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谢明玥与何清月是亲近的表姊妹关系，被请去做了她笄礼的赞者。
此刻她又是一人，除了青荷陪伴在侧。
谢明晗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自在的同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
“青荷，你说及笄礼究竟有何不同？传言中总说这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许是无聊，谢明晗突然想起之前便好奇的事，于是问道。
要知道，她应下谢明玥过来赴宴，也有看热闹的想法。
毕竟她一点也不喜欢何清月，不是好奇，谁会巴巴地来参加她的及笄礼。
青荷却也是一怔，摇摇头，“小姐，奴婢不知。”她虽已二十岁，除了夫人小姐会在自己院子里简单给她过生辰，她又哪来家人给她办及笄礼？
“好吧。”谢明晗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桌案，一时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老嬷嬷轻轻叩门。“谢小姐，时候不早了，请您过去观礼。”这嬷嬷说罢便候在门外，恭敬请她过去观礼。
“可算到了时辰。”谢明晗从容起身，理了理有些皱的裙摆，“有劳嬷嬷带路。”
嬷嬷只是沉默地在前引路，何府虽是商贾之家，院子装修又却别有一番趣味。不是金碧堂皇，却是别致高雅。
又绕过一条长廊，才终于到了地方。
谢明晗入座后没多久，便见一雍容夫人到来。那夫人约摸四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神情沉稳，叫人一眼便瞧出此人的不寻常。
很快她的猜测被证实。何夫人见状忙迎上前行礼道，“赵夫人安。”
“赵姓夫人？”谢明晗回忆了一番，并未找到对的上的家族，不过她并不热衷宴会交际，许是忽略了。
那赵夫人不轻不重地颔首，由两个婢女搀着落座于上首。
谢明晗随即略扫一圈周围，大多是不认识的女眷，想必是何府的亲朋。
有些许女眷寒暄的声音，但并不大，以至于听见又听不清的程度。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饮了杯中果酒，还在慢慢品味其中滋味。入口清甜，过后喉间却是有些刺激气味。
却见一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起身，正是何老爷，说着致谢之辞。
收回视线之际，谢明晗却是不经意间与何家主身后的男子对上视线。
或者说那是少年，一身青袍。眉目清俊，年岁至多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很快男子礼貌性地颔首，随即收回视线。
谢明晗一怔，这人颇有些眼熟，总觉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她回忆之际却是正好被说话声打断思路。
“今日恰是小女及笄之日，也请来诸位亲朋做个见证，感谢诸位远道而来。”说罢，何老爷向众宾客行一拱手礼，又道，“请二娘子入场拜见。”
很快便见门外缓步行来一着白衣的女子。清丽脱俗，面上带着淡笑，她行至正中先是面对宾客行揖礼。随即何清月于蒲团上面西而坐。
此时，那位赵夫人起身，由小丫鬟侍候着在铜盆里净手，由白绸擦净了水分。
原是被请来担主宾，不过想来也是，这夫人一看便不简单，不是身份尊贵便是德高望重。
谢明玥也换了身粉红的低调襦裙，于身后为跪坐的女子梳头。把女子的发式散开，重新挽了个发髻，盘得一丝不落。
只见她微微一笑，似在感谢？梳妆后，便见何清月换了方向正坐。
那位赵夫人从丫鬟捧着的托盘里抽出发笄行至何清月身旁，随即沉声诵道，“令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随即那夫人跪坐于蒲团上，把发笄插于女子发间后起身回坐。谢明玥理了理她的发笄。
女子起身盈盈一拜，随即回了东房。
谢明晗看着这场面，有些犯困，并没有想象中有趣，反而有些庄重严肃。又是一盏果酒下肚，被酒气一激，方才清醒些。
再见何清月，她已换了身素雅的深衣襦裙，踱步而来。行至何夫人面前，深深行了揖礼。随即她又于蒲团上正坐。
赵夫人再次净手拭干后，拿起呈于托盘的发簪，行于她身前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
又是一段规劝祝愿的话，谢明晗大失所望。看来这及笄礼并未有什么新鲜，反倒听了一肚子劝诫。
谢明玥取下何清月头上的发笄，待赵夫人插了发簪后，又是略微扶了扶她的发簪。
何清月起身，上前对众人一拜。她回东房换了套曲裾深衣，对着端坐上首的赵夫人又是一拜。
复又如此，谢明晗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流程了，净手诵辞插发钗行拜礼。
她觉得无聊时，又想起方才那似曾相识之感。视线不自觉又瞥向那男子，“究竟是在何处见过？”心里暗自想着。
正出神之际，便见何清月换了身华丽的大袖礼服，对着何氏家庙又是一拜。
而后她跪于何氏夫妻身前听其训诫。
何夫人眼中有些含泪，却是语重心长的嘱咐，“凡事博文约礼，三思而后行。”说罢，侧过头以袖掩面，竟是有些掩不住的涕泣。
谢明晗见状，心里有一瞬触动。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看似严厉让其行事尊礼的话语却是一片慈母心。
“母亲放心，女儿省的。”何清月答道，随即深深一拜。
“小女及笄之宴，谢过各位。”何家主却是朗声笑道，再次谢过。
宾客们善意的笑着，有些不认识的夫人说了些吉祥逗趣话，惹得何夫人也不禁笑起来。
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笄礼结束了，众宾客移步于正厅开宴。
实话说，谢明晗有些后悔来观礼了。这什么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今日看来，总有些说不上的怅惘。
“小姐，鱼脍多食易腹痛，您还是少用些。”青荷看着她慢条斯理却是吃了好些鱼生，忙劝道。
虽是宴会无趣，不过这菜品尚可果腹。尤其鱼脍，一时便多吃了些。
谢明晗持筷的手一顿，想起先前腹泻不止的痛苦，顿时收了手，“你说的有理。”
主仆俩闲话的时候，却是未注意一旁的谢明玥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另一处。
她那双眼里是藏不住的羞怯。目光所及，正是端坐另一席的何府大公子，何子琛。
“事办妥了吗？”一女子坐在桌案前，随手扯下发间的金簪置于案上。
不远处跪了个小丫鬟，低着头不敢看她，唯唯诺诺道，“小姐，已把药下酒里了。”
闻言，女子随意摆摆手，并未多言。
那小丫鬟忙不迭跪谢，起身正待离开时面上还带着一些未散去的惊惶和欣喜。
谁料，变故突生。一个身材臃肿的嬷嬷用白绸从后扼住丫鬟后颈，直把丫鬟勒得后仰，双脚蹬着地，不住用手扯着白绸。“嘶……嗬”，发出徒劳的挣扎声。
没一会儿，丫鬟挣扎的动作弱了，声音渐息，很快没了呼吸。
那嬷嬷却是熟练地把手往鼻间一探，确认没了鼻息才一把甩开白绸。
方才快步过去禀报，“小姐，人已解决。”
何清月看也不看地上的丫鬟，微笑着吩咐，“做的好，照样处理，别生出事端。”
说得轻巧，她吩咐完便低头打量着自己水葱似的指甲。
“兄长啊兄长，可要好好享受妹妹这份大礼。”她以帕掩嘴笑着，眉目间好似孩童天真的狡黠。
谢明晗持筷的手一抖，肉丸颤巍巍滚在桌案上。手竟要拿不稳筷子似的，没什么劲儿。
“青荷，扶我回马车，许是有些醉了。”她吩咐着。
青荷忙应下，见她双颊有些绯红，先前也确实饮了不少果酒，忙过去搀着人起身。
“大姐这是怎么了？”许是动静不小，不远处的谢明晗也注意到，快步过来问道。
“二小姐，小姐多饮了些酒，如今醉了，我送小姐回马车等候。”青荷忙答道。
谢明玥略微皱眉，瞥过谢明晗熏红的脸，仿佛已经闻到她一身酒气，不由退后两步，“行吧，先带她回马车休息。我去跟舅母辞别，很快便来。”
见青荷应下，谢明玥转身离开宴厅，正待找何夫人辞别。
正当青荷扶着谢明晗出了宴会，便迎面来了个丫鬟。
“姐姐好，表小姐这是……？”这丫鬟一点不局促，见了人很是自然的招呼。
青荷正急着把人带去休息，没心情跟她客气，“醉酒罢了，烦请让让。”
“原是醉了，真是不巧，小姐正念叨着请表小姐叙旧呢。”丫鬟却是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还不待青荷反应，她便又提议道，“不妨姐姐稍等片刻，今日宴饮备下不少醒酒茶。我去拿壶来，表小姐喝了也能舒缓些？”
青荷扫了一眼这丫鬟的笑脸，皱着眉，一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拒绝，“不必劳烦。”
说罢，青荷搀着醉的不清的谢明晗便要避过她离开。
那丫鬟只是笑笑，似不在意，未在说话。
没走几步，青荷后颈一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身后人牢牢接住要倒地的谢明晗，抱住人走小路避开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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