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的修缮日渐完工,种植草莓的大棚也已投入使用。
冯绮南开始系统地学习参与草莓的培育工作。由于一个人忙不过来,冯绮南便留下了上次帮忙处理杂草的几个阿姨,组成了一个小团队。但团队里的阿姨识字的不多,冯绮南又兼职起了小老师。
等待草莓生长期的时候,为了赚点快钱,冯绮南种植的绿叶菜也不少。
一开始,她在朋友圈发布自己穿着休闲服,裹着头巾在农田的照片时。昔日的旧友都以为她是在拍了一套田园风写真。冯绮南晒出自家大棚和蔬菜新芽,逐渐把朋友圈变成农场日常的记事本。
大黄的狗窝自上次搭建完成后,冯绮南又自己把狗窝的外面上了一遍颜色。黄加蓝,正好是狗狗能够捕捉到的色彩。
老人的维权官司还要打,冯绮南时不时地会在微信上追问一下蒋娴的进度。刻意绕开了徐应北。
俩人在上次开门见山后,已经有好一阵没联系。关于当年食言的原因,徐应北到底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冯绮南没有追问。
追问没有结果,错过就是错过。她对徐应北的态度越发疏离了。
农场的主屋折腾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软装,冯绮南决定当天就搬进去住。为了更方便开展新事业,也为了让自己更能静下心来休息。
她发现,闻着田野的味道,好像可以更安心。
搬家搬得突然,李小萍和冯诠也是下班后得知。想帮忙时,冯绮南已经把必需品都带过去了。
夜里,冯绮南自己在厨房做了一碗面当宵夜吃。蹲着碗,坐在院子里吹着微风。
屋檐下的灯不知道哪里抽风,冯绮南的面没有吃完,它便急着忽闪忽闪熄灭了。冯绮南潦草解决了最后两口面,小心翼翼起身。
打着手机摸到卧室的窗边,那张徐应北宋的捕梦网还躺在那里。
捕梦网上有一串小小的灯,光不强,但冯绮南这些年一直在换电池。她把捕梦网取出来,踩着凳子安装在了门栏上。
眼前有了新的亮光,想起徐应北,她又萌生一种难过。
是不是因为她一直没放下,所以他们才无法真正开展新的感情呢?想到这里,她一把将捕梦网扯下。不小心按到了灯的开关,微弱的亮光开始在手中有节奏地忽闪着。
冯绮南把灯随意往垃圾桶里一扔,眼不见为净后,进了屋。
一夜多梦,等冯绮南再醒时,听到有人在和大黄说话,她以为进贼了。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打开窗户,是徐应北站在院子里教大黄坐下,握手。
听到开窗的声音徐应北回头,冲着她微微一笑,示意给她带了早饭。
徐应北总是承包她的早餐,像一个专属外卖员。
冯绮南换了身衣服出来,路过门口的垃圾桶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昨晚扔掉的捕梦网已经不见了。
“我这农场大门紧紧关着,你是怎么进来的?”冯绮南在桌前坐下,开始喝那一成不变的豆浆。
今天是红豆味的。
“翻墙啊。”徐应北摸着大黄的头,淡淡地说。
闻言,冯绮南打开手机翻出了监控记录,男人的身影敏捷在监控面前划出一道道重影。
……
“我要报警了。”
徐应北回头,坐在她面前,主动提起捕梦网。
“随便扔掉我的东西,我找谁说理去?”
“给我的就是我的,我是它长期的主人,想扔就扔了。”冯绮南还在嘴硬,早上,她本来想捡回去的。
“好吧,我帮你扔得更远了,怎么感谢我?”徐应北笑笑。
冯绮南吃东西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私闯我家还扔我东西,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徐应北无言,走到几步外抽出了一支烟。
冯绮南已经许久不抽烟了,尤其是养了大黄后。看到徐应北要点烟,她下意识上前去阻止,嘴里念叨着,“别让狗闻二手烟。”
徐应北诧异,“你抽的时候我就能闻?”
“你是狗吗?”
……
“我不是吗?你招不招手我都会来,我一直守望你,我不是吗?”
冯绮南对他突如其来的奇怪告白吓一跳。
徐应北把还未点燃的烟连同烟盒一起塞进了冯绮南的手里,问她觉不觉得眼熟。
冯绮南盯着盒子很是疑惑,“啊?”
“毕业前两个月,我妈查出乳腺癌。周城的医疗水平不够,我爸办了提前退休,在南城租了房子,陪着我妈在那边治病。”徐应北突然开始提起之前的事情,从第一句话开始,冯绮南已经不敢听。
他当时只想过食言,没想过挽留冯绮南留下。只是,冯绮南分手分得决绝。分手的那一天,徐应北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失去冯绮南。借着酒劲的挽留失败后,他又陷入深深的自责。自责自己的自私。
没有人有资格阻断冯绮南的发展,而作为真心喜欢的人,他最好的选择应当是祝福。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总是打听冯绮南近况。通过阮茜得知她的住址,借阮茜之手送出各种东西。
此刻,这盒早已过期的烟。是冯绮南工作后某个熬了通宵的深夜,她坐在小区楼下抽的第一支。
味道很浓烈,她想学习吐烟圈,失败了,把自己呛得咳嗽。走前,冯绮南把整包烟放在了垃圾桶上面。
徐应北就在不远处观察着,在她走后,学着她的样子,抽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烟。
她曾问,徐应北,你有没有来过京北?
徐应北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一次。
因为周城通往京北的那条高速路,他已走过无数遍。
“我妈撑了不到两年就去世了,我爸回了周城自己生活。”徐应北继续讲下去,“我在南城发展得还不错,年初的时候,我申请调去京北的总公司。只是巧合的事,我爸摔倒了。”
只是普通的一跤,徐应北是事后自己看监控知道的。
也就是那次,他选择回到周城,重新开始。
只是没想过冯绮南也会回来,这应该是这几年老天最眷顾他的一次。
讲述完这些,冯绮南沉默了良久。
很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她又残酷地道破了真相。
“换作我是你,也会这么选。”冯绮南说,“只是徐应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当明白现实的残酷。从一开始就没有共同面对过意外的情侣,是无法修成正果的。”
爱是成全是一句自我感动的谎言,爱是拖累才是爱无解的正解。
“徐应北,这就是我和你。”冯绮南眼里噙着泪水,“你的父亲选择提前退休,把所有的时间留给阿姨,你认为那是什么?”
徐应北恍惚,他想起母亲生命最后的阶段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拖累你们了。”
但父亲总是说,“我和小北都深深爱着你。”
“我很感谢你告诉我你食言的原因,也为我这些年怪你说话不算话的每个时刻道歉。”冯绮南转身,不再露出表情,“但对不起,我无法做到像小时候那样爱你了。”
28岁的冯绮南将20岁的自己称之为“小时候”,残忍地为过去再一次划清界限。
“捕梦网我不需要了,如果你再私闯门宅,我真的会报警的哦。”
一句温柔的警告后,冯绮南回到了卧室,把连接院子的那扇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离开后,她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号啕大哭。
对冯绮南来说,意外从不是打败她爱一个人的理由。是徐应北的理性把这份爱亲手扼杀了。
她最讨厌这个人身上的理性,但没有一天停止过爱这个人理性。
人们总说大学时期的恋爱是最纯真美好的,对冯绮南来说亦是。
-
夜里,屋檐下的灯已经修好了,冯绮南看着上方残留着的,挂捕梦网的绳子,发起呆。
白天徐应北来的时候,她忘记问官司打得怎么样了。这么想着,又打开了蒋娴的微信,蒋娴很快打了视频过来,对面的声音很少嘈杂,说是徐应北被恶意报复了。
镜头一转,满头鲜血的男人已经被送上救护车。
蒋娴丢下一句,“市医院,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可乘人之危见缝插针生米煮熟饭了!”
冯绮南被她这一串莫名其妙的成语弄得莫名其妙。等不了反应,便起身往医院赶。
她没有车,小电驴骑不了那么远的距离,便给谢回打了个电话。
不出半小时,对方的摩托车就到了,递给她一个崭新的头盔,半句话没多问,直奔市医院。
路上走走停停,等红灯间隙,冯绮南把贾向荣的事情原委给谢回讲了一遍。
“我怀疑跟报复徐应北的人有关系,他最近处境有点危险。”
“我明白。送你到医院后,我回所里加加班。”谢回很靠谱地做出了下一步的计划,送她到医院门口,简单嘱咐了她几句便离开。
“你们在哪?”顺着急诊室的指示牌往里走,冯绮南给蒋娴发去消息。
对方迟迟没回,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这间医院,冯绮南有记忆来,只来过两次。
一次送走奶奶,一次送走姥爷。
她对周城市医院的印象就是,一次次夺走她爱的人。
至于徐应北,她开始后悔白天说的那些话是那样不温柔,她几次三番地刺痛他,真的是正确的吗?
如此想着,蒋娴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冷色的灯光把医院的长廊照得透亮,冯绮南的视线却是模糊的。没看到徐应北,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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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捕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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