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又能说些什么?
兄长一直四处奔忙,寻找复活族人的办法。
为什么会出现在沧海界,难道他一早就知道魔尊千星的转世在沧海界?
在门外驻足许久,风习习最终放下推开门的手。
现在的他是景阳师兄,不是兄长。
她垂下头,倏忽一想,还是她厉害,比兄长先一步找到魔尊千星的转世。
复活族人指日可待。
想通后,风习习心中豁然开朗。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少年,目光炯炯:“你一定要飞升成仙。”
秋水流:“……”
“等等,我得想想。”秋水流不是普通人,他是巫族,没有灵根,再者,他是魔尊千星的转世,飞升成仙,有点点倒反天罡。
但这些都不重要。
“巫族中有没有飞升成仙的先辈?”
秋水流真的不忍心浇灭她希望的小火花,但——“从未有过。”
巫族体质特殊,无法借助天地间的灵力修炼,更无法飞升。
他们就像天地间的异类,生来具有巫力,和修士一样,能飞、能操控五行之力。
唯独无法飞升。
真是造化弄人。
好想去问问司命仙君,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隐约猜出司命仙君是在骗她,可目的何在?
她一个小小的凤凰神族的幸存者在这场骗局中有什么作用?
“我们走吧。”她头痛,不想在这里待了。
两人刚刚转身,身后的屋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师弟、师妹?”开门的景阳目光扫到小师妹发红的眼圈,又看看秋水流,他面色也不太好,“又吵架了?”
风习习摇摇头,平复胸口那汹涌的情绪后,看着他和他手里的剑:“景阳师兄,这是……要去哪?”
“我去镇妖塔带回四师伯。”
“啊?”镇妖塔里都是穷凶极恶的妖魔,他虽然很厉害,可连师父都伤得那般重,“镇妖塔里凶险万分,景阳师兄真的要去?”
景阳点头,神色间带着一抹愉悦,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去赴宴。
风习习扭头看向云清:“师父……”
云清也很无奈:“我劝了,劝不动。”
景阳笑道:“师父答应我了,只要我能带回四师伯,就准许我一件事。”
风习习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景阳师兄这么激动,这么开心?
“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师父,我只带回四师伯,若遇上那些妖魔避开就是了。”他言罢,走出屋门,快步下楼。
待风习习追出门时,就只见一道御剑远去的残影。
云清在二楼阑干上看着他俩,招手说道:“小阳心里有成算,不必担心。”
风习习转头看向她:“师父答应了景阳师兄什么事?”让他这般义无反顾。
“我也不知道,”云清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只让我准许一件事,我还立了心魔誓,不可反悔,小阳也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小徒儿,我们现在便是在这里等,等宗主过来。”
“宗主?”
“镇妖塔现世,五大仙门都会来……”
云清话音还没落下,西边的天乌泱泱地飞来一大班子五彩斑斓的修士。
“是合欢宗。”
合欢宗距妖域较近,一收到消息,全宗凡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皆随宗主赶来。
毕竟,镇妖塔的妖魔若逃出,第一个遭殃的门派便是合欢宗。
为首的男修霞裙月帔,金相玉质,若非胸前平平,风习习都以为他是女子。
云清翻身跃下客栈,拱手相迎,顺便将两个漂亮的小弟子挡在身后。
合欢宗以欲入道,喜欢勾搭漂亮的小修士,小徒弟心思单纯,可不能让她瞧见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在大敌当前,众人的心思全在镇妖塔上,匆匆寒暄后,便跟着云清往客栈去。
“我派与天机门一刻钟后到,烦请莫宗主稍等。”
莫宗主颔首,一边问镇妖塔的现状,一边领着弟子踏进客栈。
风习习在云清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便被一股异香熏得脚筋发软,险些栽倒。
得亏秋水流手快,扶住她的肩膀。
少年避开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拉了拉毫不知情的风习习,低声道:“我们去赵师兄和方师姐,看看他们哪里需不需要帮忙。”
风习习扭头回看他一眼,只觉得他眼神中含着难以言明的深意,呆呆地点点头,一脚轻一脚重跟着他走。
“我感觉这些人有点奇怪,穿得奇怪,身上也怪香的。”闻起来晕乎乎的。
“嗯,他们合欢宗修习的功法与寻常功法不一样。”秋水流当然不会告诉她,他们身上散发的是催情香,换着普通凡人和修士闻见就会情动,小凤凰对他们毫不设防,再待下去只怕会着道。
“他们是好人吗?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秋水流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们是五大仙门之一,所习功法与寻常修士不同,并非恶人。”
“那就好。”
只要不是坏人,不会伤害师父,她就放心了。
秋水流捏了捏她的手心,问起了之前的事:“为何一见景阳师兄便哭?”
风习习顿住脚,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小石子,“我以前与你说过,我有个哥哥,我一直在找他。”
“他是你哥。”
“……嗯。”她抬脚踢了踢小石子,语气有些许委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变出了景阳,也不记得我了……”
那股心酸劲涌上来,风习习眼睛又濡湿了。
她擦擦眼睛,有些无助地哭诉:“我感觉……”
她屏了屏气息,还是难以控制喷涌而出的情绪,哽咽着放声大哭,“我感觉所有人都在骗我……呜呜呜……”
她真的好难过。
为什么兄长不认她?
为什么司命仙君要骗她?
为什么一切都变得陌生?
她明明只有三百岁。
什么凤凰涅槃,什么神魔之战,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好。”秋水流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都是假的。”
“你也是假的。”风习习微微抬起脸,哭咧咧地骂了一句,“你是魔尊千星,魔头。”
“是。”秋水流无奈地哄着,“你是就是。”
风习习揪紧他衣襟,埋进他胸前,闷声嘟囔:“我要杀了你。”
“好。”
“哼!”
“……”
发泄完情绪,在他胸前趴了一会,风习习心里舒服多了,她揉揉眼睛,抬头看着他。
“待会,他们又要说我们吵架了。”
秋水流笑着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那我们不回去。”
“可是我们说过,要留在这里,共同御敌。”
“我们去镇妖塔,等景阳师兄出来。”
闲着也是闲着,他不相信镇妖塔是灭世的源头。
曾经他们去过镇妖塔内部,里面的妖魔与鲛人有交易,若里面的妖魔强大到足以灭世,何必多此一举。
镇妖塔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静静矗立在大峡谷中。
靠近些,便能听见里面隐约的嘶吼声。
那是妖魔感觉到此刻的封印犹如强弩之末,在塔中挣扎,以期冲破封印。
风习习远远看着,不禁担心景阳,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秋水流看着她脸上的担忧之色,挥袖将藏在他袖中的紫宿甩出来。
冷漠地发出命令:“进塔。”
紫宿扶了扶被晃晕的脑袋,瞥了眼受到惊吓躲到他身后的羽族公主,两个人一会闹一会好的,合着把他当猴耍。
“这是镇妖塔,本王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不去。”
“你是天界的妖王,还怕区区一个人间的镇妖塔?”
紫宿冷哼一声,“说得轻松,本王再厉害,也是只妖,这镇妖塔的法则,妖来了都得受束。”
紫宿抱袖,瞥瞥他腕间的黑藤手环,“你们若是想要了解镇妖塔的内部情况,本王倒是有个人选。”
让他进去就别想了。
“谁?”
紫宿看向那黑手环:“还不出来?”
这棵妖树在里面歇了七八年,也该出来干活了。
一道绿白相间的光芒自手环飞出,落地的瞬间,白光隐没,现出一位白发男子。
黑袍冰肌,琉璃赤瞳。
风习习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们曾经在镇妖塔底遇到的妖魔。
她警惕地握紧拳头,但凡他轻举妄动,她就一拳打过去。
紫宿见他又变成君上的模样,微微压低眉头,冷声喝道:“给本王变回去!”
迷毂法力低微,全靠魔尊千星给的一缕残识才能震住镇妖塔的群妖。
紫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摆摆手臂,周身涌出一层绿雾,模模糊糊间,白衣变作绿衫,男子身形渐渐淡去,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现于三人眼前。
“这就是你的本身?”
也太小了吧。
迷毂无奈,它们树妖寿命绵长,按照人类年龄算,它而今不过三四岁。
要是它在镇妖塔中是这个模样,别说震慑群妖,那些妖魔早把它吃了。
迷毂习惯性蔑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毫无惧色,板起脸,掩饰自己尴尬。“塔中的妖魔比起大荒来凶恶不少,我一直呆在里面最下层,所知甚少。”
“你曾经与海底的鲛人做过交易,是什么?”
迷毂老实回道:“我一直被困在镇妖塔里,千方百计想离开,是鲛人找上我,只要我们帮他们杀了鲛人国的太子,便让我们从归墟海离开,后来你们不就知道了。”
“他们怎么找上你的?”镇妖塔里封印重重,他们进出畅通无阻,其中必有蹊跷。
“他们从水中游上来,正好被我撞上。”
秋水流微微眯了眯眼,半蹲盯着它这张具有欺骗性的童颜,缓缓伸手,掐上它的脖颈。
这一动作,吓得风习习赶忙拉开他,“你做什么?它、它还是个孩子!”
话一说出来,风习习自己也有些心虚,可对着孩童模样的树妖,实在不忍心强逼。
也许真的是凑巧。
迷毂害怕地后退到紫宿身后。
以前它看不惯紫宿,但此刻,只有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到底是同病相怜,紫宿不得不帮它说上一些好话:“这呆树蠢得很,不会撒谎。”
秋水流收回手,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它。”
迷毂对他的畏惧几乎是下意识的,没办法,当年是他强行将它连根拔起,做成手镯送给羽族六公主。
虽然后来六公主待它不错,但它还是怕他。
“你、你想问什么?”
秋水流盯着它的眼睛,“你在塔中可有发现过怨气?”
闻言,迷毂眼中的惊惧退去,从紫宿膝盖后面走出。
“有,怨气自塔上溢出,塔底的一些妖魔沾染怨气之后,神智不清不楚,时有癫狂。”
提起神智癫狂,紫宿忽然想起长久以来他发现的怪事,“此界妖类死后,它们的妖丹也都沾染了怨气。”
真是奇怪,这沧海界怨气出乎寻常的密集。
怨气因生灵枉死所生,沧海界除了人间还算和平,又怎会有如此多枉死的生灵?
妖域本该是妖魔集聚之地,妖魔也少得可怜。
若大量凡人无缘无故的死去,五大仙门便会追查,妖类则不然。
怨气让它们失去理智,若有人能控制这些怨气,便能借此控制妖魔祸乱世间,届时就如那女修所言,生灵涂炭。
可沧海界的灭亡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属于沧海界,这片天地于他们而言是短暂停留的寄居之所,亡了又如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