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江澄与蓝曦臣的往来便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蓝曦臣常来云梦,有时是带着云深不知处新酿的果酒,有时是揣着几本江澄念叨过的孤本兵书;江澄也会在处理完莲花坞事务后,提上一篓新鲜莲子,踏上去往姑苏的渡船。
深秋时节,云深不知处的银杏落了满地金箔。江澄站在藏书阁外,看蓝曦臣正俯身拾起一片银杏叶,指尖轻轻拂去叶上的尘。
“这叶子有什么好看的?”江澄走过去,脚边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
蓝曦臣将银杏叶夹进手边的书里,抬头笑道:“留着做个念想。你看这叶脉,多像云梦的水纹。”
江澄凑过去看,果然见那叶片的纹路蜿蜒,竟真有几分像莲花坞荷塘里的涟漪。他嗤了声,却在蓝曦臣转身时,悄悄捡起一片落在脚边的银杏,揣进了袖袋。
入冬后,仙门百家在兰陵金麟台集会。席间,有不长眼的小家族旁敲侧击,提起当年江澄与魏无羡的旧怨,言语间颇带挑拨。江澄正要发作,蓝曦臣已先一步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字字清晰:“江宗主当年于乱葬岗护百家安危,于不夜天守仙门道义,功过自在人心。如今旧事重提,是想质疑百家当年的公允么?”
一番话掷地有声,席间顿时鸦雀无声。江澄侧头看他,蓝曦臣恰好也望过来,眼中带着安抚的暖意。那瞬间,江澄忽然觉得,那些年独自扛着的重量,似乎轻了许多。
散会后,两人并肩走在金麟台的回廊上。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谢了。”江澄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自在。
蓝曦臣脚步微顿,从袖中取出个小锦盒,递给他:“不是谢礼,是生辰贺礼。昨日是你生辰,我怕席间人多,没好意思拿出来。”
江澄一怔,才想起自己早已不过生辰多年。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玉佩,雕着并蒂莲的纹样,一半是云梦的莲,一半是姑苏的云,巧思藏在细节里。
“俗气。”他低声道,却紧紧攥住了锦盒,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玉面。
蓝曦臣笑了:“俗气些,才好记挂。”
回程时,江澄坐在渡船上,看着手中的玉佩,忽然发现袖袋里那片银杏叶不知何时滑了出来,正落在玉佩旁。金箔般的叶,温润的玉,倒像是一对。
他将银杏叶重新夹进随身的兵书里,又把玉佩系在腰间,与蓝曦臣先前送的暖玉并排挂着。船行至湖心,风掀起他的衣袍,两枚玉佩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像在说一句无人听见的诺言。
来年开春,江澄去云深不知处时,带了些刚出窖的桃花酒。蓝曦臣在月下为他抚琴,琴音清越,像流过心底的溪。
“晚吟,”蓝曦臣停了琴,看向他,“今年的荷花该开了,去看看么?”
江澄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桃花的甜混着酒香漫开来。他望着远处竹影婆娑,点了点头。
有些路,一个人走了太久,如今身边有了同行者,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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