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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敷文

陈稞一个激灵,猛地收回目光,手肘却撞倒了桌上的笔架,“啪嗒”一声脆响,笔杆滚落一地。

他手忙脚乱地去捡,脸颊竟有些发烫,嘴里还强撑着嘟囔:“我……我有在听!”

江瀛在他脸上打量了片刻,没有多言,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讲台。

徐溪并未在意课堂上的小骚动,她从带来的药箱中取出干净的布条与一小瓶药膏。

“战场上,黄金救治时间不过一炷香,”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正确的包扎,或许就能救回一条性命。今日,我教大家最基础的两种——环形包扎与螺旋形包扎。”

她的讲解没有半句废话,每一个步骤都简洁明了。

“环形包扎,重在稳固,”说着将绷带起始端压住,在自告奋勇上前的一位学员的前臂上示范,“每一圈都需施以均匀的力道,既不能过松导致滑脱,亦不可过紧阻碍血脉。此法多用于手腕、脚踝等小关节处的起始与固定。”

江瀛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精准而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这不是闺阁女子学来装点门面的绣活,而是千锤百炼后刻在骨子里的技艺。

“螺旋形包扎,则用于覆盖面积更大的创口,如上臂、小腿。”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绷带以螺旋状向上缠绕,“每一圈都应压住前一圈的三分之二,这样才能保证包扎的完整性与压力的均匀。”

江瀛余光瞥见一旁的陈稞,他不知何时坐得笔直,那双盛满散漫的眼睛此刻全神贯注,静默地追随着徐溪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手里还捏着支笔,却只字未写,竟就以这般姿势一直保持着。

江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心中却泛起一丝微妙的趣味。

这堂课,陈稞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课程结束时,徐溪在台上答复着学员的问题,她的神色完全没有年轻女子的羞怯之态,反而落落大方,目光沉稳而坚定。

待到课堂的人逐渐散去,徐溪便将教具一一放入箱中。

江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陈稞的声音响起:“徐姑娘是……刚刚来到应禧吗?”

声音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徐溪收拾的动作一顿,浅笑道:“来应禧快半年了。”

陈稞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嬉笑随意的模样:“姑娘是……孤身一人前来的吗?”

徐溪合上箱子:“是,也不是。我虽一人前来,但来此处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位故人。”

言罢,对他们微施一礼,便跟着早就等在门外的大夫一起离去了。

江瀛看着陈稞依旧僵在半空的手,淡淡道:“手再不动,就要生锈了。”

陈稞像是老旧的机括,生涩地站起身晃了晃自己的手和脚,平复着心绪,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你……看出来了……”

江瀛:“我两个眼睛都健在。”

午后的暖阳洒在课堂散乱的桌椅上,光影斑驳,让人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恍惚感。

陈稞看着桌椅反射出的刺目光芒,轻轻合上了眼睛,身子往后仰去:“真是难以言说的感受啊……”

江瀛正思考着是否要开口询问他的烦恼是否因为徐溪,又觉得有些唐突,犹豫之下便没有作声。

陈稞却在这时猛地将椅子反翘回来,发出巨大的“嘎吱”声,就听他道:“下午的课上着心烦,江瀛,我们逃课吧?”

江瀛吃了一惊,没跟上他的反应速度,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陈稞却来了精神,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都规规矩矩二十天了,最后一天不上,能有什么事?”

江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可是今天下午是兵法策论……”

“那些你难道不懂?”陈稞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指了指他桌上那本边角都起了毛的兵法书,“我瞧见你那书上密密麻麻标注满了,还差这半节课?”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武院的课虽说皆与兵法谋略相关,但终归有些纸上谈兵,所以江瀛也有不少时候选择自己看书。

可是逃课……这是江瀛从未想过,更未做过的事情。

陈稞眼珠子一转,循循善诱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敷文书院吗?咱们下午就去。我打听过了,敷文书院的藏书阁,午后人最少,最方便我们查那些旧年的卷宗。真要等到晚间,人多眼杂,反倒不方便了。”

这一句话立刻勾住了江瀛。

原想着集训之后再去,但那样又要等些时候,不如今天就去,省得夜长梦多。

陈稞见江瀛神情闪烁,睫毛规律地颤抖着,知道有戏,便决心再加一把火。

他靠回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语气道:“江瀛,你说你这辈子活得跟个钟表似的,分秒不差,不累吗?逃课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需要你在这里思考上下几千年?人总得尝试一次以前没做过的事,才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你说对吧?”

江瀛没有回答,陈稞也不着急,支着下巴看着他。

好半晌,江瀛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吐出两个字:

“带路。”

陈稞强忍住大笑的冲动,领着他在武院内弯弯绕绕,路过无数操练的学生,来到了最外侧的一处高墙下。

江瀛望了望四周:“我们从这里翻出去?”

“当然,难不成还光明正大走出去?”陈稞环视一圈,“这个节点守卫正在交班,是逃出去最好的机会。”

江瀛目测了一下高度:“你还真是驾轻就熟。”

话音未落,就见陈稞一个借力,稳稳落在了墙沿上,随即蹲下身,翻身落地。

江瀛正要跃起,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墙外的陈稞低声道:“护卫来了!”

瞬间,江瀛的身影一晃,如同一道被风吹散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旁,随即一把拽住他的手往外跑去。

“愣着干什么,快逃呀!”

武院外的杨树下,留下了一串陈稞无法遏制的、清朗的笑声。

直到跑到街景逐渐繁华之处,两人才停下。

陈稞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江瀛,你别总冷着张脸呀!刚才那一下多鲜活,比武院的炭盆还暖人——往后多笑笑,冬天都不用搓手取暖了。”

江瀛横了他一眼,不想发表任何观点。

日头偏西,御街被染上了一层暖金。

食客们从一家家店铺里涌出,端着碗碟在街边谈笑风生,人影与食物的热气交织,熙熙攘攘。

行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清幽所在。

就见青瓦粉墙环抱着一方书院,朱漆大门上牌匾“敷文书院”四字笔力遒劲,门侧两株百年古树枝叶如盖,筛下细碎光影落在门前石阶上。

还未到藏书楼,就见门前人头攒动,地上高低不同摞着许多书册,皆捆扎整齐,还有人不断从马车上搬着书册下来。

陈稞瞅准间隙,跑到藏书楼的典籍官面前道:“先生,这儿是在做什么?”

典籍官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兵部要翻修,一些书册暂时存在敷文书院,如今不对外人开放,你们回去吧。”

陈稞一愣,不敢置信道:“先生您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陈稞啊!”

典籍官面无表情:“陈稞?不认识。”

陈稞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是那个成绩很差,总是到藏书楼来躲师傅挨骂的人啊!”

江瀛觉得额角隐隐抽痛。

见典籍官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江瀛犹豫片刻,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先生,我是方淮青的......朋友,在武院上课,到这里来找点书册。”

典籍官终于正色看向他:“淮青的朋友?我没听他提起过有人要来。”

江瀛道:“是临时起意,他并不知晓。不过先生您可以找他来作证。”

典籍官道:“我听门房说,淮青今日未来书院,你们回去吧。”

原来他不在。

江瀛不愿就此放弃,还是想争取一把:“先生,我们只是想来找点资料,没必要骗您。改日您可以问方淮青,就说是江瀛。”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典籍官虽然还有些怀疑,到底还是开门放他们进去了。

江瀛面不改色,伸手将恨不得把脸埋进地缝里的陈稞拽了过来,一同进了藏书楼。

直到踏上楼内寂静的木梯,江瀛才仿佛终于从方才那场尴尬的闹剧中回过神来。

他瞥了一眼身旁依旧耷拉着脑袋的陈稞道:“你在敷文书院还有战绩?”

陈稞:“......以前也来上过两年,效果不理想,就被我父亲扔到武院了。”

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脚步踩在木质楼梯上的轻微“吱呀”声。

刚上到平台,陈稞似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寂静,压低声音开口道:你和方淮青有交情?”

“有点,但不多,怎么了?”

“也没什么,”陈稞挠了挠头,“只是你们看着,不像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有点惊讶。”

江瀛想要反驳点什么,可他说的似乎也是实情,一时无言。

藏书楼中的书册有些混乱,原先在书架上的书被取下,专门腾了一大片地方用来存放兵部的书册。

江瀛走到捆扎的书册前,发现有一些封存严密,有一些则散落在外。

他蹲在一堆散落的文书上翻看,随口问正在另一排书架后搜寻的陈稞:“兵部的文书就这样随意放置在外吗?”

陈稞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机密的肯定还在兵部,这般随意存放在敷文书院的,哪会是什么重要文书。”

江瀛翻开一看,果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军纪法规条例、檄文以及札付。

又往下翻了几页,一份质地粗糙的文书上写着“军械报废销毁批复”几个字,下面还附了一张工部的物料核销记录表。

后面的字被其他的书册挡住了,江瀛奋力掀开,歪着头只模糊看到“东关大营,上半年,一千杆长枪,拨铁矿石柒仟叁百伍拾斤”几个字,指尖蓦地一滞,正待细看。

手腕却突然遭一股巨力猛拽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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