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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乖徒儿你回来啦？刚好，沈渊那边约我吃饭，我觉得是鸿门宴，你陪我去吧……这位是?”
看到池匪后面跟着的人，林魈把正在吸的旺仔牛奶放玄关上，凑近新人细细打量。
“爪子拿开，别吓到小朋友。”池匪把林魈即将碰到林一舟睫毛的手打开。
“小朋友睫毛好长，杏眼可可爱爱的……”林魈呢喃，而后又陡然拔高音量，“池匪！为师怎么教你的！你面试就面试，拐个清纯男大回家？”
池匪：“……”
“别犯病。这是我新招的员工，和沈狗对打就靠他了，你别咋咋呼呼的，吓跑了你来给我打工？”
林魈假模假样凶完池匪后，又转头和颜悦色地问林一舟叫什么，关心关心学习工作生活，端的一副狗模狗样。
池匪挑了挑眉。
旁人都说他和沈渊像，毕竟沈渊把他放身边手把手带了七年。
可他看啊，林魈和沈渊才是一类人——千张脸万张面具，切换自如。
“池匪这小兔崽子，怎么把你拐来的乖宝?大晚上还要工作？畜牲啊……我们公司坚决没有这样的规定！你别被他吓跑，他的个人行为与我司无关！我司福利待遇……”
池匪看那瓶没喝完的旺仔不顺眼，拿起来就扔垃圾桶里，不管林魈哀嚎，哼着小曲去卧室冲澡。
“肘子，自便，让林魈给你安排房间，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他。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他是你保姆。”
林一舟听到俩人的对话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粉色睡衣相当轻浮相当不着调的，是他新入职公司的大老板。
而他那俊俏的主面试官，是公司的二把手，人称小池总。
林一舟：“……”
一不小心打入组织内部了……
小池总口出狂言，让他把林大总裁当保姆使唤……
你说这事儿。
还是梦里梦梦比较现实。
“池匪！我照顾你一个人就够累了！你还给我找……”林魈对着“嘭”起来的卧室门大喊。
刚关上的门又“唰”的打开。
“谁照顾谁?以后想在家吃饭？还想要那破粉色睡衣吗？还想喝小朋友的旺仔小牛奶吗？”
池匪咄咄逼人。
林魈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摆摆手：“瞎扯，赶紧洗澡去，洗完和我去陪人吃饭。”
“哪门子人物啊？还让林总大驾光临屈尊陪他吃饭?”池匪阴阳怪气。
“去不去？”
“不去。”
“哦，那我带舟舟去……听说他爱人也回国了，一家三口特意请我吃饭……啧，这待遇——”
半小时后，林一舟傻眼看着他俊俏的主面试官冷脸拿起车钥匙，唇抿得比标准直线还直，扯过懒散的林总出门了，丢下一句“冰箱有吃的，游戏厅挑自己喜欢的，画室钢琴房随便进。自便。”
于是林一舟在上班第一天晚上住上了只有一个人豪宅，坐拥几乎买了全款游戏的游戏厅，以及零食种类多得根本吃不腻的少爷生活。
他心里默默给自己加了两个辛苦挣钱应酬养家的爸爸。
池匪觉得自己就是贱得慌，天生的受虐狂。
“漂亮哥哥！是你！小柴米好想你！”奶声奶气的小孩隔着餐桌兴奋地叫人。
池匪内心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面对奶呼呼的小孩也无动于衷，只是嘴角轻扯了一下。
小柴米看漂亮哥哥不搭理自己，瘪了瘪嘴，竟嚎啕大哭起来。
池匪：“……”
又哭?
我还没哭呢。
你个小破孩哭什么。
沈渊伸手把小卷毛从餐椅上抱到怀里，轻轻拍拍小孩儿的背，而后又把俊脸凑近小孩肥肥的脸颊，嘴唇轻轻贴了贴哭花的小猫脸。
“小柴米乖乖的哦，不哭，看爹爹给你带什么了？”
舒缓优越的嗓音不疾不徐，哄起小孩儿也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倒真是一个慈父。
哈。
“实在不好意思啊沈总，带来的小孩儿叛逆期，惹哭了小公子，我自罚一杯！池匪，去哄哄弟弟。”
林魈说着抱歉，却笑得不见一丝愧疚，倒有些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池匪不动。
坐旁边的林魈笑着推了他一把。
“去。”笑意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池匪嗤笑一声，而后缓缓起身，走到对面沈渊旁边，蹲下和沈渊怀里的小卷毛对视。
“不准哭。”
小柴米抽噎顿时停下了。
还算听话。池匪内心点点头。
“哇——”
声震穹宇。
哭声。
池匪：“……”
池匪站起来转身就走，手腕突然被拉住。
“你弄哭的，你哄。”沈渊缓声道。
池匪见到沈渊向来没有好脸色，此刻臭着一张脸，冷笑一声，甩开手腕上那只手，迈步就走。
“池匪。”声音不大，但沉稳有力。
池匪鬼使神差顿住，又鬼使神差回头，和那双墨一样的眸子对上。
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他当然知道他愠怒的时候是什么声线。
“……我欠你们父子的，靠……”
沈渊抬眼，黑眸静静地看着池匪，把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堵了回去。
小柴米打娘胎里可能学过川剧，变脸飞快，池匪刚接过他，他就咯咯咯地笑，挥舞着双手，还凑到漂亮哥哥脸上“吧唧”了一口。
沈渊那生性凉薄的人竟然能教出这样热情活泼的小天使。
“久等久等，刚下飞机……”祝青推开包间的门走进来，脸上妆容精致，丝毫不见还没倒时差的疲倦。
“阿匪？你也在啊……怪不得阿渊和我说都是熟人，好久不见，想姐姐没？”
池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错综复杂的关系要想一时捋清，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所以他是用对待合作对象的笑容和她打招呼。
祝青自信又大方，走到林魈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魈儿，自打咱大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了吧？你这也好狠的心，当年说回国就回国，把我和阿渊扔国外天天吃和咖喱做伴。”
祝青是个热情的人，怪不得能养出小柴米这样的性格。
“小柴米，想妈妈没有啊？”
小柴米又兴奋地挥了挥手，在池匪膝盖上动来动去，而后又把脸埋在他胸膛上，轻轻说了句什么，池匪没听清。
她说完，径直走到沈渊旁边坐下，沈渊替他解开围巾，顺手把包拿了搁旁边的空椅上。
林魈和祝青聊得欢快，忆往昔大学的峥嵘青春岁月，谈起过往又是一阵唏嘘感慨。沈渊话不多，在旁边听着，时不时接两句话。
小柴米靠在池匪怀里，手里拿着他的手机在看动画片，时不时地笑，池匪没胃口，没怎么动筷子，偶尔喂小柴米几口饭，和小家伙一起看动画片。
“小柴米，吃饭的时候该不该玩手机？”沈渊突然开口，桌上安静了一会儿。
小柴米瘪瘪嘴，还是把手机乖乖给了池匪。
对小孩子那么凶狠。冷漠怪。池匪暗骂。
“好好吃饭。”
小柴米赖在池匪身上，等着漂亮哥哥投喂。
“自己吃。”
对面的男人又命令。
小柴米有时候挺害怕那个时而严厉时而温柔的爹地的，他委屈巴巴地想从池匪膝盖上滑下去，打算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时，池匪又把他圈在了怀里。
“大灰狼是坏蛋！哥哥抱。”池匪没有刻意压低嗓音，祝青捧腹大笑。
“阿匪你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不高兴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阿渊下不来台，半点不带记仇的，有仇都是当场报哈哈哈哈。”
不提还好，提起从前，在场的人表情就都不对劲了，祝青后知后觉，又硬另扯了一个话题。
林魈本来就和沈渊不对付，又总对池匪和沈渊的过去耿耿于怀。
沈渊面上看不出什么心情。
池匪背靠在椅子上，低着眸子扒拉小卷毛的发旋儿。
一顿饭吃得不尴不尬的，也不知道沈渊那大忙人攒这个局的目的是什么。他那样精明的商人，无利不起早。
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
哼。
池匪向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漂亮哥哥，小柴米可以去你家玩几天吗？”小卷毛仰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可爱极了。
“不行。”
“可以。”
反对的是池匪，附和的是林魈，想登门入室的是沈渊。
池匪气笑了，原来在这儿等他啊。
把自家小孩儿塞给他带，分散他的工作精力，这样沈狗就能乘虚而入，枪战竞标先机。
老谋深算的狗东西。
“怎么？你在怕什么。”
沈渊静静问，那双深沉的黑眸还是看不出情绪，和他这个人一样，像万年古井一样神秘又深邃。
激将法？
激将法对池匪没用，偏偏每次沈渊一激他，他就上钩。
“谁怕了。到时候小柴米叫我爸爸的时候，您可别哭着找我要孩子。”
池匪一番话讲得阴阳怪气。
那狗东西却一反常态，笑了一下。
叫嚣的池匪猛地移开视线，抱起小柴米就走，林魈拿着手机跟在他后面，低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敲什么。
池匪不用看都知道，林魈在和他的对话框在疯狂输入脏话。
林魈觉得自己就是冤大头，不仅要替沈狗养池小土匪，现在还要替他养儿子！天理难容！！！
小柴米趴在池匪肩头，突然叫了句软糯糯的“漂亮爸爸”，给池匪吓得一趔趄，而后加快步伐。
捣蛋的小卷毛咯咯笑，朝笑意渐深的爹爹眨了眨眼。
收回视线，祝青看着沈渊瘦削的脸。
“骗他干嘛？为什么不直接摊牌？明明那么爱……还偏要大老远把我叫回国内陪你演戏……”
人走后，祝青也不演了，拿起一根女士烟，倚在椅背上。
沈渊没说话，突然剧烈地咳起来，手握拳掩着唇，闷咳。
祝青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坐直身体，掐灭刚点燃的烟。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沈渊拿起一根烟，还没点燃，就被祝青抢走了，他名义上的前妻有些失控：
“不要命了是不是？治疗得好好的偏要作死回来？你要是死了小柴米怎么办？你踏马就把烂摊子留给池匪是不是？他又有什么错要接你的烂摊子……你就不能再试试，再坚持一下治疗吗……那药，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祝青说着说着突然哽咽，双手捂住了脸。
她看到了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
是啊。
但凡有一丝希望，谁又愿意放爱人离开，谁又愿意亲手推开，谁又愿意残忍地让爱人恨上自己。
平静的眸子里，终是因为不可名状的爱而泛起惊涛骇浪。
“医生怎么说……”
“两年。”
“哭什么。足够了。在这之前，我会替你处理好你家族的事的。不过，有件事得提前拜托你，要是池匪不喜欢那小家伙的话，你记得给他找一对好夫妻……”
沈渊一如既往，从容不迫。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沈渊，你没有心——我要是池匪，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求之不得。”
“孽缘啊……或许，四年前，我不该求你和我结婚的……”
沈渊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黑眸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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