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东风放掷地有声地连说了三个好字,一时气急攻心,直接喷出一口污血。
“放儿——”
耳边响起娘亲的惊呼,东风放抹掉嘴角成行的血迹,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沓。
“宽心吧,娘亲,我没事。”
他一双招子跟研磨好的弯月刀似地,恨不得片片剜下有胆子弃了自己的未婚妻皮肉,好沾着血,一口口吞进肚子,连带全身骨架全剔干净了,一同收进锦盒珍奁内私藏。
“凤箫声,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你本来就不是人!”还敢打她屁股!臭流氓!凤箫声回呛。
要不是满城豪杰在座,东风放得暂且暗藏锋芒。
他拼掉后半生的前程不要,也非得要按着凤箫声,要她把自己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全数吞回去才行。
他从前顾及她的名声、脸面,希望她安定、和乐,当下却好好只想要让她哭得厉害才好。
最好永永远远拴在他的身边,一直、一直哭下去才行。
她既然不愿做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那待日后,他修复回功力,就强行抢了她进门,来做自己共赴**的婢!
凤箫声被东风放睚眦欲裂的眼神下,没由来地一怂。
她昔日做得再混帐,东风放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般重的话,以至于如今他望着她,眼里翻江倒海地,似乎倒腾着恨。
可一想到东风放往后不再是她的夫婿,再也没有什么立场能来管教自己,她就乐得止不住笑。
很快就状起胆子,挑衅回去。
“等什么等,美得你!”
她撇撇嘴,扬起下巴,手指尖撇着脸颊边的小辫,阴阳怪气,“无能宵小还妄想登我家的门,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东风放甩袖就走,连告辞也疏懒于礼。
他怕自己晚走一步,就会被凤箫声活活气死。
她是真有这本事,气死人不带含糊的。
他怕自己走得慢了,会忍不住一手刃,当着众位来宾的面儿,把凤家未出阁的闺女打包带走,此后只关在自家院落里。
围观全程的东夫人,擦擦手,不为所动。
凤来义要开口,先叫她一声轻笑压了下去。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仗着青春年少,活力无限。发生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以为天地倾陷。
等到往后,痴长些年岁,回首已是百年身,许多曾经觉着扎眼珠子的刺,悉数软化陷进皮表。
取不出,拔不得。跟着呼吸一同隐痛,连着血肉直至腐烂化骨。
东夫人悠然地过问尚在病中的凤家夫人,少不了几句寒暄。
二位不再是亲家的亲家,走了几个过场的客套话,对话适时停歇。
多的客套话,无谓白费口舌,趁早退下为妙。东夫人果断告辞,脚迈出府门,踏上自家车架,儿子坐在轿厢内运功疗伤。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东夫人点他,“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况且你还不是王呢,安能有人人都喜欢你的道理,美的你。”
“市面流通的通用货币,上到曦和,下至太清,姑且有人引认为粗鄙,何况你一个心思比海深的人。”
她揭起卷帘,遥看凤家后院的方向,“旁人不喜欢你,这也是没有法子。天下之事,唯有情爱二字强求不得。”
说到最后,化为一句浅浅的叹息。
“娘亲……”东风放低声语。
他身体、心思,皆受了重伤,作为他的娘亲,还一个劲地往上面撒盐,有这样当娘的吗?
“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愿意当你的娘亲。”
似真似假的话,脱口而出,不知掺了几分真情实意。“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也不是生来就要当人娘亲的。”
东夫人笑他,“而且,即便我松了口,断绝了关系,没了那段姻亲练习,你也打死不放手不是?”
胸膛裹着的纱带溢出了血,衬得面如冠玉的少年郎,脸色愈发苍白。
他额头渗出了汗,拧着一双剑眉,挑着几根青筋,神色颇为凝重。
人在提着一口气与吁出间,吐出几个字,是掷地有声的一句,“不放手。”
“不是置气?”
“不是置气。”
“你心仪她。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娘亲!”
“得了吧。十杠子砸不出个屁来。你瞒得了你老子,还能瞒得过我?”
东夫人一甩帕子,埋汰她这其他地方争气,偏生在自己婚姻大事上尽犯浑的儿子。
“就凤家那小姑娘,惯能来事的,你前脚被退了婚,后脚,她就能招五、六个上门女婿。”
“以前是你情况好,个中翘楚,唯你最高。纵然憋死不表白,叫人家明白你的心意,她也跑不掉。”
“当下,你失却先机,还成日整那一套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
人家在她这傻儿子风头无两的阶段,且对他无意。这会他虎落平阳了,焉能叫熊瞎子蒙了眼,蓦然转头心生爱慕?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离旧香巷,前往凤家接待客人用的居舍。
妇人放下棕黄色的卷帘,飘着药草味主母大院淹没在森森绿植后方,风吹落栀子的花香。
很多事,错过了,延误掉大好时机,就悔之莫及。
她这儿子,哪都好,就是太年轻。
性子随了她年轻时的样子,凡事憋着不肯直说。
她本以为这桩婚姻大成,能了却她年少未完成的心愿,没想到,母情子继,她当年如此,儿子现今也如此,倒像是她活生生亏欠黄家似的。
她这代还不完的债,就由她儿子来还。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黄知善没能稳妥的,她不找她清算旧账。那对方女儿欠下的债务,她可管不了自己的儿子一一讨还。
母债女还,可就怨不得她了。
笃定儿子能再创高就的东夫人言道:“旁的我都不理会,你逮住凤家的二女儿,要如何料理,都随你。只是,她的娘亲黄知善,典雅端庄。人身体弱,常年卧床。”
“她若求到了你这儿,你要把她交给我,不许磕着、碰着,或者拿她出气。”
“否则,我定扒了你的皮。”
头一回见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娘亲,东风放惊疑不定,连声应下。
东家母子有商有量,商讨如何瓜分凤家母女事宜,凤府方才冷落了的大堂再度热闹起来,是凤箫声和她的生身父亲争吵了起来。
“你啊你。”
坐一会冷板凳,,令人头疼的大事就自个解决。凤来义得了便宜,还要训斥自己的二女儿。
好当着各豪杰跟头,充充颜面。
“传出去,人们还以为我凤家没有教养。”
“没有教养,还不是爹爹教出来的!”
凤箫声见多了爹爹的虚伪,可不吃他这一套。
转头谩骂起雷家那个没用的东西,捡了姐姐这个大宝贝不好好珍惜,竟以她诞下女儿损了身子,无法再为他家增添男丁为由,在外另娶二嫁的商贾之女,抬为平妻。
姐姐反对,他竟敢推搡辱骂姐姐!
于夫,没有成家立业的榜样。于父,没有为人父母的形象。
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可是在我们家里,他都胆敢放肆无忌,可见平日里在他雷家,是何等霸道横行!”
她不晓得一天天的,姐姐怎么能忍得下去!
办事雷厉风行的凤箫声,一扭脖子,“雷大贵此人我已经扣下了,要打要罚,爹爹给个准话,我立马执行!”
“尽胡闹,雷大贵三个字可是你能说的,他可是你的姐夫!”
雷家产业遍布边疆,是求不来的宝贝疙瘩。不奉为座上宾,还能往外赶不成?这没头没脑的蠢玩意儿,没一点眼色可瞧。
凤家老爷彻底冷下脸,觑着自己不知分寸的二女儿。
“快把人放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嫁到别人家,怎么处置,是别人的事,与他凤家有何干系。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女婿不也没做什么嘛!
他哪能把手伸进人家家里,又没有等量的利益交换。
再者说,大丈夫三妻四妾实乃寻常。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别瞎琢磨些不该管的。万事等金儿回来再说。”
“你怎么不等大姐姐被活活打死了再说呢?”
凤箫声心里那个气哟。
本着她自个不痛快,旁人也甭想痛痛快快的念头,人当即叫嚷开,“金儿、金儿!你整日只念叨着你的宝贝儿子!”
“他打架闹事、杖杀无辜,你统统替他打点清理,姐姐她是我们三个孩子里最为懂事的一个,一件败坏家风的错事也没做过,你何至于将她许配给雷家那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就仗着雷家垄断伴生灵市场,连个旁系抱着根大腿肉啃,切下块肉,塞在嘴里尝尝,亦是巴嘎巴嘎香?”
“口无遮拦,你娘是怎么教育你的!”
凤来义一巴掌甩在女儿的脸颊上,径直把女儿扇得摔倒在地。
被不入眼的女流、子女,当着列位豪杰的面儿,忤逆犯上,气得他的手直打哆嗦。
“先是擅自出面,毁掉东家前家主与你娘亲定下的婚约。然后为了你姐夫与姐姐自个家的事,闹得家宅鸡犬不宁。”
“是我教女不严,宠坏了你,这才养出你这个不成器的子女!”
“慢慢啊慢慢,我对你失望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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