜越盯着人看了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想让我分手也不是不行。”
他道明来意:“……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季来瑜满头雾水地盯着他,“什么条件?”
“我还没想好。”姜越耸耸肩,狡黠地咧嘴笑说:“不过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季来瑜若有所思,像是在甄别他这话的真实性。
姜越见势掏出手机,抢先一步道:“别磨叽了,留个联系方式吧。”
-
与姜越道过别,季来瑜驱车往父母家中赶。
季国升和蔡宛吟住在开发区的新房里,自从季博谦闹着要退学后,夫妇俩便不再让他独自出门,直接把人关在家里看护了起来。
季来瑜将车泊到后院,随后进门走到客厅。
客厅里灯火通明的,却不见夫妇二人的身影。
佣人李姐转告他,季国平正在书房等他回话,蔡宛吟则因为这些天殚精竭虑,精神挨不住早早回房睡了。
季来瑜谢过对方,转身走上旋转楼梯,不多时便到了书房门口。
大门敞开着,男人正坐在公文桌前处理公事。
季国平的脸色很差劲,几天没睡使他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季来瑜踱步进门,见到父亲这副模样,满脸担忧道:“爸,你没事吧?”
季国升闻言停下手里的工作,“放心,还挺得住。”他沉声问儿子:“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季来瑜答:“解决好了,没什么问题。”
他有意撇去了与姜越的“交易”,反而帮腔道:“对方是个聪明人,我一说明来意,他很快就松口了。”
得知儿子将事情办妥,季国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好孩子。”他虚虚地夸赞道,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今晚在家住下吧,李姐收拾出了房间,省得你东奔西跑了。”
季来瑜一成年就和家人分开住了。学生时代的寄宿制度让他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状态,外加上家里弟弟还小,继母也没心思再照顾他……思来想去一番,季国平这个老父亲也觉得这样挺好。
除却每年的除夕夜会留宿在家,这是他记忆里父亲第一次挽留自己住下。
季来瑜说不清胸口那股涌起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他正准备张口拒绝,便听季国平又道:“对了……回房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小谦。”
季国平语气里带着几分倦意:“你做哥哥的,多开解开解他。”
季博谦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的脾气一向骄纵,犟起来的时候谁的话都不管用。
季国平束手无策时,往往会把他这个哥哥搬出来。
每一个孩子心里都有个英雄梦,对季博谦而言,他哥就是个英雄。
小时候街坊邻居的孩子骂他是X种的,上学路上故意把他骗到小树林,然后再一哄而散。
季博谦在惊慌失措中迷了路,直到天黑了才有人找过来。
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父母,而是他哥。
那年季来瑜也才15岁,可他已经能够稳稳当当把弟弟抱起来,对着那群欺凌弱小的萝卜头疾言厉色道:“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弟,我的拳头可没那么好说话!”
这件事仿佛成了某种契机,兄弟俩的感情正因如此变得渐渐深厚了起来。
“爸,我知道了。”季来瑜答应下来,连同胸口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也随之消散。
他脚步平稳地走出书房,不疾不徐地上了楼,走到了季博谦的房门口。
季博谦在家苦等了两天,吃不好睡不好,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姜越的事。
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马拧开门把迎了上来:“哥,你回来了!”
季来瑜点点头“嗯”了一声,掩上房门,深吸一口气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季博谦坐在他身侧,眼底闪过希冀:“怎么样啊哥?我的东西你交给他了吗?”
季来瑜的一只手还插在口袋里,他的指尖怔捏着临出门前季博谦拜托他转交的一封信。
信里面,季博谦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除了表达自己对姜越的感情之外,还希望他能谅解自己,理解自己。
“哥,你怎么不说话?”季博谦隐隐觉出不对劲,涨红了脸局促道:“学长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季来瑜不忍和他道明真相,含糊其辞地答:“没有……他没说这些。”
“那他说什么了?”
“小谦……”
“你说啊!”季博谦犹疑道:“哥,连你也觉得我太任性了是吗?你也不肯帮我?”
他还太年轻,在季来瑜的眼里,是个只会认死理的孩子。
季来瑜明白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叹了口气答:“该说的我都和他说了……小谦,这些天你也够累的,早点休息吧。”
从弟弟的房里出来后,季来瑜如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卧室。
给人当说客的感觉不好,欺瞒自己亲人的感觉更不好,回想起这一晚发生的事,他只觉得身心俱疲,恨不得倒头就睡。
季来瑜强撑着精神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他才惊觉那封信连同西裤一块儿被扔进脏衣篓里。
算了,反正也是送不出去的东西。
他的思绪微微一顿,搁在台子上的手机倏然响了起来。
季来瑜走近一看,屏幕上闪跃着姜越的名字。
大半夜了他打电话来做什么?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煲电话粥的必要?
季来瑜沉思片刻,清了清嗓子摁下接听键:“喂——”
话筒里传来姜越的嗓音,清澈又悦耳地报上大名:“是我,姜越。”
季来瑜应了一声,只见对面的人开门见山道:“我想到你能帮我做什么了,答应你的事……”
姜越低低地笑了笑,打包票说:“我会尽快跟提季博谦分手的。”
核心梗都在文名上了。
文很短,这本我用来练练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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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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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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