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昭刚来盘沙市,对盘沙市基本不了解,过去的事她看出来了林既平不想提,她也就不去问了,转而问起了盘沙市的人文景观、自然风景……
她问了几个著名的景点,林既平都哑口无言。
谢云昭气道,“哥哥你该不会是怕我要你带我去玩才故意不说的吧?”
林既平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我也没去玩过。没什么心情。”
谢云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林既平,她朝他招招手,又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哥哥你过来说话,我想靠着你。”
林既平迟疑了,谢云昭的表情渐渐危险起来,林既平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坐在了床沿。
他刚一坐下,谢云昭便扑了过来,林既平稳稳地将人抱在怀里。
夏季衣衫轻薄,抱在一起的两人都能从对方身上感触到彼此的体温,谢云昭换了个姿势,后背贴着林既平的胸膛,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
她笑意盈盈地伸长脖颈亲了亲他的喉结。
林既平浑身一僵,缓了片刻后才不赞同地道:“云昭,别再挑逗我了。”
谢云昭有恃无恐,“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我只是想和哥哥亲近亲近不可以吗?”
林既平满眼无奈。
看着神情逐渐生动起来的林既平,谢云昭心底才松了口气,她之前就已经觉得了,林既平总是无谓、麻木又丧气的模样,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半响后,林既平道:“你先睡,我去洗个个澡就睡了。”
谢云昭顺势从他怀里出来,他下床随手拿了衣服便往卫生间而去。
林既平关上卫生间的门,指尖落在锁头上犹豫了片刻,“咔哒”一声他还是将卫生间的门锁住了。
他抹了把脸,他防的不是她,而是遇到她后失控的自己。
房间里,谢云昭自然也听到了落锁声,她洗澡都没锁门,他倒好,还真怕她怎么了他吗?
窗外还在电闪雷鸣着,闪耀的紫色光芒时不时闯进屋内,谢云昭抱着他的被子倚靠在床头出神。
或许换成七年前的她,一定会愤懑不已,但现在的她也稍微能理解他的想法了。
然而她只是理解,却不会认同。
她可以稍稍给林既平一点时间,这一次她要他心甘情愿跟她走。
等林既平冲完澡,顺手洗好了他们两人的衣服,再晾晒在卫生间内后,他才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一盏小夜灯,她已经躺在他的床上好似已经沉沉睡去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林既平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跳都缓慢了下来,他轻轻伸出手捋顺她的发丝,指腹不受控制地轻轻捻了捻她被挤压得微微嘟起的脸肉。
云昭……
他在心里无声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
好在正是炎热夏季,睡地板上也不会着凉,林既平拿了件外套团成一团当成枕头直接倒头就睡。
窗外大概暂时风停雨歇了,屋内寂静得那道清浅的呼吸声时时刻刻钻进他的耳蜗里。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林既平好几次从地板上坐起,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她的脸颊。
七年,太长了,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她了。
恍惚间他又觉得自己是否在做梦,梦醒来后,工地上没有京照大学来的谢小姐,而他还是那个在暴晒下干着苦力活的工人。
林既平难以克制地伸出手轻触她的指尖,她的手指又长又细,甲床粉嫩,不像他,满手都是粗糙的茧子,指骨粗大。
“哥哥!”
谢云昭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眉眼弯弯,尽是狡黠,“我抓到你了。”
她一开口,夜色晕染出来的朦胧感顿时消散,而林既平也确定了这不是梦,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云昭。
“哥哥,上来睡吧。”她扯了扯他的手臂。
黑夜总是能放大人的情绪和敏感的思维,林既平心脏砰跳动着,想拥抱她的渴望如腐蚀骨。
但他还是收回了手,声音低哑,“不了,你睡吧。”
谢云昭趴在床沿,她皱着眉头道:“地板太冷太硬了,你上来睡嘛,大不了我保证不动手动脚。”
“你还想动手动脚?”
“都说保证了!你要是不上来,那我就下去陪你睡了?”她作势掀起被子要起身。
林既平心中叹了口气,从地上起来,“你往里面睡睡。”
“好。”谢云昭往里挪了挪,空出了一部分位置给林既平,林既平神色淡淡地躺下随即转身背对着她闭上眼睛。
谢云昭轻笑一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手臂抱着他的腰身闭上眼。
她是安心了,林既平浑身燥热,床上又窄,他连翻身都翻不了,只能任由柔软的她贴着自己。
夜色渐沉,短暂停歇的暴风雨再度来袭,雨水劈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林既平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望着虚空中的昏暗失神。
“哥哥,你还是没睡吗?”
林既平一愣,“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我还是下去睡吧。你就在床上睡,听话。”
“不是,我也没睡着。”谢云昭坐起来抱着膝盖,委屈道:“我怕醒来后你就又不在了,我怕现在躺在我身边的你只是我的一场梦。哥哥……”
林既平跟着坐起来,一遍遍说服自己应该冷硬下来的心却在她的泪水中被泡得酸胀,他指腹擦掉她的泪水,他无法给她承诺……
他住院的那段时间,隔壁床的病人就是患上了胰腺癌,病情发展得很快,一个病人能将原本美好幸福的家庭拖垮,病人妻子疲倦又麻木的面容总在他眼前晃动着。
放弃治疗,那个女人做不到,过不了心理那关,只能硬着头皮、砸锅卖铁地掏空全部来给她的丈夫治疗,所有的压力压在女人身上,她在病房里控制不住地和丈夫发脾气,发完脾气又自责愧疚到哭泣。
而男人在一次次地治疗中越渐虚弱下去,在女人面前哀嚎痛苦、毫无体面地去世。
他不能这样做!不能让她将来也要面对这样艰难的状况。
可是看着她的泪水和惶惶无依的神情,他的心脏仿佛被针密密麻麻地刺动着。
林既平颤抖着手将她拥入了怀中,察觉到怀中的人儿哭得越发厉害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终是妥协了。
“云昭,我们可以在一起。”他道。
谢云昭哭声一顿,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他的神情,却被他一下子又按回了怀里。
别看他……
林既平心中默默道。
“但是有一个条件。”他继续道,眼神挣扎痛苦。
“什么条件,你说。”谢云昭瓮声瓮气。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还是离开了,你不要找我也不要等我,继续过好你的生活,继续往前走。你答应吗?”
谢云昭双眼微睁,气愤地推开他,昏暗中她眼眸仿佛带着怒火般熠熠生辉。
她盯着他看,“你还要离开我?”
“我不知道,我无法承诺你一辈子不离开。如果你能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们可以在一起。”
谢云昭忽然冷静了下来,脑海中仿佛刮起了风暴,她知道林既平这七年的时间都没有其他女人,生活过得简单枯燥,而她又自信他是喜欢、爱她的,那么无法承诺她一辈子,肯定也不是他乐意的。
这世界上,只有生老病死无法为人掌控,林既平是生病了吗?
她顿时慌了神,想起了张蒙依。
可现在,林既平还在等她的回复,她吸了吸鼻子,佯装镇定道:“那你离开一定要告诉我一声,不要像七年前那样不告而别。”
良久,林既平点头,“好。我会告诉你的。”
“那我答应你。”谢云昭含泪的眼眸弯了弯,泪水从眼眶中掉落。
林既平凑过去,薄唇轻轻抹去了那颗苦涩的泪水。
在暴风雨中,狭小的宿舍单人床上,他们相拥而眠,两颗心无限贴近,心脏的律动逐渐一致,呼吸彼此缠绕着,他们不再分离。
*
翌日醒来,时钟上显示着是早上八点钟,夏日的天亮得很早,可现在窗外依旧是一片灰蒙蒙的,可见度不超过一百米。
因为昨天一直在下雨,哪怕夏日温度高,谢云昭原本的衣服还是没能干。
已经洗漱好的林既平亲了亲还躺在床上的谢云昭的眉心,“我去食堂给你打饭回来。”
“嗯……”她双臂环抱着林既平的脖子,脸颊蹭了蹭他的下颌,“谢谢哥哥。”
林既平眼底柔软温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手,谢云昭又嘱咐了一声,“记得带上口罩”后才松开手。
“好,我知道。”
林既平将房门轻轻关上,走下楼,食堂照例还是开的,就在宿舍楼附近,可见度不超过一百米也能走过去。
到了食堂门前,他推了推铁门,只留出仅一人能通过的缝隙就钻了进去。
“快快快,把门关上,不然又得吃一嘴沙子了。”坐在门附近的工人喊道。
林既平来得不算早,食堂里坐满了人,他走过去排着队打包了两份,其中一份他给了钱。
食堂提供免费的餐食,但必须人到场,不到场托人打包的则必须给钱,这也是恶劣天气下食堂还这么多人的原因。
“哎,林哥……你怎么不在这吃?还要费钱费劲打包啊!”打包的话即便你说是一个人吃,也是要付一份钱的。
“不了,我回宿舍。”林既平平静道,他将袋子撑开,把打包好的两份饭一起装进去。
林既平顶着风沙走出了食堂,工友看着他的背影嘀嘀咕咕道:“怪的嘞……”
而另一边的谢云昭在林既平离开宿舍后就起床洗漱了,洗漱完后她再次打量着这间宿舍。
想起昨天晚上她的猜测,谢云昭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心道等天气变好后,她得找个机会找一下邱桐,邱桐学医的,她更专业。
如果是生病了,应该会有诊断书吧?
谢云昭想了想,开始翻找起来,然而她甚至连他衣服的口袋都掏出来看了,一页纸都没有……
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
她顿时松了口气,是她想太多了也好,只要林既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没事就好。
身后忽然响起门把手拧动的声音,谢云昭连忙将柜门合上,“谁?”
“是我。”林既平出声道,他出了门,她便将房门锁上了,安全意识不错。
殊不知这是谢云昭为了防着她翻找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回来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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