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雨笙刚到教室，教室内只有自己桌上的塑料袋和座位旁边正在奋笔疾书的人，宋雨笙刚坐下，旁边的人就开口了。
“谢谢你昨天帮了我，给你买的早餐。素馅包子和无糖豆浆，吃了不会长胖的。”
宋雨笙打开塑料袋的结，拿出里面的豆浆包子，分了一个包子给秦南。
“我吃不完的。”秦南刚想要摆手拒绝，包子就已经被塞到他手里了。
“她们的怒火是针对我的，下次你就别管了，会影响你的形象的。”秦南小口小口咬着包子，久久都还没咬到馅。
“我的合作对象兼同桌被欺负，我也不能管？”宋雨笙扬起一边眉头，提高声线问。
“是不用管。”秦南顿了顿，仰起头盯着宋雨笙。
眼睛里有坚定，平静，还有一丝微弱的自信。
“那天的直播已经证明了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水平不差的这个事实，这就够了。他们再不服，也只是不服。”
宋雨笙语塞，彷彿看到了那天大大方方走到摄像机前表演证明自己的那个秦南。而且确实，直播之后，关于秦南的负面言论渐渐消失。
“只能骂骂我，也不能换掉我，对吧。”
阳光打在秦南脸上，脸上的表情明媚，眼睛泛着光，像一对玻璃珠子一样晶莹通透，漂亮。宋雨笙这才第一次认真看清楚他的脸。眉毛看起来就像是原厂设定般野生，突出的眉骨之下是一双微圆眼睛，白皙的皮肤显得薄薄的双唇格外红。
要是被自家公司星探看到的话，估计会立刻马上让人出道吧。
“有没有观众说要跟你私奔？”宋雨笙看入迷了，鬼使神差问出心里话。对面的人错愕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轻笑。
“哟！你一个小明星，但是还懂这些？”秦南打趣道。
宋雨笙听见后回过神来，深深歎了一口气。
“我很喜欢京剧。”这话让秦南愣了一愣，脑海里想起宋雨笙的请求。
“我很想参加这个综艺，但是公司不允许。”宋雨笙是童星出身，从小演电视剧，以偶像身份出道后，公司答应了在这段时间给他安排和传统艺术相关的节目，却迟迟未有音讯。
等来的，只有又一个电视剧通告还有总经纪人的那句轻飘飘的话。
“先拍偶像剧攒攒人气，传统艺术嘛，我们从长计议。”
宋雨笙一气之下私下找到节目组，私下签下合同。等公司知道这事的时候，就是节目组官宣的时候，公司没法动宋雨笙这人，只能向节目组下手，挑了里面最没有背景的那个。
“也就是你。”秦南听完以后恍然大悟。
秦南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人，看起来和自己没什麽两样，都是高二学生，背景却深不可测。
不过，跟自己有什麽关係呢？
秦南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包子。
“你不生气？也不惊讶？”宋雨笙看着眼前人几乎没有变化的表情，差点怀疑自己看到这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是假的。
“都过去了，你都解决好了，不是吗？”看着秦南清澈见底的眼睛，非常平静，就像是泛不起涟漪的湖水般。
“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好好演，别丢我和听竹楼的脸。”宋雨笙听到这人老气横秋的语气，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好的师父。”谁知秦南听到这话后，脸色刷一下通红。
“我......我还没出师呢，别......别乱喊。”看着人红得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的脸，宋雨笙瞬间觉得舒服了。
“好好好，不乱叫，小秦老师。”
秦南瞪了他一眼，像是报復般问到：“少爷，你为什麽想要学京剧？”
宋雨笙顿了顿，笑着问：“国粹，谁不想学？”
秦南瞄了他一眼“我想听不那麽官方的答案。”
良久，宋雨笙再次开口：“我妈在嫁人前是京剧演员，据说很有名，后来转型做影视演员了。从小她就跟我说很多跟京剧相关的事，小时候也教过我，但是我没有坚持下去，我想借这个机会，演给她看。”宋雨笙的眼神中的真诚快要溢出眼眶，秦南看着他的眼睛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宋雨笙说完，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见秦南没有反应，手非常忙地挠头。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教会你的，不过会很辛苦，你准备好了吗？”秦南盯着眼前包子问。
“小秦老师，保证完成任务。”宋雨笙举起左手致敬，秦南只是轻笑着道了句“牛头不对马尾”，又继续吃包子了。
宋雨笙这才注意到秦南手中吃了好久的包子，皱起眉头问。
“包子不合你口味吗？”
秦南连忙说：“不是的，只是我吃饭慢而已。”说完，还未等宋雨笙阻止，三两口把包子解决了。
宋雨笙刚想再说话，一个同学跑进教室打断了他的话。
“秦南！我需要你！”那个男同学一熘烟跑到两人前桌，愁眉苦脸地对着秦南坐下。
“什麽科？”秦南从抽屉里掏出一堆本子和卷子，摊在桌子上。
“这个，谢谢啦。”男生一把把其中一份卷子拿走，然后又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奋笔疾书。
后面进来的好几个同学重複着刚才那个同学的流程，秦南桌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少，几乎都借出去了。
宋雨笙看着同学们把秦南的作业传来传去，一个抄完换下一个，不禁想去问问班主任，这是重点班吗？
秦南瞄到旁边人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解释道：“大部分人只是借去抄不想做的题而已，值得做的题他们基本上都会做的。”
“那你呢？你全做了？”秦南点了点头。
“嗯，我有点笨，不太知道那些值得做，那些不值得做。”秦南的这句话被前桌听见了，前桌写字的手顿了顿，张大着嘴，迟疑地扭头盯着秦南。
“你要是笨，这里没有人能上大学。”说完，又扭头过去继续抄写。
秦南轻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秦南。”宋雨笙喊了他一声。
“你中考是不是全市前十？”
“不是，我刚好卡二十。”宋雨笙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脑海里想起当年拿到成绩的时候。
很巧，当年宋雨笙全市第二十一，进了市内非常一般的高中，因为要准备出道，没有时间应付高强度学习。
“我记得你当年应该是第二十一，怎麽去了二十二中，没来一中？”宋雨笙的心脏彷佛是漏了一拍似的，霎时间说不出话。
这个问题他回答过很多次，本以为自己已经脱敏了，但这一刹那彷佛回到了那个潮湿昏暗的房间，那唯一一个能释放一下情绪的房间。
秦南看了看旁边呆住的人解释道：“全市前50都在这个学校了，除了你。”
宋雨笙茫然点了点头，看着身边那人毛茸茸的头顶，脑海里播放着收到二十二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自己在房间里大哭的画面。
秦南抓到了宋雨笙眼中被深深藏起来的忧伤，看起来相当熟悉，秦南脑海里的警钟叮叮叮地大响，秦南直接上手在宋雨笙眼前挥手。
“哟！回神了，该不会是吃包子吃傻了吧。”秦南轻笑道，宋雨笙眼前模糊的头顶不见了，皙白的手掌映入眼帘。
“抱歉，有点睏了。”宋雨笙抬起手托着鳃，垂下眼眸看向身边的那人。
“当年要出道嘛，只好去学业抓得没有那麽紧的学校咯。”宋雨笙说出已经回答过许多次的答案，秦南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确实，偶像学习成绩也不是那麽要紧，你们艺术生高考分数线也不高。”
宋雨笙抓到了关键词“你们”，疑惑地问到：“你不也是艺术生吗？”
这下换做秦南歪着头问他：“谁跟你说我是艺术生了？”
两人顿时相对无言。
秦南脑子里光速想到了问题所在，笑着解释道：“我不准备考任何艺术院校。”
”有想过考哪里吗？”宋雨笙问到。
“北京大学。”
“戏曲学院呢？为什麽不考虑？”宋雨笙接着问，秦南很疑惑地看着他。
“我家就是干这个的，为什麽还要去戏曲学院学习？倒不如去最好的大学学点别的。”
“而且，人家考戏曲学院是为了以后好找工作，我除了听竹阁，哪儿也不去。”秦南坚定的模样和那天在直播后台的模样在宋雨笙脑海中重叠了。
“你呢？你想去哪儿？”秦南见他不说话便问。
“大概是电影学院吧。”
“挺好的。”秦南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催促同学们还作业。
“班主任马上要到了，赶紧写，写完的还我！”他站起身来，在桌子与桌子之间游走，左右两侧都有同学递作业。
在班主任进来的前一刻，秦南拿着左右的作业，刚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班主任扫视全班，最后视线落在秦南身上。
“会的题都给我做了，自己做的一定会记得，没准高考就考那些题，懂吗？”所有同学听到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话虽然看着像似对秦南说的，但其实就是对全班的一次警告。
秦南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的作业摊放在桌子上，等各科代表过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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