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酒灼烧着我的喉咙,也让我更加清醒。我放下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屿已经转过身,继续与身旁的投资部总监谈笑风生,仿佛刚才那个举杯示意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社交动作。也对,他向来待人温和有礼,或许这只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认可,仅此而已。
*
宴会接近尾声,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我正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闻寒。"
我顿住脚步,转身。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领带依旧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今晚辛苦了。"他的语气温和而官方,
"项目能顺利完成,离不开你的技术支持。"
"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我微微颔首,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他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江总。"我应道,"您也早点休息。"
他转身离开,背影从容。我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松了口气。
*
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独自走到露台的角落。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酒气,也让我的思绪更加清晰。
刚才那一刻的心跳加速,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总,而我,只是他众多下属中的一个。那些关于他过往感情的传闻,更不该成为我产生非分之想的借口。
我望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既可笑又可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被困在那场无望的暗恋里,甚至连他一个礼貌性的举动都能让我胡思乱想。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回头。江屿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杯温水。
"看你还没走,想着你可能喝了酒,喝点水会舒服些。"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动作自然。
"谢谢。"我接过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微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
我们并肩站在栏杆前,一时无言。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宁静。
"有时候站在高处看这座城市,"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会觉得每个人都像一颗星星,明明靠得这么近,却又隔着光年的距离。"
我握紧手中的水杯,没有接话。这句话太过感性,不像平日那个理性的江总会说的话。
他似乎也意识到失言,笑了笑,语气恢复如常:"可能是今晚喝得有点多。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江总,"我连忙拒绝,"我自己打车就好。"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坚持:"那路上小心。"
*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今晚的江屿确实有些不同,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疏离。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只是因为项目成功让他心情愉悦,也许只是他作为上司对下属的例行关心。
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再让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占据心神。现在的我,能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他的认可,这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我不敢想,也不能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屿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我的心再次泛起涟漪。我深吸一口气,回复:"到了,谢谢江总关心。"
放下手机,屏幕上“谢谢江总关心”几个字冰冷而疏离。我靠在出租车冰凉的座椅上,闭上眼,试图将今晚他所有不寻常的温和、那隔空的举杯、那并肩时的沉默、还有这条看似关心的短信,都强行归因于上司对下属的认可,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项目成功后的短暂松弛。
但我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尖锐地嘲笑这种自欺欺人。我知道,我做不到。那个在F城破败小巷里滋生、在无数个窥视与酸涩中疯长、又被他离开的航班生生斩断的妄念,从未真正死去。
它只是在我刻意构建的冷静与疏离下蛰伏,等待任何一个可能的缝隙,便会破土而出,缠绕我的心脏,勒紧我的呼吸。
“我不可能放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我会一直喜欢他。”
这份认知让我痛苦,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既然无法摆脱,那就带着这份感情,走下去。至少现在,我站在了能被他看见的地方。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而我的心,在经历过短暂的动荡后,重新回归平静。这份平静里带着些许苦涩,却也是我唯一能守住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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