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官场应酬，暗中解围
挽风楼的夜宴总比别处热闹些，尤其当兵部尚书周显做东，席上又坐了几位朝堂新贵时，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微妙的算计。执夜坐在最末的位置，一身玄色常服替换了铠甲，却依旧坐得笔直，像根绷紧的弓弦，与周围推杯换盏的氛围格格不入。
周显今天格外热情，手里端着酒壶，亲自走到执夜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执将军年轻有为，上次边境一战更是立下大功，陛下都在朝堂上夸你，今日可得多喝几杯，让我们这些老骨头也沾沾你的喜气。”
执夜皱着眉，刚想推辞，就见周显已经将满满一杯酒递到了他面前，酒液晃荡着，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他知道周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最近朝堂上关于军营粮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周显身为兵部尚书，总想从他这里探点口风，若是喝醉了，难免说漏嘴。
“尚书大人，末将军务在身，不便饮酒。”执夜起身，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几分疏离。
“哎，这就不对了。”周显不依不饶，硬是把酒杯往他手里塞，“什么军务不军务的，今晚在这挽风楼，没有将军，只有兄弟。再说了，你这伤都好了这么久了，还怕这几杯酒？”
执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次在边境受了伤，虽然已经痊愈，却也成了别人拿捏他的由头。周围的几位官员也跟着起哄，纷纷举杯劝酒，眼神里都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就在执夜进退两难时，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周大人，执公子的伤确实还没好利索，这酒，还是我替他喝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壶渡抱着一把古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只是腰间系了条墨色的腰带，衬得他腰肢愈发纤细。他走到执夜身边，接过周显手里的酒杯，对着周显微微颔首：“大人莫怪，执公子若是喝多了，误了明日的军务，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周显看着壶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既然壶公子这么说，那我就不给执将军劝酒了。不过壶公子替喝，这杯酒可得喝个双份。”
“那是自然。”壶渡笑着应了，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喝了下去。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几分灼烧感，他却面不改色，只是眼底泛起一点淡淡的红。
执夜站在一旁，看着壶渡替他挡酒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壶渡是为了帮他，可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还是忍不住皱起眉：“你不用替我喝。”
壶渡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无妨，我酒量好。”
说着，他走到厅中央的琴案旁坐下，将古琴放在案上，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今日难得各位大人齐聚，我为大家弹一首曲子助兴吧。”
周显见状，也不再纠缠执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眼神却依旧时不时地瞟向执夜，显然还没放弃探话的念头。
壶渡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动，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出来，是一首很常见的《春江花月夜》，却被他弹得格外动人。琴声时而舒缓，时而急促，像春江的水，时而平静无波，时而波涛汹涌。
执夜坐在座位上，听着琴声，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的事。他抬头看向壶渡，见他正专注地抚琴，眉头微蹙，眼神专注，指尖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着。他忽然注意到，壶渡的指尖上有一层薄茧，不像其他文人那样纤细光滑，反而带着几分粗糙。
他心里一动，想起壶渡说过，他刚来京城时，做过侍应生，后来又学了弹琴。想来这薄茧，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就在这时，琴声忽然变了节奏，原本舒缓的旋律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号。执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壶渡是在给她递暗号！
他看向周显，见周显正端着酒杯，准备再次向他敬酒，眼神里带着几分算计。执夜心里了然，趁着琴声急促的时候，故意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皱着眉说：“抱歉，各位大人，我伤口突然有点疼，怕是不能再陪各位喝酒了。”
周显见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也不好再劝酒，只能作罢：“既然执将军身体不适，那就先休息吧。”
执夜点点头，起身对着众人躬身行礼：“多谢各位大人体谅，末将先行告退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壶渡的声音：“执公子，等一下。”
他转身回头，见壶渡已经放下了古琴，快步向他走来。壶渡走到他面前，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到他手里：“这是治伤的药膏，你回去敷上，会好一些。”
执夜接过药瓶，指尖触到壶渡的指尖，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心里忽然有些温暖。“多谢。”他低声说。
“不用谢。”壶渡笑着说，“你路上小心，若是还有什么事，随时来挽风楼找我。”
执夜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挽风楼。他走到街上，晚风拂面，带着几分凉意，却让他心里的暖意更甚。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又想起壶渡指尖的薄茧，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挽风楼的头牌，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抬头看向挽风楼的方向，见二楼的窗户边，壶渡正站在那里，对着他挥手。执夜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也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军营走去。
壶渡看着执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转身回到厅里，见周显正坐在座位上，眼神阴沉地看着他。壶渡心里了然，却依旧带着笑容，走到周显面前，端起酒杯：“周大人，刚才执公子身体不适，扫了您的雅兴，我陪您喝一杯，给您赔罪。”
周显看着壶渡，冷哼一声：“壶公子倒是会做人，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帮着执夜，到底是为了什么。”
壶渡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知道，周显这是在怀疑他和执夜的关系，可他不在乎。他只知道，他不想让执夜陷入麻烦，不想让那个像烈犬一样的少年将军，被官场的算计所伤害。
夜色渐深，挽风楼的灯火依旧明亮，丝竹声和笑语声交织在一起，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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