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未央城的街巷被金黄与绯红晕染,秋风拂过,簌簌落叶似蝶舞。
“春下箸”里炉灶上热气腾腾,各类秋日时令佳肴香气四溢。姜炊雪系着素色围裙,在灶台与案板间忙碌穿梭,切菜时刀起刀落干脆利落,翻炒时锅铲翻飞如雀。
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府中丫鬟匆匆赶来,神色略显焦急,附在姜炊雪耳边低语,“夫人,府里来了远房亲戚。”
姜炊雪手中动作一顿,微微蹙眉,却也未多问,匆匆关了铺子,跟着丫鬟往府里赶。
一路上,丫鬟竹苓细细解释。原来这远房亲戚,是萧鸾戈母亲家堂妹的表妹的亲戚。幼时随家人去北疆做生意,曾在北疆孤烽城的萧府借住过一段时日。奈何前些年家中双亲离世,她本为庶出,没了依靠,便被正房无情赶出,一路漂泊至此。
姜炊雪听着,心中不禁生起一丝怜悯。待回到萧府,走进厅堂,便见一个瘦弱的姑娘坐在桌旁。她身着洗得发白的旧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虽面容憔悴,却难掩眉眼间的清秀伶俐。
桌上摆放着几盘点心,可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拘谨与怯意。许是饿极了,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待茶水咽下,竟又小心地将杯中的茶叶捞起,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姜炊雪见状,心头一酸,正欲开口,那小姑娘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姜炊雪站在门头,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站起身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屈膝,伶俐地喊了一声,“九哥嫂嫂。”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稚嫩。
姜炊雪快步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妹妹一路辛苦了,夫君不在家中,妹妹莫要拘谨,把这当自己家便是。”说罢,转头吩咐丫鬟去准备些热饭热菜。
饭菜很快端上来,叶衔霜捧着青瓷碗的手微微发抖,热汤氤氲的雾气模糊了眉眼。她忽然哽咽一声,埋头将整张脸埋进碗沿,滚烫的汤水混着泪水滑入喉间。
再抬头时,睫毛上凝着细碎水珠,却咧开嘴笑,"九哥嫂嫂,这阳春面比北疆的羊肉泡馍还暖。"
姜炊雪摸摸她的头,推过来一笼蟹粉小笼包,“好吃妹妹就多吃点。”
“嗯嗯!”叶衔霜捧着第三笼蟹粉小笼包吃得满嘴流黄时忽然"噗嗤"笑出声,汤汁溅在姜炊雪袖口,"嫂嫂可知九哥幼时养过一只'神兽'的故事?"
姜炊雪抽出手帕微笑擦拭,饶有兴致只待一听。
"那年北疆闹饥荒,连耗子都饿得啃门框。"叶衔霜抹了把嘴边油,两脚蹬在檀木凳上比划,"九哥非说在马厩捡着只'麒麟'——你猜怎么着?是头脱了毛的瘸腿老山羊!"
窗外秋雨打着芭蕉,姜炊雪听着萧鸾戈幼年趣事忍不住掩帕笑,叶衔霜更是笑得直捶桌,
"萧伯伯气得用手敲他脑门,说'萧家世代镇守边关,你不勤读兵书,倒有空捡回个灶王爷的坐骑'!结果九哥抱着羊脖子嚎得比山羊还惨,愣是逼着萧伯伯允他养在西跨院。"
姜炊雪忍笑替她斟茶,"后来呢?"
"后来那羊把萧伯伯最爱的翠竹啃得精光!在北疆,种出那么几竿竹子多不容易啊!"叶衔霜拍着大腿,茶盏晃出涟漪,"九哥连夜编了个谎,说这是'麒麟显灵,此乃祥瑞之兆'。气得萧伯伯要一剑砍了那羊,结果那羊后腿一蹬,当场...当场拉了萧伯伯一脚!"
"噗——"姜炊雪一口茶喷在绣帕上,见叶衔霜捂着肚子笑出泪花,忙敛神追问,"那羊最后..."
"最后成了孤烽城第一神厨的试验品!"叶衔霜抹着眼泪,筷子戳着空碟比划,"九哥带着我偷了厨房三斤花椒、半罐蜂蜜,说要给'麒麟'做顿满汉全席。结果..."
她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凑近,"结果那羊吃了麻辣蜜汁羊排,当场发疯,顶着九哥追了半个城!您猜他怎么着?"叶衔霜猛地一拍桌子,"他情急之下跳进泔水车!等爬出来时..."
"怎样?"姜炊雪急问。
"浑身挂满菜叶子,活像只绿毛龟!"叶衔霜笑得直打嗝,"偏他还梗着脖子说'此乃麒麟蜕壳,大吉之兆',气得萧伯伯罚他抄了三百遍《兵书》!"
姜炊雪同叶衔霜齐笑出眼泪,不敢想温柔似萧鸾戈,幼年时竟还有如此让人笑得肚子疼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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