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玄和云夫人最近愁的双鬓冒出些许华发,他们已经派人去了独孤山庄,谁知过去了大半月仍旧没消息传回,夫妻二人日日宿在佛堂内为云宣祈福,这个佛堂还是上次承恩寺之事过后修建的,云家再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干脆在府中修建了一个佛堂,即便在佛堂过的如此清苦云夫人的身体竟也奇迹般的熬住了。
祁景明就没那么好过了。
没了云宣的药,朝堂之事又被乾元帝交给了云舟尧,他无事可做,只能日日躲在府中喝闷酒,还不忘时不时派人到云府打探消息,才有点好转苗头的身体又快速的垮了下去。
可对于云宣所中之毒,大夫和御医都束手无策。
好在缺无在云宣身边几年,曾经到也跟着鹤逍学过一些医术,于是他每日开一些不同的药给云宣,一开始云夫人还怕让云宣受到更深的伤害想阻止,可服了几次药下来,被请来的大夫诊过脉后确认没问题也就随他去了。
日复一日,云宣还真被他救醒了。
云宣醒的那日,天公有些不做美,淅淅沥沥的一直在下雨,云宣靠在床头正看着窗外的雨就看到云家夫妇二人红了眼眶向他奔来。
他被云夫人紧紧抱着,听到她嘴里不断自责又一次没保护好他,心里不免有些触动:“娘,我没事了,别担心。”云宣抬手替她擦干眼泪,又看向同样眼眶红红的云易玄,他是真真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铁血将军,如今看到自己小儿子又经历了一次当初的事,眼神中同样透露着没有保护好他的悔恨。
云宣看懂了,轻轻一笑:“爹,我真的没事了。”
不等云易玄开口,云夫人着急问道:“你记得你是怎么中的毒吗?”
“不记得了。”云宣道:“应该是什么东西引发了旧时毒素吧。”
“你不是说解了吗?”一提起这个,云家夫妇的心又提了起来,若是没有解完,是不是以后云宣都要受其困扰。
想到云宣以后都要被余毒反复折磨,云夫人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心疼的抱着儿子哭的不能自已。
云宣默默的感受着这一刻,他回抱着云夫人,眼中充满了痛苦,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夫妇俩以为云宣是对于他们的担心感到愧疚才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为了让他放宽心,云夫人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擦干眼泪对他笑了笑:“宣儿,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娘不哭了就是,你先好好休息,一切等养好身体再说……”
“好。”
……
云舟尧回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他来不及脱下身上挡雨的蓑衣就径直往流云小筑而去。
自从那日离开后,云舟尧已经有段时间没来看云宣了,这些日子他将强烈的思念压在心底,在户部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然而在收到云宣醒过来的消息后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见到他的冲动,放下手上一切冒雨前来,如今看他好端端的坐在床头,强烈的欣喜与痛苦齐齐涌上心头。
缺无见他来了,悄悄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云舟尧没有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床上正在看兵书之人,朦胧的烛光印在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又比平时多了几分魅惑。
云舟尧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心情,庆幸?高兴?不安?又有些许诡异的平静。
云宣从头到尾神情一直淡淡的,只任其打量。
看了好一会儿,云舟尧才将身上的蓑衣脱下,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宣又翻了一页才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很轻的一句话,两人却站到了对立面。
云宣虽然中了毒,可对外界的感知还是有的,他知道云舟尧是个聪明人,只要他能抛开“云宣”这个天然保护细细琢磨一下,自己的身份根本瞒不住他。
当然,他也不想再瞒下去。
这一天,两人迟早要面对。
现在一人坐在椅子上,一人坐在床上,明明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但二人之间却像隔着一条没有桥梁的河流,你既跳过不来,我也跨不过去,再没了平日的亲昵,云舟尧平静的看向他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宣想了想,道:“大概从我决定回来时吧。”他起身放下手里的书坐到云舟尧对面,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云舟尧后才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道:“作为弟弟,让你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作为……作为一个毫无关系之人,我想酒才更合适我们,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一个仰首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云舟尧随之也将杯中的酒喝尽。
云宣满意了,抬手又给两人满上:“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呢?”
根本不需要云舟尧回答,云宣就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不如就从与你有关的玉琼楼开始吧?玉琼楼的主人是我,雪凝是我让她去的,她将计划传信于我,等合适时机我的人引禹王过去。”
云舟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目的呢?”
“你是户部尚书,掌天下财政,我知道乾元帝非常信任你,想动动你们之间的关系,当然,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开胃菜。”
“你演的可真好,”云舟尧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都化为了平静:“你那么真切的为我寻找证据,我以为你是真心将我当成你大哥的。”
“帮你,是因为我需要你们看到我的能力帮我铺路。”
“还有呢?既然说了就一次性说个痛快。”云舟尧将面前的酒喝掉后又替自己斟满。
“让我想想……”云宣捏着酒杯思考了片刻:“你知道我师父这些年为我奔波,以他的能力确实帮我组建了很有用的关系网,鹿鸣山的事我早就知道,我故意设计这么一出让自己受伤是为了让你们恨现在的皇室,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离间你们君臣关系,毕竟十二年前云宣就是因为他逼宫中的毒,按照你们对云宣的上心程度,他不处置自己儿子你们心里肯定会有疙瘩,锦渊那本账本我换过,目的就是想乾元帝杀了自己的儿子,毕竟连赈灾银两都敢动,可我低估了他的爱子之心,所以利用了你,不过这也不算是上面那位的错,因为祁修承并没有贪污赈灾银两,是我让诸天伦将东西换了嫁祸给他的,不过你放心,之后我已命人将挪用的那部分还回去了,杀害祁宁欢的凶手是我派人杀的,四皇子事你知道是我设计的,你不知道的是他没死,只是没了身份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祁景明的病也是我授意的,让你在赤水郡多待一段时间是我要求的,方便我布局,这其中唯一的意外便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痛快的将皇位传给我,你看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
听完后云舟尧眸色微沉:“诸天伦是礼部侍郎,你竟然也舍得这颗棋子让他自杀去推动你得计划!!?”
云宣摇摇头,道:“他没死,自杀是一场戏而已,毕竟他与刘家有关,只有让人以为他畏罪自杀才更能坐实贪污案真相。”
云舟尧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把每个人都算计到了,可又能怎么办呢?云宣的身份就注定云家人对他不会设防:“祁瑞年,若是你在宫中长大,我们应该能成为挚友。”
当初乾元帝逼宫,德懿皇后带着太子**于凤羽宫,他甚至还为此惋惜过,没想到那人却变了一个身份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云宣呢?”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还是想多问一句:“他也是你的棋子,对吗?还真是能利用的都利用了个便。”
“云宣……”提起这个名字,祁瑞年心底酸涩不已:“云宣不是……我能利用一切,唯独不会利用他,也正因为他我才愿伤害自己来原谅你们。”
“伤害自己?”云舟尧忽然反应过来:“此次中毒是……?”
云宣接着道:“你们害我家破人亡,我无法原谅,但因为云宣,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还你们一份牵绊,以后就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云舟尧呢喃着这几个字,心里越来越痛,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它肆意揉搓,直至揉碎。
他自嘲一笑:“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就能两不相欠呢?”
心动的,心痛的,从你回来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有了牵绊,给出的要不回,感受到的也无法否认,怎么会因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两不相欠?
云舟尧咽下这些话,见祁瑞年一直沉默不语,面无表情,他忽而转了话题:“当初我中春药吻你,你觉得恶心吗?”
“什么?”祁瑞年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了一下。
云舟尧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当初我吻你,你觉得恶心吗?”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慢慢靠近祁瑞年,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云舟尧抬手捏住他下巴就重重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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