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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鸭油酥烧饼

裴少膺垂目,似有心事,却只归作一句淡淡的“配药”。

他将手中青瓷小瓶放于江流春掌心:“其中有些药材珍异难寻,耽搁了不少时日。你且收好,每日睡前滴一回。”

江流春忽然注意到裴少膺的手。他的手本纤长白皙如女子,此时却显出些异样的青灰色。江流春敏锐地意识到,只怕是跟那解药有关。

她抬眼看向裴少膺,小心翼翼道:“你的手……”

裴少膺眼神闪烁,语气却轻描淡写:“在独坐峰日日触碰毒花毒草,难免受其侵染。我已配了解毒药膏,涂抹数日便可恢复如初,不必忧心。”

江流春迟疑道:“当真?”

裴少膺轻佻一笑,眼神狡黠:“自然是骗你的。其实我身中剧毒,时日无多。姑娘既如此挂心,不如嫁我为妻,日日执手相看,也好让我死前一了平生夙愿。”

这话给江流春说恼了,啐道:“裴少膺,你好没意思!生死之事也是玩笑得的?你的医术太医院上下皆赞不绝口。你既能制出寒山菊的解药,这世间还有什么毒你解不得?若真有这等奇毒,我便嫁你,以慰你‘医者不自医’之憾。”

此话一出,裴少膺一时愣住,神色怅然。江流春心知方才那赌气之言不妥,咬了咬唇,道:“是我失言了。方才那话我收回。”

裴少膺脱口道:“不必……”

眼看天光既白,江流春便起身告辞。她本想打听陆长离的消息,可对着裴少膺憔悴消瘦的面容,一时竟不忍心问出口。

裴少膺见她欲言又止,唇边泛起苦笑,叹息道:“看你如此惦记他,我难免心酸。见你方才迟疑难言,我却又有些窃喜。罢了,我总对你无计可施。你想知道的,我悉数告知你便是。半年前陆长离私放华灼灼,招安曼陀郡主,以此为条件请求退婚,惹起陛下雷霆之怒,被贬去驻守离云州八百里的稒阳。稒阳地僻苦寒,比云州更甚。陛下严令,除非尚主,终身不得返京。”

江流春心中震动,声音微抖:“然后呢?”

裴少膺道:“陆长离是个有骨气的,从此留在稒阳,带领百姓开垦沙地,凿井开渠。皇帝每隔一月都遣使来问是否回转心意,他只答‘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江流春至此方知当日陆长离与华灼灼一番谋划尽数落空。她于宫内浮沉辗转,他于北境铁甲霜寒,日日空惦念,竟都不知对方的苦。

江流春湿了眼睛。她从未如此刻这般想念他。她匆匆起身:“裴少膺,多谢你今日相告,也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

裴少膺并不惊讶,淡然道:“后会有期。”

裴少膺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眼中温情沉入无边的晦暗。他从怀中取出玉佩。衬着月色,那玉佩中的裂纹清晰可见,纹理中还嵌了几缕细细的血痕。

裴少膺一声呼哨,便有一只通体乌黑的信鸽飞落在他掌上。他从袖中取了一个小小的纸筒绑在信鸽腿上,目送信鸽展翅飞入暗夜里。

江流春回住处草草收拾了行装,便去拾翠殿去。此时天才蒙蒙亮,拾翠殿门口守夜的宫人都睡得歪三倒四,并无一人拦她。

江流春长驱直入冲到德妃寝殿的纱帐外,道:“江流春求见德妃娘娘。”

过了半晌,才见帐内有个窈窕人影施施然起身,语气戏谑又带微讽:“起得如此早,莫不是想虫子吃。”

江流春顾不上接她“早起鸟儿有虫吃”的梗,急道:“我想要一块出宫腰牌,求娘娘成全。”

德妃遣走了殿内宫人,披着寝衣立在江流春面前。德妃本就比少女身量的江流春高,此刻颇有居高临下的威仪。她一脸了然神色:“去稒阳?”

江流春瞪圆了眼:“原来你早已……”

德妃轻笑一声:“稒阳之人,干卿何事?”

她二人平日私下说话颇为直来直去,言辞不甚客气,但今日这一问有些刻薄,当真给江流春问了个措手不及。

德妃字字诛心:“陆三郎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德音公主,如何轮得上你千里走单骑?”

江流春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是为了我……”

德妃冷笑道:“那又如何?你不管不顾只身赴边,不过是徒劳无功。前几日淑妃梨花带雨地哭上了福宁殿,要把德音公主的驸马让给你这没娘的孩子,以慰梅夫人在天之灵。你猜陛下怎么说?”

江流春瞪大了眼睛,看着德妃一字一句地吐出皇帝的话:“逝者已矣,不必再提。德音婚事已定,朝令夕改,岂非儿戏?更何况,那孩子又病着。”

江流春仿佛从德妃神色中看见了皇帝漠然的脸。她并不觉得意外。纵有千般万般旧恩情,梅含英的尸骨仍孤伶伶埋在京城外。更何况自己身中寒毒,命保不保得住尚未可知,眼睛是铁定要盲的,就算用作联姻道具,也不过是个半弃子。

德妃思之长远,强压了性子劝道:“你身中奇毒,他可遍召天下名医为你医治。但你若要他女儿选定的驸马,却毫无商量的余地。事已至此,你若真想和陆长离长厢厮守,只能留在我身边静待时机。我会择日向陛下请旨,收你做养女,封你郡主,徐徐图之。你若私奔损了皇家颜面,纵使皇帝有心偏疼你也不成了。”

江流春道:“你一番筹谋,我自是感激。我本非什么金枝玉叶,公主郡主的尊位,于我不过是筵席上精致的点心,得之我幸,失之亦是寻常,无可挂怀。陆长离却是不同的。我必须要去看他一眼,让他知道,我会与他站在一起。”

德妃气极,坐在一旁冷笑道:“好一对苦命鸳鸯。看他一眼?这一眼是能为他遮风挡雨还是为他官复原职?”你莫忘了我们有合作在先。你如此行事,置我于何地?”

江流春坦然道:“当日你仗义相助,我铭记于心,必将投桃报李。可世态不由人,陛下不认我,也不收回德音公主的赐婚旨意,我于你已无甚用处。若我能劝得陆长离尚主,陛下尚能记我几分好处,到时我还能为你所用。我若今日不走这一遭,便更一丝破局希望也无了。”

她后退一步,眼神坚定:“你若无心成全,我便告辞了。只要胆子够大,总有办法出宫去。你放心,我必不牵连拾翠殿任意一人。”

江流春向着殿门走去。德妃声音沉沉地在身后响起:“江流春。”

江流春回头。德妃神色平静自若,目光却流露出些玩味之意:“我只当你是恋爱脑,没想到还有这番盘算,倒是小看了你。你去吧,路上小心些。我知你是做月老去的,旁的人可未必知道。”

江流春拿了腰牌出宫,先用贴身藏着的银票兑了些盘缠,便策马出了京城。

德妃临行前的话犹在耳畔:“江流春,我若欲为二皇子找助力,并非只有笼络永恩侯府一条路。而你若想为你母亲正名,想与陆长离厮守,这皇宫里却只有我愿意出手。所以,你行事前多掂量孰轻孰重,别让我失望。”

说实话,前路如何,她并不知。她只知道,她需要为了自己的心,不顾一切一次。陆长离本心一片赤忱,不该说与黄沙听。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大姑娘!江大姑娘!”

这称呼恍如隔世。江流春恍惚间猛然抬头,才认出走到了江家酒肆。江家酒肆离官道不远,之前她安排了陈荣家的在官道附近用小推车售卖便餐,此时正当饭点。

陈荣家的最是个做事利落的。她接了江家酒肆后,把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侧的推车上整整齐齐码着竹制餐盒,地上的箩筐里还有各式烧饼、点心 ,皆是以油纸细细打包好的,以便羁旅携带,售价也是丰俭由人,故而食客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陈荣家的本在教新招的小丫头打包烧饼,远远瞧见江流春,激动得丢下手里的活儿便冲过来,拉着江流春道:“我的好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些时日?竟一点音讯都没传回来。”

江流春乍遇故人,自是欣喜,忙拉着陈荣家的问众人近况。陈荣家的扳着手指细细数来:“林掌柜和荷花把江梅记生意打理得极好,又雇了不少学徒伙计,薪水能开出别人店里的三倍,上下心往一处使,诸事都顺当。佟步光这小子跟着林掌柜学了好些开店的本事,把姑娘盘的新店布置得妥帖又大气,就等姑娘云游回来开张呢。紫苏嬷嬷和桂子小丫头守着梅园,老爷假托思念夫人来过两次,连门都没进去。”

她抬手指着那簇新的酒旗:“还有我这边,也进项颇丰,不少豪门大户出游都会叫管家婆子来订,赶着我一口一个陈姐姐地叫,颇给体面。第二个月便有盈余,我令人把酒肆内外都修缮了,姑娘可要过去坐坐?我给姑娘备好酒菜。”

江流春听此自然高兴。本动了回去看看的心思,又怕兴师动众,惹紫苏她们担心,便摆手道:“今日有要事,改日再来不迟。还请陈嬷嬷莫告知他人见过我之事,免得她们担忧。”

陈荣家的当年是梅含英一手从江家厨房提拔上来的得力仆妇,最会见眼识色,自然明白江流春的意思,忙点头:“姑娘放心。”

陈荣家的叫了小丫头来,包了各色吃食,装满江流春的包裹。江流春随手拿起一个瞧,是黄灿灿的鸭油酥烧饼,饼皮层层酥脆,密撒油亮的黑白芝麻,内里葱油馅的香气热腾腾地扑鼻而来,一切都是刚刚好。

江流春有些惊讶:“这难道是……”

陈荣家的擦把汗,笑道:“姑娘好记性,这正是太太当年找郭铁匠打的炉子烤出来的,是起家的东西。老奴想着搁着也是搁着,倒不如用起来,也不枉费太太当年的心血。做饼的手艺也是太太教的,老奴学了七分像。方才还有个老妇人来问我,是不是当年做烧饼的女孩儿又回来了。”

江流春心下唏嘘。舌尖之味是最悠长的记忆。也不知她那薄情的皇帝父亲想起梅含英的手艺来,有没有些许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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