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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齐

是年,燕国举兵伐赵、齐,大败,送王子贺丹入齐为质。

王子丹幼年丧母,天命多煞,为燕君不喜,又敏锐多思,体质病弱。幸得其外祖父齐相庇护,才得以周全度日。

如今燕国吃了败仗向齐国求和,自然是要奉上祭品的,还有谁比贺丹更适合当祭品呢?

车马粼粼,从冰河初裂的燕国,一路走向柳绿莺啼的齐国。

“小凤凰,你看,是燕!”男子面色苍白,眼里却噙着笑意。

那名叫凤凰的侍卫高出他半头,姿容甚是艳丽,他从一旁捡了金丝孔雀裘披在男子身上:“燕地天寒,若要见燕子还得等上两三个月,公子,看这光景,咱们大约快要到齐国了。”

贺丹点头,眼里笼了一层雾气:“齐国如今兵强马壮,我听说六国皆有王子入齐为质,有的近十载都没有归国......”虽说外祖父对他颇为怜爱,但到底那不是他的国。

凤凰为他紧了紧身上的孔雀裘,温声道:“奴听闻越往南边走,这女子模样越是俊俏,这近十载不归的王子,八成是醉在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贺丹被他逗笑:“那我倒要好好端详端详了,反正在燕国,我是没见过比你更俊俏的”,他做出端详的姿态,疑问道:“凤凰,真是奇了,你说你分明长了一张南蛮子的柔脸,个头如何比我们北国的糙汉还高一些?”

凤凰听了,故作一脸骄傲的神色:“自是奴天赋异禀,才生的这般匀称。”

贺丹抬手掐他的脸:“油嘴滑舌。”

凤凰十分乖顺地从他身边坐下,心底不由生了几分感慨。二十年前,燕国伐陈,陈国大败,母亲入燕为奴,一路从江南水乡到燕国苦寒,不知如何心酸。

这乱世中的王子皇孙,今日辇来于燕,明日辇来于齐,仿若案板鱼肉,任人宰割。如今,谁又记得这位姿容无二的奴仆原本应是陈国的王子呢?

他八岁被送到贺丹身边,齐相找了绝顶高手教他武艺,十二岁便成为了燕国最出色的近侍,其中艰辛,只有凤凰自己知道。好在贺丹一直将他视若亲兄弟,从未轻薄苛待了去。

原本齐国重礼,向来倡导优待质子和俘虏。但是燕齐一战,战况实在惨烈,齐人对燕人的恨意达到了顶峰,这便注定贺丹的入齐要经历些坎坷,好在有齐相这层关系,众人不至于做得太过。

堪堪走了半月有余,马车才进入齐国边境,好在早有侍卫接应。

此时天气已经微微泛起几分燥热,凤凰一手撩起帘子,向马车外看去,却见齐人依旧衣衫整装,似是不嫌热一般。

若在燕国,这种天气早就是短衫短裤了。“迂腐。”他咕哝了一句。

贺丹听了,微微笑了笑:“齐国管这个叫礼仪,凤凰,只怕以后我们也要入乡随俗了。”

凤凰也笑,心里虽满是不屑,嘴上倒是乖巧:“成,公子,奴什么都听你的。”

贺丹笑意愈深,心道凤凰这张嘴,若是去哄骗女孩子,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流韵事。

却在说笑间,忽听得人群中一阵惊呼,马匹受惊,一个前抬蹄,险些翻车。

凤凰一个箭步冲出车外,翻身上马,一手勒了缰绳,那马儿似是吃了定心丸一般,乖乖静了下来。

只见一只豹子朝这边冲了过来,凤凰双手一撑马背,飞身跃到马车前,他手中长鞭一挥,不等众人看清,便套在了那冲撞过来的猛兽脖颈上。

那豹子前爪扑棱着够凤凰,终究没抓到要害,只在凤凰胳膊上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随后只听“噶拉拉”一声脆响,豹头一垂,四肢便堪堪软了下去。

任是谁看了这一幕也不由惊叹少年的勇气和功夫,众人惊魂未定,人群中便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这小郎君好生俊俏!”

这话犹如一颗石头,在静如死水的人群激起千层浪。

“好漂亮的身手,没想到齐国竟有这样的少年勇士!”

“你瞧他的衣着打扮,倒不像是齐国人。”

“看着像燕国的鞑子。”

“鞑子哪能生这么一张俏脸,我看像是南蛮子。”

“得了吧,蛮子能长这身量?能有这身手?”

......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辆轿辇从不远处施施然飘向这边。

“呵!好像是怀王的轿辇!”人群中响起一位老者的声音,不等凤凰等人反应,众人一哄而散,徒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

那轿辇在豹子尸首不远处停下来,金丝绣线红纱帐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彩。凤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隔着纱帐,他瞧不清轿辇内那人的神色。

只见那人幽幽伸出一只手,随侍赶忙过去,那只手堪堪然一松,一个物什就落在了随侍手里,他又低语说了些什么,凤凰没听清。

那随侍连连点头,随后朝凤凰走来。

凤凰以为对方是来找他算账的,绷紧了要干架的姿态。

那随侍走到他跟前,先是行了个礼,接着温声说道:“怀王殿下说,驯兽师疏忽,导致猎豹脱了缰绳,惊扰了公子马车,实在对不住,回去后定会好好惩戒”说着,又将双手捧在凤凰面前,“这是怀王殿下的赔礼,万望公子收下。”

凤凰心道,谁家好人牵着豹子溜大街啊。他瞧着随侍手中的化龙鱼玉佩,碧绿剔透,堪称绝品。正不知该如何回应,贺丹已经走到他身后,面无表情道:“怀王殿下的心意,我们领了,这玉佩实在贵重,就免了吧。”

听闻这话,那随侍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小人恳求公子莫要推辞,怀王殿下不喜欢人拒绝他的礼物,若是公子不收,小的这双手就要被剁了去。”

听闻此话,贺丹和凤凰都是微微怔了一下,他们甚至能听到那随侍极力掩饰的啜泣,想来这位怀王殿下当真个难招架的主儿。

“玉佩我收下了。”不等贺丹发话,凤凰兀自拿过玉佩,那随侍抬头,泪眼里满是感激,郑重朝二人行礼后便返回到轿辇旁边。

那顶轿辇又施施然“飘”走了,若不是地上的死豹,这一切真是仿若梦境。

“凤凰”贺丹阴着脸,语气里带了几分嗔怪,“你就是心地软,才叫那小厮哄了去,你收他这劳什子作甚!”

“咱不收,那小厮便要被剁了双手,多么可惜。”他不以为意,将玉佩举高,对着阳光看了看,“公子,这玉佩上好像有字,勿......勿......”

凤凰识字本就不多,识得的齐国文字更是寥寥,此时他盯着玉佩,神色颇是费解。

贺丹凑上来,仰头瞧着那玉佩:“勿...相...忘”。

读出这三个字来更觉得晦气,他早就听说过,燕国的怀王是最离经叛道的一个,在齐国这样一个重视礼教的国度,他放荡不羁也就算了,还好男色,简直是齐国皇室的头号毒瘤。

“扔了扔了!”贺丹一把夺过去,很是嫌弃地扔在地上,拉着凤凰就上了马车。

马车入了齐宫,在一处叫寒枝阙的地方停下,凤凰扶着贺丹下了马车,这便是他们在齐国的住处了。

侍从们拎了包袱往里走,这住处外面勉强还能看,进去后简直破败不堪,整个院子里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好在贺丹带来的这几个侍从手脚利落,不消多时,便把此处收拾了出来。

众人才要歇息一下,外面便传来一声细尖的传唤:“传陛下口谕——”

贺丹带着众人出去,半膝跪在地上,右手轻轻搭在胸口,这是燕国拜见可汗的礼节。

传旨太监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公子,您要双腿跪地,以首伏地。”

见贺丹等人并不为所动,太监又低声道:“公子,相爷一向善待奴才,奴才也代相爷传句话,既入齐为质,则要有质子的姿态,大丈夫能伸是本能,能屈才是本事。”

听闻外祖父,贺丹意气便消了几分,板板正正跪下另一只腿,甚是不情愿地伏在地上。

凤凰等人也照做。

老太监又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陛下口谕,王子丹入齐,着齐服、识齐律,诗书骑射皆与其他质子同堂,行住坐卧皆有宫人相伴,若犯齐律,与庶民同罪。”

说完,跟在他后面的人便奉上几套常服,又有两个宫人站在了寒枝阙门口。

“贺丹领旨。”

老太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叹了口气:“公子多保重。”

等众人走后,凤凰瞧了一眼宫人手中的捧盒,笑道:“公子,这齐人甚多规矩,大热天不准露腿,不准露胳膊,却准豹子上街吃人,真是闻所未闻。”

若是平时,贺丹定要与凤凰一同好好嘲弄一番,但方才听了外祖父教诲,便有所顾忌:“凤凰,要慎言。”说着,看向两个守门的宫人。

贺丹由两个宫人伺候着换了衣服,凤凰等人也有样学样换下了衣服。

不得不说,换上齐国的衣服,几个人看上去都徒添了几分文气。

凤凰竖起了头发,衬得这张脸愈发英气,贺丹又想起路上怀王的事情,笑道:“南陈的史书记载文襄帝‘妖颜若玉’,我以前读到这里,总觉得蛮子言过其实,撰写史书文风都如此浮夸,今日见你这扮相,便觉得蛮子形容十分贴切。”

凤凰也笑:“公子拿我说笑,南陈国祚不过三十载,二十年前就亡了国,能见过什么世面,多是些穷酸掉书袋夸大其词。”他笑着说出这话,心里却隐隐作痛。

幼年时,母亲曾抚着他的头说:“可怜的孩子,你原应生在富贵乡,如今却要跟着我在这苦寒地饱受折磨。”

凤凰彼时尚小,听不太懂,问道:“富贵乡在哪里?”

“在南边,你原是姓陈的小凤凰啊。”见母亲神情悲凄,凤凰便不再追问。

后来,母亲被人变卖,生死不明,凤凰也被卖来卖去,最后被人挑去贺丹身边,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那个被覆灭的国家飞来的凤凰。

“夏日时长,殿下需得寅时起床劳作,卯时用膳,辰时早课。”宫人说道,又一一嘱咐了一天日程,贺丹登时头大,在燕国,奴隶也没有这等作息啊。

凤凰更是眉头紧皱,咬牙问道:“别国质子,也是如此吗?”

“亦是如此。”那宫人表情冷漠,“陛下宽厚,念及殿下今日初来乍到,便没有安排课业。”

好一个陛下宽厚,真是宽厚到姥姥家了。

若在燕国,此时大地热气尚未浮生,正是骑马打球的好时令,虽说贺丹不受宠,可到底没被苛待约束,如今却要在齐国受这份管制。

“谢过陛下。”他恹恹说道。

齐国仿佛没有春日似的,天气像戏剧里的变脸,嚯的一下就变得热不可耐,加上齐国这身行头,简直人间炼狱。

不消几日,贺丹几人就被这早起劳作的规矩折磨的心火直冒,别国质子年长一些的还好,年纪有他们相仿的,便也是同样的心境。在燕国,贺丹算是极守规矩的,到了齐国,这规矩守起来是真不容易。

这天的早课又是《周礼》,先生声音沉沉,课业内容枯枯,众人脑袋昏昏,种种际遇下,贺丹实在没克制住,便在课堂上睡着了。

先生用戒尺碰了碰他胳膊,他非但没醒,还说起了梦话,众人一下就来了精神,沉闷的课堂上登时传来一片哄笑。

凤凰在课堂外听到动静,便走到门口瞧着。

贺丹被哄笑吵醒,脸一下就红了,站起来嗫喏:“先生......”

面对这一屋子公子王孙,先生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示意贺丹坐下,正准备继续讲课——

“你们燕国打仗打仗不行,读书读书也不行,依本公子看,就是天生当奴隶的好料子,不如跟着宫人学些伺候人的技能,哪天亡国了,还能有个一技之长。”

凤凰靠在门上循声看了过来,说话的男子冠束讲究,神情傲慢,嘴吧比自己还要恶毒,倒不像个质子。

“公子这么说,定是文武双全了?不如出来过两招,若是输了,公子就去敬事房,学点伺候人的本事。”

此话一出,凤凰又觉得,论恶毒,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赵峥何时受过这种羞辱,他堂堂齐国四皇子,竟被一个质子的奴才这般嘲讽。

“你给我等着!”赵峥一字一句咬牙道,“老子今天扒了你的皮,拿你这身贱骨头去喂我六叔的狗!”

凤凰见他上钩,狡黠一笑。

贺丹若是知道赵峥身份,高低也会拦下的,奈何他以为这课堂上全是同他一样的质子,便觉得大家是平等的,这等嘴欠之人吃点苦头也好。

赵峥不顾先生阻拦,三步并两步出了门,他自信自己功夫是霍渠大将军教的,不说天下无敌,在这群质子堆里也是无敌的,更何况是一个质子的奴仆。

凤凰见他来势汹汹,故意后退了两步,赵峥一个飞身就踹了过来,那一脚快到脸上时,凤凰才极快一闪,赵峥用了十足的力气,此时竟踹了个空,没等反应,凤凰意闪步来到他身后,抬腿便冲着赵峥背心来了一脚。

赵峥吃了这一脚,险些摔个狗啃屎,众质子看到这一幕,更是吃惊,人群中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就这点能耐,三条腿的男人还没两条腿的太监站的稳当。”凤凰这话调侃得忒损,贺丹听了都觉得着实有些过。

赵峥堂堂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羞辱,奈何他嘴巴也欠不过对方,一腔怒气最后全部集中在拳头上,抡拳便挥了过去。

凤凰依旧不躲,等那拳头来到脸前,他右手仿佛幻了影一般,忽地提了起来,生生截住了那拳头。拳风绕过他的手飘了过来,吹起他额角几缕头发。

赵峥的拳头就这么被生生握住,进不得、退不得。

胶着之际,凤凰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之后便听得赵峥骨节卡卡作响,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浮了出来。

质子们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此时,只听远处“嗖”的一声,一只箭羽朝这边飞速过来。凤凰急忙放手,可那箭羽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还是射在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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