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只是裴慎似乎有意躲着他,祁言摸清了裴慎现在的住所是s市的半山别墅,想来他应该有不止一处住所。
他问别墅里的管家自己怎么才能见到裴慎,想来应该是裴慎专门吩咐过了,只要祁言一问关于裴慎的问题,别墅里的所有人全都避而不谈。
但即使他们不说,祁言仍旧会时不时的问上几句。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裴慎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微微有些出神。
他微微叹了口气,在电话挂断了最后一秒还是接了起来。
裴慎没有说话。
他在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你果然没有换号码。”
祁言有些雀跃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裴慎很淡很淡的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时无声,正当裴慎想要挂断通话的时候,祁言有些试探的问道:
“裴慎,如果我现在猜到你在哪里,你能不能抽空回来跟我见一面?”
对面又沉默了。
祁言心想裴慎应该是不会同意他了。
“好。”
祁言抬眸,呼吸有些发颤。
“我猜你在z市,巴里区西西路168号,欣园社区3单元0216。”
“你现在应该坐在小木桌旁边的旧沙发上。”
裴慎的手摩挲着旧沙发的表面,他没有否认祁言的话,而是反问他:“祁言。”
“为什么想要见我?”
祁言。
裴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但祁言莫名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祁言一时语塞,他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唇。
“有些话,想当面问问你。”
裴慎抬手按了按眉心:“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如果一定要见面的话,你过来吧。”
祁言有些艰难的开口:“可以,但是……”
“我没钱了。”
“我一会转给你。”
裴慎说完便挂了电话。
有钱之后,他就把这里买了下来。
这里太破了,楼上又死过人,他和裴槿退租之后房东也没能再把房子租出去了。
听到他要买,房东自然喜笑颜开,他很快就将合同拟好,把这块烫手山芋毫不留情的甩了出去。
裴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买下这个老破小。
他撇了撇嘴。
大概是有钱没地方花吧。
送祁言去机场的是裴慎的助理,听说是裴慎有钱后资助的孤儿,她说祁言叫她小鱼就好。
女孩笑的憨厚,祁言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不过他此刻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故地重游。
祁言有些哑然这么多年过去,z市却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楼道里的墙面似乎重新粉刷了一遍,墙角处堆积的零碎垃圾也不见了,以前走过这里鼻间总会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从墙角的洇渍里渗出来,或从发了黑的窗框里飘出来。
现在却少了那股味道。
他太过于心不在焉了,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祁言看过的地方。
他知道祁言在想什么。
他曾经憎恶这逼仄的空间,也憎恶这永远昏暗的楼道里时时散发的霉味。
可现在变了。
记忆里的画面却又鲜明了。
祁言站在铁门面前,一时有些踌躇。
他刚想要跟裴慎打个电话,头顶传来的声音让他指尖一颤。
“怎么不敲门?”
祁言转过头去,就看见裴慎站在他身后,微微垂眼看着他。
他没抹发胶,刘海有些长了,微微遮住他的眉眼,看起来像温顺的狗。
祁言心有余悸的后退一步。
裴慎什么时候到他身后来的?
这人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裴慎留给他的空间太小了,仅仅后退了一步,祁言的背脊就贴上冰冷的铁门,他微微仰头看着他。
祁言有些出神。
他怎么这么高了。
189?还是190往上?
他故作镇定的说:“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像鬼一样。”
裴慎轻哼一声。
他轻轻把祁言扯到自己身后,而后掏出钥匙去开门。
屋子里的摆设没怎么变动,但生活的痕迹显然昭示着裴慎在这里住过很长时间了。
“请坐。”
裴慎仍旧和以前一样,他把沙发让给祁言坐,自己则坐在小铁板凳上。
他自顾自的倒了杯水,然后给祁言也倒了一杯。
“说吧。”
“嗯?”
“不是说要当面跟我说话吗?”裴慎的目光扫过手机不断弹出的消息上,轻轻点了下桌子:“祁先生,我现在的时间很宝贵,你最好长话短说。”
祁言的手微微攥紧杯子。
“你……还讨厌我吗?”
“如果祁先生只是想问这种问题的话……”裴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我就先不奉陪了。”
裴慎作势要起身,祁言赶忙拉住他的衣摆:“裴慎,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祁言直接说出他的目的:“能不能再多留我一段时间……”
裴慎静静的看着有些局促的祁言。
他换了称呼:“祁言,我不欠你什么吧。”
“当时借你的钱,我早已双倍奉还,你现在是以什么名义,什么身份来让我帮助你呢?”
祁言微微垂下了头。
他的助听器格外刺眼,裴慎用手挑起祁言的下巴:“你的耳朵怎么了?”
颤抖。
裴慎有些愕然,他将手放在祁言眼下,触摸到了一片濡湿。
他在哭。
为什么?
因为耳朵吗,还是因为他略显冷漠的话。
裴慎缓缓蹲下身去。
祁言吸了吸鼻子:“耳朵……就是这样了……”
“如果你那里不让我住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祁言将眼泪抹去,他起身,作势要走。
裴慎看着他走到门口。
“等一下。”
祁言转过头去。
“你那天,想跟我说什么?”
“什么?”祁言不明所以。
“你生病,醒来的那天,”裴慎仍蹲在那里抬头看着他:“水洒在你的身上,你问我是不是也想到了。”
“你指的是什么?”
祁言呼吸一顿。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问。
“我当时神智不清,随便乱说的。”
“是吗?”裴慎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像锐利的鹰一样:“其实这么多年了,每每想到过去,我还真是替你不值。”
“又出钱又出力,最后连身体都搭上了。”裴慎修长的手搭在祁言肩上,语气似嘲讽又似惋惜:“如果我是你,肯定恨死我了。”
“那你觉得愧疚吗?”
裴慎微微一怔。
被裴慎一激,祁言似乎再也装不下先前委委屈屈的样子了。
“既然你知道当时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要说损失的话好像也是我的损失大一点吧?”祁言冷笑一声:“你不是我,但有一句你说对了。”
“裴慎,你恨死我了吧?”
裴慎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他发不出声音。
“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不应该拒绝我这个请求,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脸,我走就是,没必要在这里说风凉话羞辱我。”
裴慎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先前的唯唯诺诺果然是祁言在装模作样。
在裴慎的潜意识里,像祁言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像先前那样讲话呢。
他似乎败下阵来:“我没有说不让你住……”
又是这副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说伤人的话,”祁言却没有要放过裴慎的意思,他冷笑一声,“裴慎,总不能你还有处男情结,嘴上说着恶心,实则还对当初念念不忘吧。”
裴慎的语气没有变化,可他面上却带了点薄薄的红:“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祁言大步走到他面前:“你没有说伤人的话,还是没有对我念念不忘?”
“不是……”
祁言的手触碰到裴慎的脸,轻轻描摹着那仍旧好看到不真实的眉眼,而后抬起手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裴慎被扇懵了,祁言这一巴掌用了力,他顿时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故意叫我过来这里,来这个狭小的出租屋里不就是为了讽刺我吗!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耳朵怎么了吗,因为我是同性恋,我他爹的自讨苦吃被直男捅了,还让我爸知道了,他一巴掌给我扇聋了!”
裴慎的心底骤然一痛,但他死死的盯着祁言的眼睛,或许因为那一巴掌的缘故,他此刻也有些冒火:“那是你咎由自取。”
“好一个咎由自取。”祁言笑了,眼中有泪落下,他毫不犹豫的又甩给裴慎一巴掌,然后转身就走。
手腕却被大力拉住了。
“你干什么——!”祁言挣脱不开,转头怒目而视。
“你去哪里?”
“去哪儿都行,我去睡大街,我去找工作,我就算去要饭跟你也没关系!”
“不行,你跟我回去——”
祁言挣脱不开,另一只手在裴慎脸上又打了好几下。
“艹,裴慎你就是贱!”
换做以前,他绝对舍不得碰这张脸一下。
可也是因为这张脸。
裴慎像没有知觉一般,祁言打他,他也不躲。
他将这个张牙舞爪的人揽入怀中。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裴慎只当他们前面的争执没发生过:“我在s市的半山别墅你想住就住,我会再给你卡上打钱的。”
祁言想要反驳,但听清裴慎的话后他又闭上了嘴。
他现在的状况,让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
“但我有条件。”
“什么?”
裴慎的大手抚上祁言的后腰。
“满足我——”
祁言震惊的看着裴慎,他想都不想就骂了出来:“我艹你大爷的裴慎!”
祁言恶狠狠的咬上裴慎的手,裴慎却是气笑了。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我这张脸吗,我早就知道你想睡我,你看我物眼神太过明显,只是当时的我没办法跟你撕破脸罢了,成人礼之后我恨不得掐死你,不过看到你失焦的样子我还是心软了,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祁言,我还真是好奇,你倒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一把将祁言打横抱起。
“你放我下来——!”
祁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失控的裴慎。
在裴慎一次又一次的惩罚中,他想这大概就是自己的报应吧。
因为他一时见色起意。
居然招上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想法,祁言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看着有所停顿的裴慎。
“怎么?这就不行了?”
红唇一张一合:“秒——哥——”
“呵~”裴慎冷笑一声,他将祁言转过身来。
抬手指着。
“说你自己吗?”
没等祁言回话,他就展开了更汹涌的报复。
既然先前是假的。
唯唯诺诺是假的,流泪也是假的。
那便用他的方式让祁言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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