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孩子交给主考官雷诺·洛?
确实,他什么都不记得,就算是想送他回家也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
夜想起与主考官之前谈到的关于非选别人员的话题。
非选别人员,是超乎塔的法则之外的人,其存在对塔来说是大忌。一旦发现,就会被“处理”掉。
这个跟他一样没有记忆的小孩是非选别人员吗?
长得极其漂亮的小孩已经放下了筷子,安静又规矩地坐好,乖巧得很。
失去过往是种什么感觉,夜再清楚不过。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了,“我不想把这孩子交给别人。”
“不行。”昆立刻否决,“你忘记我们接下来还有测试了?”
两个少年在谈论怎么安置他的时候没有避开,他看着锦囊上的翻译心想,他们已经帮了他很多了,疗伤、送新衣服,还带他填饱肚子。接下来他们还有非常重要的事的话,确实不适合继续带着他了。
奇怪的是,对于他们会把自己交给谁,他一点也不觉得慌张和害怕。有意思的是夜脸上的表情,从犹豫到坚定,让他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那双金色的眼眸不会骗人。在他们接下来还有别的要紧事的情况下还在犹豫,只能是他对那个主考官信不过,所以才不想把他交出去。
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像昆这种一看就是非常冷静、现实的人只是叹了口气,竟然没有再提出反对。
昆同样注视着那对金瞳,并且了解他的朋友——一旦决定的事很难做出改变。
昆做出妥协,并且主动提议:“你还受着伤,先把他放在我房间里吧。”
听到这话的夜高兴地扬起笑脸,对着昆袒露出满脸的信任,“嗯!”
他们谁也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有意见就是了,反正无处可去,语言不通。
被送回房间后,昆和夜留下了零食和水,像对待所有独自留在家里的小孩一样嘱咐:“自己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能随便跑出去,更不能给除了我们俩以外的人开门。”
等他点头之后两个少年才安心离开。
他觉得他们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他连这里的门都不会开。
门在他面前自动关上之后,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桌上的零食隔着颜色各异的包装袋散发着诱人的气味,他没有去碰。
肚子不再因为饥饿难受,就不需要再进食。
坐了一会儿,他开始观察这个房间。房间的风格与他们的便于行动的衣着一样干净、简洁,一眼看过去,没有过多的私人物品。
想起他们提到的测试,大概是在那之前短暂地住在这里。
他站在一面镜子前,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模样。白嫩圆润的脸颊上嵌着一对黑宝石般的眼睛,两条秀气的眉毛快要拧成了一团,表达主人的不满。
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脚,虽然不记得,但是脑子里写满了“荒唐”二字。
比醒来之后发现一身的伤更为离奇的是,他发现自己是一个小孩的模样。
偏细的眉毛拧起,他努力回想,然而记忆里仍然是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所有,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之前染血的衣服已经被丢掉,除了能看出料子极好,没有其他的发现。
剩下的,就是左手手腕上一圈银白的线了。他将左手抬高,又伸手扯了扯,毫不起眼的线缠在细小手腕上,异常结实。
这是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他不打算暴力破坏。
昆和夜结束一天的训练回来,打开门后就见白天捡来的小孩正看着窗外的天空一动不动。
房间内没开灯,只有淡淡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小孩身上,月辉染过一样的头发在这昏暗的房里显得他好像在发光。
雪白的小脸听到声音转过来,漂亮得不像真人。
昆按开了灯,走进房间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扫视了房间一圈,桌上的零食一个都没动,一切似乎都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昆随意地坐下,看着那尤为安静乖巧的孩子问道:“怎么不开灯?”之后又顺着小孩之前看过的地方望去,开玩笑似地说:“看得这么认真,你也没见过天空?”
不开灯是因为他之前不会,看过昆按过一次后,他已经记在心里了,所以他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而且他的眼睛很好,不开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视线划过两个面露疲惫之色的少年,看向锦囊。
不,他是见过天空的。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一直盯着外面看的。但是这个“也”是在指谁呢?
他简洁地回答了昆的问题,“看见过。”
虽然记不起来,但他觉得他是见过天空的。比起天空,他觉得这里的许多东西更让他有新奇感。
但是,这样说也不太严谨,于是他补上,“应该看见过。”
“对哦,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一点和我也好像。”夜摸了摸脸,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夜接着凑到他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天空很漂亮,对吧?”
他在少年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夜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就是,就是,我第一次看到天空的时候看呆了,然后昆告诉我这就是天空。”
原来昆之前口中提到的那个“也”,指的就是夜啊。
夜又关心地问:“应该很无聊吧,抱歉把你关在这里。”
并不会无聊,他好像挺习惯这种什么都不做的状态,于是他对夜摇了摇头。
昆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个盒饭放在桌上,“过来吃饭吧,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不能带着你到外边吃了。”
“我知道了。”
看着不哭不闹、安静吃饭的小孩,昆挑了挑眉毛,有时候真的觉得这根本不像一个小孩。
“对了,你一直没有名字也不方便,不如就叫你月吧。”这是在进来的时候看到沐浴在月华下的小孩,昆脑子里蹦出来的名字。
他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适合月,无论是出色的相貌、还是沉静高雅的气质。
夜在一边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月。”
“月。”这就是他的名字了,他跟着两个少年重复了一遍,又用他本来的语言说了一次。
“yue。”
前面一个字,月是用玛萨斯语言说的,后面说的是古汉语。
只听了两次叫他的名字,月就用玛萨斯语说出了“月”字,而且发音很标准。
夜当即鼓掌,“月好厉害。”
面对少年纯粹带着善意的夸奖,月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拿上筷子开始吃饭。
两个少年谈论起白天所学的课程,昆躺倒在床上抱怨上课要学的东西又多又无聊。
夜也附和,他一点都听不懂。
他们还提到了其他人,大概是一个叫雷克的鳄鱼去野外了。他是与这两个少年的课程不一样,是长枪将。
听起来是关系很好的人,两个少年交谈时的表情很放松,虽然很累,但与朋友在一起很开心。
他们口中的很多词语对于月来说都很陌生。
两个少年开始叽叽喳喳地抱怨着,脸上的表情生动又鲜活,比那无趣的天空有意思多了。月吃完饭后安静地看着夜和昆聊天,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昆和夜对视一眼,一齐看到了月,表情有点紧张。
也是,毕竟在房间里藏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他的存在不好让人发现。月平静地走向卫生间,关上了门。
黑色的锦囊漂浮在月的身前,这是他顺便带来的。
夜走向门,问道:“请问是哪位?”
门开后,先出声的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少年。
“嗨!你好,夜。我们先去了你的房间敲门,没人应就猜到你肯定是在昆这里。”
“什伊树?”夜疑惑他们为什么会来。
昆询问两人的来意:“运动服和剑士小子,怎么了?”
来的是两个少年,听他们说话的语气,没有比那个叫雷克的亲近。
运动服和剑士小子,一听又是随意起的外号吧,包括那个鳄鱼,昆好像很喜欢给人取绰号。
依旧是什伊树说话,他忐忑道,“我……我们交个朋友吧?”
大晚上的过来交朋友?
显然昆和夜也有同样的疑惑。
经过解释后,才知道,这是他们搜索者的作业,他们要在一周内交上十个朋友。
奇怪的课程,奇怪的作业。
昆拒绝了他们。
什伊树情绪激动地反问了为什么不行,并且提到了鳄鱼怎么就可以做朋友。
他们怎么都喜欢叫别人的外号,勾起了月的一丝好奇心,那个叫雷克的人很像鳄鱼吗?
昆说出理由:“你们和抢夜黑色三月的家伙是一队的,你觉得我能帮你吗?”
一同来的另一个少年终于开了口,他为那时的事道了歉,提到了一个又是没听过的词,武士道。
他澄清先前的队伍已经解散,不要再把他们俩与抢了夜东西的人混为一谈。
昆没有简单接受他的说辞,于是两个人争论起来,像是几岁的小孩那样,谁都不服谁。
那少年用一种非常平静的姿态说了昆一个大男人耳朵上那么花哨跟个女生似的,心眼也那么小。
月没有处在他们当中,也感觉到了两个少年之间一点就燃的氛围。
果然还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一言不合就火花四溅。
什伊树“呃哈哈哈”过来打圆场,然后建议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好啊,我是昆,出身豪门,昆·阿圭罗·阿尼亚斯。怎么说呢,和你们不同,出身高贵。”
有点嚣张的语气,月已经能想象昆说这话时那副挑衅的样子了。
这是月第一次听到昆的全名。
“自我介绍就是介绍爸爸啊,跟耳朵上的装饰一样没用,还是来介绍自己吧。”
还是之前跟昆合不来的少年的声音,他指昆就是个靠背景的,用轻松、平静的语气挑起了昆的怒火。
什伊树赶紧让昆冷静,并且转移话题,“哈驰,你介绍一下自己。”
原来那个少年叫哈驰。
什伊树为难劝说哈驰,说他这性子已经得罪不少人了,让他忍忍。哈驰也认识到了说得太过了,马上道歉。
“我叫哈驰,18岁,我爸是个刀工,我从小喜欢剑,学习武士道。”
昆终于抓到了哈驰的软肋,尽情地嘲讽哈驰挂在嘴边的武士道。
哈驰也终于破功了,两个人吵了起来。
哈驰说切腹很MAN,又说昆是戴耳环的娘娘腔。
昆立马反驳,戴耳环是流行,侧面嘲笑哈驰俗。
什伊树没有再出声,大概是觉得没救了,要放弃了吧。
“我们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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