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伤处如同被烈火烧灼,又像是无数细密的针在不断穿刺,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牵扯起一片尖锐的痛楚。萧屿然趴在床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试图用黑暗和窒息感来麻痹自己。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涩和身后一阵阵无法忽视的、昭示着惩罚与耻辱的剧痛。
萧檩把他抱回房间后便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拿来药膏。这种刻意的冷处理,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人心寒,仿佛在无声地强调着规则的不可违逆与惩罚的绝对性。
夜深了,公寓里一片死寂。疼痛和口渴交织着折磨萧屿然的神经。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倒杯水,然而只是稍微抬起上身,身后那片饱受蹂躏的皮肤就被牵扯得一阵撕裂般的疼,让他瞬间脱力,重重地跌回床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他咬着牙,准备再次尝试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萧檩走了进来。他换上了深色的睡袍,身上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润水汽和干净的皂角香气。他没有开大灯,只有走廊的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轮廓。
他手里端着一杯水。
萧屿然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警惕地等待着未知的下一步。
萧檩走到床边,没有说话,只是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萧屿然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微凉的水流滋润了干渴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
喝完水,萧檩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他坐在了床边。
萧屿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预想中的继续斥责或者查看伤势并没有发生。萧檩只是沉默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过了许久,久到萧屿然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萧檩低沉的声音才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疲惫的沙哑:
“疼吗?”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击溃了萧屿然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委屈、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涌上心头,让他鼻尖一酸,眼前再次迅速模糊起来。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是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萧檩转过头,看向他。黑暗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感受到那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身上。
“记住这个感觉。”萧檩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把你从悬崖边拉回来。”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割开萧屿然的心。他听懂了萧檩的未尽之语——今天的惩罚,不仅仅是因为违反家规,更是因为他擅自接触危险人物,将自己置于险境。萧檩的愤怒,源于后怕。
“那条线,”萧檩继续说着,声音低沉而缓,“你以后会知道它在哪里。但在那之前,家规就是你的线。”
“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屿然。”
最后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声,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萧屿然再也忍不住,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肩膀无法控制地轻轻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萧檩看着他颤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并非落在他的伤处,而是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放在了他汗湿的后颈上。那掌心温热,与他此刻冰冷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睡吧。”他低声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明天还要上学。”
说完,他收回手,站起身,离开了房间。依旧没有提及上药的事情。
门被轻轻合拢。
萧屿然趴在床上,感受着后颈残留的、短暂的温热触感,和身后那依旧鲜明刺骨的疼痛。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套。
惩罚是真实而残酷的,带着鲜血和屈辱。
但那句“疼吗”,和那只短暂停留的手,却又像黑暗中唯一的光,冰冷中透着一丝扭曲的温情。
他知道,萧檩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安全的界限之内。
而他,在这疼痛与这丝扭曲的温柔之间,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仿佛被套上了一条无形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紧紧握在那个赋予他疼痛,又给予他唯一一丝温度的男人手中。
他逃不掉了。
也或许,他从未真正想过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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