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骨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阿迎,不要用力出声,会伤到咽喉。”
景惠牙根儿酸了。人家没出声,你聋啦。
佝偻着看感觉背疼。景惠换了个姿势。
她重新看向屋内。姑娘又在描画了,这次她说的是“我怕你看不清我说的”。颅骨笑了,他说:“阿迎,我的读唇练得很好了,不必这样用力。”他把另一只手也放在阿迎的脸上,变成捧着的姿势:“阿迎,我们两个,一个听不见,一个不会说,好般配。”
呕。景惠内心奔腾过某种生物一万加。
可颅骨说自己是聋子?不可能啊!
景惠想到之前相处时,颅骨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语速无论快慢、声音或大或小,他都能从容应对,绝不是个聋子。
“阿迎,你做我的妻子,会不会很辛苦?”
阿迎连忙摇摇头。
颅骨低低地笑着,“阿迎,我想永远这样看着你的脸。哪怕你说不出话,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样真好。”
景惠来不及去看看阿迎了,因为“灯”又被拉掉,重新陷入黑暗。耳边却还在“阿迎阿迎”地响着,是颅骨说话的回声。
景惠默默抱头蹲下。
等回声完全消除后,再次响起熟悉的呼吸声。
景惠稳住心神,保持平静。
这一次,呼吸声越来越近了,就好像有人凑在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吐在脸上。呼吸成了喘息,变得像破风箱,哼哧哼哧,每一声都砍在自己的神经上。
吵死了!景惠死死捂住耳朵。
好在天不一会儿又亮了。景惠松了一口气,睁开眼,还是那间房舍。只不过遍地的油菜花已经谢了,地里青黄不接。此时天色阴沉,没了花海包围的屋子孤零零的,场景有些萧条。
景惠还是顺着小路往里走,在踏入门槛时,看见地上红色的液体汇成细细的溪流,积攒在坑洼处,屋里头有人在哭。她心中一紧,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发现她戳的那个洞还在那里。凑上去看,里面的场景震得她瞳孔紧缩。
阿迎跪在地上,一只胳膊血淋淋的,已经断了。另一只手死死拽住颅骨的衣袖,嘴里哀号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景惠听得出来,她说的是阿福,不断地重复,阿福,为什么,阿福。
颅骨却不看她一眼,背对着窗户,脸色隐藏在阴影中。阿迎大概痛极了,失血过多已经有休克的症状,可她的手拼了命地抓着颅骨,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能不能看看我。
她倒下了,沾满血的手顺着他的袖子滑落下来。
颅骨终于转过身。他眼眶红着,有泪光闪烁,可面色凶煞,如同恶魔附体。
颅骨高高举着柴刀,重重砍下去。一下一下,使尽全力一样,在砍阿迎——那只白嫩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不动了。颅骨还是不停手,他将尸体肢解成数十块,连刀都砍卷边,方才停下。
景惠快吓晕了。捂着嘴轻手轻脚往回跑。身后冷不丁传来颅骨的声音:“你来了。”
景惠跑得更快。但很显然,她没有运动天分,被赶来的颅骨追上,一把将她扯住,差点把她掀翻。景惠吓得尖叫。
“你没事吧?”颅骨皱眉,“你的要求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怎么说。”
景惠答应他什么了?什么盆子都往她身上扣!
景惠缩着脖子往后躲,试图挣脱。颅骨手劲儿很大,掐着她的胳膊:“出尔反尔?这是你孟家的做派?”
“我不知道!”景惠胳膊疼。
颅骨眼神凶恶起来,他抹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狠狠掐住景惠的脖子,似乎要把她掐死。景惠眼白都翻出来了,脸憋得通红,嗓子仿佛被烙铁烫过,难受得恨不得马上死去。手指甲狠狠掐住颅骨的手背,另一只手试图去抓烂他的脸:“放开……滚……”
就在她意识即将涣散时,天又黑了。
身上的受力随即消失。
景惠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喉咙像吞了刀片一样,痛得干呕。
“杀人犯!我对他还那么和颜悦色!”景惠眼泪鼻涕一块儿流,感觉脸都肿了。“真特煤能装!”景惠想到阿迎的惨状,又呕了几下,心中悲哀。
黑暗里,她蜷缩成一团,眼泪溪流似的淌下。这一切都莫名其妙,让她没法接受,也回不去原本的地方。
景惠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这里,死都没地方死。这么一想,反而有点摆烂,把眼泪揩了,干脆两腿一摊思考人生。
正当她想到自己会不会有重生的特权,一张发着光的纸飘了过来。
像是从小册子上撕下来的某一页,边角还不平整,只有巴掌大小,照亮了小小一块空间。景惠呆住,下意识伸手去接,那张纸却仿佛沾上魔力,灵巧地躲开了,在她眼前晃晃悠悠,故意逗她玩儿似的。
景惠放下手,盯着看。
书页见她没反应,也觉得无趣,陡然停下。刹那间,整个空间好像发生核变般爆发出强烈的光,景惠来不及闭眼,感觉刺得视觉失灵,眼前一块块光斑先后蒙住眼球。
“第十七个。”景惠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嗓音清亮,语气又有些老成。她缓了一会儿,一睁眼,一个裹着皮毛大氅的毛头小子飘在面前,半透明状,下半身没入黑暗,几乎看不见。
“你是?”景惠弱弱开口。
那少年身着广袖交叉连襟,长得清秀可爱,头发全部竖起,一丝不乱。毛茸茸的大氅裹住他,小小一个,像是个讨喜的小正太,而眉眼中却带着漠然,平静注视着她。
“第十七代缮写师,你,付景惠。”
“我不是。哦我是……我不是。”景惠反复横跳。
“你八字极阴,易入大凶阵。同时也易掌握聚阴之术,入得了人梦也克得了恶鬼。但稍有不慎,也容易被邪祟吞噬。你的同学是第十六代,可惜她罢工投靠反派了,我把她封印在后卷里,继而选中了你。”小正太扔出一地惊雷。
“那我该说谢谢你吗。”景惠眼角嘴角一起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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