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楚醒来的时候身边没看见傅翎瑄。
他还以为傅翎瑄是出去拿药了或者操练什么的,也没多想,慢慢撑起身体,咳嗽了一声。
外面很快进来一个宫人给他倒水,佘楚被半扶起来,抬眼一看,发现是个面生的。
不对啊,从皇宫里带来的宫人这几个月都见过了,没道理突然出现个不认识的啊?
“你是?”佘楚满面疑惑。
“回太子殿下,奴才是三殿下府中的。”那宫人丝毫不遮掩。
佘楚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萧亓炀来了。
他赶紧坐起来,四处张望,“傅将军呢?他去哪儿了?”
那宫人微微一笑,“今日已经同三殿下一起出征了,想来傍晚应该能回来。”
佘楚心道不好。
糟了!
这萧亓炀是不是想抢功?!
佘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也没有用,现在营地里根本没自己人。
后来佘楚发现现在比预想的情况还要更糟糕,傍晚的时候萧亓炀的兵抓回来一堆俘虏。
说是明日还要出征,看情况是要动真格。
佘楚有点儿懵,“不是说威吓吗?怎么真打起来了?”
宫人只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此事。”
这边儿大军回营了,佘楚等到晚上也没见着傅翎瑄,想出去却被宫人拦住了。
那宫人客客气气的,“太子殿下,您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出去了。”
“那我得知道怎么回事儿吧?”佘楚急道:“傅将军呢?我要见他。”
“您还是养好了身体再见吧。”那宫人一只手挡在佘楚面前,不让他出营帐。
那手如铁一般坚实有力,佘楚硬是撼动不了分毫。
“你……”无奈,佘楚搬出太子的身份,“我是太子,你敢拦我?”
“不敢。”宫人不卑不亢,“只是夜色深,夜里风大,若是太子殿下晚上出了什么意外,奴才们都担待不起。”
那宫人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只听得出他将‘意外’二字咬得格外重。
佘楚听出威胁之意,有些不可置信。
那宫人虽然穿着宫中的衣服,可身形高大,下盘稳健,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并非普通宫人。
看来萧亓炀是有备而来。
佘楚弱下来,不甘心道:“那……让我见见王勇王忠总可以吧?”
“那两位将军今日也跟随三殿下一同出征了,想是此时已经歇下了。”
总而言之,就是不让他出去。
佘楚也没想到,一觉起来就被软禁了。
每日一碗药,被那宫人看着喝下。
那汤药居然是透明的,喝下去有些清凉回甘,佘楚喝了几日感觉脑袋清醒不少。
看来是文中萧亓炀给的药。
这萧亓炀居然没有直接毒死他?!
佘楚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见不到傅翎瑄,或许是因为这药。
他试图暗中联络,可那宫人看得紧,与他每日形影不离,佘楚根本脱不开身。
太子的权力被萧亓炀抢得一塌糊涂,本来只是威吓,做些表面功夫,萧亓炀来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战,不到半个月就彻底踏平了那个小国。
等佘楚被放出去的那一日,竟是他们回皇城的日子。
守在边陲的士兵全部换成了萧亓炀的人,其余的人都跟着一块儿回朝去了。
到现在为止,都要回去了,佘楚也没有见到傅翎瑄。
佘楚故意停在马车边到处看,想在一溜儿长长的队伍里看一眼有没有傅翎瑄,可惜被那宫人硬是抱上了马车。
佘楚有点绝望,他去问系统,叫了半天,系统也只是冰冷地回复:【是正常过剧情。】
马车上路了,佘楚身边换了一批人,全是萧亓炀的人,想问点什么都得不到任何回答。
就好像是一部戏演到结尾了,剧本里他早早杀青,但没下台,现在大家各忙各的,他站在舞台上不知所措。
佘楚下不去车,只能撩着帘子往外看,远远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佘楚拼了命地把头探出去,大叫:“老婆!”
可离得太远了,佘楚喊了几声那边都没有反应。
再想叫时被宫人捂住嘴塞了回去,本来在边塞还恭恭敬敬的宫人现在装也不装,怒斥道:“不想死就闭嘴!”
佘楚见他眼底杀意凛冽,不像是威胁,乖乖闭上了嘴。
后来马车里丢进来一个人。
佘楚定睛一看,居然是白太医。
他狂喜。
白太医总知道最近发生什么了吧!
佘楚赶紧把白太医扶起来,“怎么了这是?!”
“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白太医扶了扶药箱,特别冷静,还带着点兴奋,“萧亓炀提前反了!”
可不兴奋嘛,终于要真的下班了。
佘楚:……
“不是?这么快的?他怎么不按剧情来啊?”
“他能按剧情来就有鬼了!”白太医嗤了一声。
“为什么啊?”
“我问你,如果你是萧亓炀,你暗中手握精兵,权势滔天,又正好有个偏心眼不大喜欢你的皇帝爹和一个身体弱的草包太子哥,你会怎么办?”
“……”
原书里头萧亓炀至少还有两年才反,主要是因为他和傅翎瑄一堆PLAY啊什么壮志未酬惺惺相惜啊互表心意啊相爱却要看着心爱之人娶妻什么的一堆虐文情节。
现在佘楚一来,把傅翎瑄勾搭走了,萧亓炀连play的对象都没了。
他一合计,发现自己手上这么多兵这么多资源金手指都快炸了,能这么憋屈?
当然不能,干脆直接反了。
情有可原。
“太子哥还抢你老婆,你反不反?”白太医问。
“……”
“说话啊!”
佘楚憋了半天,神色古怪地看着白太医。
“你看我干嘛?”白太医被佘楚奇怪的眼神看毛了。
“我在想……这篇文,会不会,其实是……”佘楚艰难的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其实是……”
他说不下去了,面露难色地看着白太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其实是什么啊?”白太医有点不耐烦。
佘楚抖了几下嘴唇,视死如归一般,飞快地道:“其实萧亓巽和白太医才是一对儿?”
白太医掷地有声,“你放屁!”
“那我怎么能看见你头上的好感条呢?”佘楚看着白太医头上突然出现的粉色条条,人都惊呆了。
白太医愣了会,才反应过来,“那他爹的是进度条!”
“那怎么是粉色的?”
“因为老子喜欢粉色!”白太医很抓狂。
“那怎么突然就能看见了?”
白太医冷静下来,“哦,当你看见这个的时候证明我快挂了。”
佘楚大惊,“啊?那我有没有?!”
他可不想死啊!他还要见傅翎瑄呢!
白太医愤怒不已,“有啊!一直都有!他爹的,一直挂在那里骗我!”
佘楚问:“那我是什么色的?”
白太医:“你上面是傅翎瑄的脸,那种小人儿头像,还是Q版的,你懂吧?”
佘楚默默,“哦……”
那估计挺可爱的,嘿嘿。
然后就有个蒙面杀手突然冲进马车,反手拔出白森森的大刀,直接从背后捅了白太医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喷了佘楚一脸。
佘楚呆了。
“啊!!!”
白太医惨叫一声,脸上却露出了圆满的表情。
他终于!
杀青了!
佘楚:……
那杀手转身跳下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白太医嗝屁了。
真嗝屁了。
佘楚愣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最让他没办法接受的就是,没有人处理白太医的尸体,也没人管佘楚。
这一路上就每天两顿饭一碗药伺候。
有宫人端来饭菜,对马车里喷了满壁的血迹视若无睹。
佘楚提醒:“喂,这里有个死人啊。”
宫人看他一眼,下去了。
这一路回去,天气也暖了不少,白太医的尸体放了几天都臭了。
佘楚没法儿,只好捏着鼻子忍着臭味自己动手把白太医的尸体丢下去了。
萧亓炀给的药还挺管用,这一路可比来时颠簸,马车也行的飞快,除了前几天白太医的尸体臭了让佘楚有点晕车之外,倒也没再生病。
就是佘楚一个人待在满是血痕的车厢里,他脱了外衣擦干净了周围的血迹,但是没法收拾自己,别说洗澡了,他们就不让自己下车,幸好这本小说里不拉屎,不然难以想象这车厢里面会变成什么样。
佘楚觉得自己像野人一样。
不知道行了多久,有一天深夜佘楚睡得迷迷糊糊的,车外忽然被人砸了一下。
佘楚一下子就醒了,他连忙探出头,看见傅翎瑄担忧的脸。
“你……”佘楚赶紧抹了把脸,生怕傅翎瑄嫌他邋遢。
可话都没说出口,匆匆一面,很快前面便有人在唤:“傅将军,殿下不让你来后方车队。”
傅翎瑄深深看了一眼佘楚,便又匆匆离开了。
佘楚被那一眼望得很是欣慰,傅翎瑄还是惦记他的,他俩现在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看见了傅翎瑄,也让佘楚有了些希望,他一日一日算着,终于在快两个月时,整个队伍都回到了皇城。
皇城正值开春,他们这一路行得匆忙,年都是在路上过的。
佘楚心中有点迷茫,萧亓炀如果反了,他当上了皇帝,还能放过他和傅翎瑄吗?
来不及想那么多,佘楚忽然被人抓了出来,摁在冰凉的溪水里面胡乱洗了一通,跟洗年猪似的,萧亓巽这身细皮嫩肉被刷得通红,佘楚疼得吱哇乱叫。
然后那些随从便给他换上了华丽的衣服,还往他头上带了个纯金的冠,压得佘楚脑袋突突地疼。
怎么回事儿?
后来佘楚就知道了。
萧亓炀挟太子进京,把穿着一身奢侈华贵的佘楚绑在皇城的楼门之外,引众百姓来看。
佘楚被绑得跟耶稣似的,眼神扫了一圈底下围观的百姓,还在找傅翎瑄。
没找到。
佘楚有点儿失望地收回目光。
却听萧亓炀高声道:“昏君当道,天下无光,你们面前的太子根本就不是从前的太子!他是一个妖邪!”
佘楚:……
他想起之前批评大会上被当做妖邪烧死的同事了。
佘楚叫喊起来:“我不是!”
可这微弱的声音早就被淹没在百姓的哗然声中。
萧亓炀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书卷,往地上一掷,“你说你不是,那你告诉我,这卷上写的是什么字?”
佘楚垂头去看那些圈圈圆圆,一瞬之间明白了什么。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不识字。
光是想到那个名字,佘楚都觉得难过。
此时已经开春了,天气很热,又是正午,他被绑在城门之上,阳光烤的他头昏脑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佘楚觉得心里闷闷的,头也胀胀的,他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萧亓炀张狂大笑,“看啊!他根本就不是从前的太子!他连字都不识!来人啊!点火!”
萧亓炀弑父谋反,他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登上皇位,堵住后世的嘴。
而太子是个妖邪这个理由足够充分。
皇帝昏庸无道,太子被妖邪附体,他并非谋反,而是拯救国家。
佘楚脚下的木柴被浇了油,火把一点,火势便在一瞬间蔓延开。
浓烟滚滚中,他看见傅翎瑄从萧亓炀的军队里冲了出来,抱拳单膝跪在萧亓炀面前,俨然行的是臣子之礼。
佘楚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眼泪直流,傅翎瑄的话语清晰地传入耳中。
“臣与此妖物朝夕相处,也未发现破绽,想来寻常火焰无法将其根除,贸然烧死恐留祸患于世,若交由臣处置,必永绝后患,以保陛下万世安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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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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