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的时间转瞬即使,不光是岑也要回来了,学校也要开学了。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两个小孩的身影,在路上碰到了凤姨才知道两个小孩还在补作业,
“可上周我去源城那会儿,他们不就说在补作业了吗?”苏禾安有些不可思议。
苏禾安特意买了点小吃带过去。还没走到院门口,老远就听见翠怡表姑中气十足的怒吼:
“苏!笋!笋!你给我说的是什么,你把作业写完了,后面空的这些是要我来写吗!?”
“还有你,苏燃,”火气显然转移到另一个“你们俩现在是穿一条裤子了是吧?怎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今天你们两不把作业写完,哪儿也不许去,你妈也不会阻止我!”
看来翠怡表姑是真气狠了。苏禾安正想着,忽然瞥见凤姨在旁边边探头探脑,蹑手蹑脚地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凤姨刚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向门内张望,恰好对上翠怡表姑扫向门外的犀利眼神,吓得她脖子一缩,微跛的脚灵巧的向后一探远离了门口。
“你不是说,你去走亲戚了吗?”地狱的声音从凤姨身后传来,她的手一翻凤姨就消失在门边“来了就别走了,盯着他们,一个字都别漏。”苏禾安探头,是哭哭戚戚的两个小孩。
“哎,是安安来了!”翠怡表姑这才看到门外的苏禾安,脸上的怒容瞬间如冰雪消融,换上了和煦的笑容,“快进来,怎么有空上来?”
“好些天没见着小笋和苏燃了,上来看看他们,”苏禾安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没写完作业呢,让我收拾了一顿。”翠怡表姑接过袋子,无奈又带着点余怒地朝屋里努努嘴,又道:“怎么又给他们买东西,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用不到多少,”顿了顿道“您也别太生气,对身体不好。”
翠怡表姑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压低声音对苏禾安说:,“你是个好的,别担心,吓吓他们才管用。”
“那就好。”苏禾安也笑了,朝屋里瞟了一眼,“那我先撤了,不打扰他们了。”
“好,下次有空来玩,表姑给你炖拿手的排骨!”翠怡表姑热情地招呼着。
苏禾安拉开车门,悬挂的车饰随之轻轻晃荡。她拿出手机,将早已编辑好的招聘信息发布在招聘网站和自家账号上。做完这些,她靠在椅背上轻叹一声。昨天,年叔发来了消息:【根据计划,农场将在十一月份正式投入运营。】得益于紧邻九湾的地理优势,加上村里前期的宣传造势,关注度比预想的要高。苏禾安想起自己上次拍的那片葱郁草甸,发在账号后引来不少询问地点的人。看来,得赶紧把剩下的人手都配齐了。
整个下午,手机提示音就没停过。苏禾安埋首在一堆简历和消息里进行初步筛选,看得头昏脑胀,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幸好云杉及时做好了晚饭,浓郁的饭菜香气飘来,才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
让她意外的是,云杉对土灶的使用异常熟练,生火、控温、翻炒,动作麻利又精准,完全没有苏禾安预想中需要磨合的笨拙感。
饭菜上桌,香气四溢。小娟迫不及待地先夹了一筷子尝了尝,随即整个人顿住了,“原来上次真的是你做的!”
云杉正端着最后一道菜过来,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不撒谎的。”
一旁的苏禾安可没心思细听他们说什么。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甫一入口,那熨帖的美味瞬间就抚平了她被简历轰炸了一下午的烦躁心灵。
最终,苏禾安从众多应聘者中筛选出了五位候选人,家都离农场不算太远,约好了第二天统一来面试。她长舒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伏在桌面上想稍作休息。没想到,连日紧绷的神经一松,她竟就这么伏在桌上沉入了梦境。
个梦来得突兀又清晰。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看电影的夜晚,只是这次,她不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电影里那个放火的诺布娃的妹妹——诺莉。梦境无比真实,她甚至能“看”清火焰中诺布娃的变化:那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在烈焰舔舐下逐渐卷曲、焦黑;那张因痛苦而扭曲流泪的脸庞,在某一刻似乎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可喉咙里依旧发出凄厉到刺破耳膜的尖叫。
作为“诺莉”的苏禾安,能清晰感受到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战栗。双脚像有自己的意识般想要冲上前,却又被诺布娃那双充满绝望和某种警告意味的眼神死死钉在原地。火中的诺布娃开始疯狂挣扎,却徒劳无功。最后,在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达到顶峰时,黑发的诺布娃身影倏然消失——梦境画面一转,苏禾安瞥见一匹生着洁白羽翼的骏马,正驮着那个身影冲向天际。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苏禾安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咚咚狂跳,额上沁出一层薄汗。梦里诺莉那种深入骨髓的惊惧感,竟真切地残留在了现实里。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莫名的不适,抬眼看到窗外小娟和云杉仍在各自忙碌的身影,心底的阴霾才稍稍散去。“我也来帮忙吧。”她站起身,走向那片充满生机的土地。
趁着这两天有空,托人运来了一批花卉。其中一种雏菊开得格外绚烂夺目,小娟将它们都移栽到了前院显眼的位置。据花商介绍,这种花生命力顽强,花期能从四五月一直延续到秋冬,尤其在深秋时节会迎来一次最盛大的绽放,之后才会凋零,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四季常开”了。
原本带着几分清冷感的青砖小院,被这些色彩缤纷的禾花一点缀,瞬间焕然一新,充满了灵动鲜活的生气。
后院的规划也在推进。苏禾安计划在空地一侧打一口水井,不过申请手续需要时间,只能耐心等待。剩下的区域则打算开辟成菜地,种上各式各样的蔬菜,说不定以后真能实现“蔬菜自由”。光是想象着丰收的景象,苏禾安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呜…嗯…”一阵不寻常的哼唧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小新正躺在院里的石板地上,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小新这是怎么了?”小娟停下手里的活计,疑惑地看过去,手上还沾着泥土。
苏禾安已经快步走到小新身边:“是不是身上痒,有跳蚤了?”她蹲下身,仔细地拨开小新厚厚的毛发检查,“奇怪,什么也没有啊。”
“是不是觉得无聊了?”云杉放下手里的小锄头,若有所思,“之前看过资料,狗狗有时候会这样引起主人注意。”
“是吗?”苏禾安起身,快步回屋拿出小新最喜欢的玩具,在它鼻子前晃了晃,然后用力朝空地扔去,“小新!去捡!”
小新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又飞快地叼着玩具跑回来。它把玩具放到苏禾安脚边,前爪撑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看来真是觉得闷了。”苏禾安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这次,她铆足了劲,玩具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径直飞进了院边的小树林里。小新兴奋地追了过去。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林里却迟迟不见它回来的身影。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去看看。”苏禾安说着,朝树林方向走去。刚走近林边,就听到小新发出警惕的“汪汪”吠叫声。她心里一紧,加快脚步,拨开枝叶,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愣:小新正端坐在地上,与一个穿着醒目红色冲锋衣的女人对峙着。那女人身形挺拔,面对金毛的吠叫显得异常镇定。
“这是你的狗?”女人没有动,目光扫过忽然变得乖巧端坐的小新,挑眉看向苏禾安,语气平静。
苏禾安定了定神,作为小新目前的照料者,她点头应道:“是的。它没伤到你吧?”
女人摇摇头,嘴角随即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这附近,是不是有家民宿?”她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寻意味。
“对,就在……”苏禾安刚想指路并询问对方身份,却被女人利落地打断。
“你是老板?我要住店。”女人干脆地说道,同时示意苏禾安把小新牵开。她手里不知何时拄着一根笔直光滑的木棍,话音刚落,便不再多言,抬步就朝着苏禾安身后径直走去。
“你慢点。”苏禾安眼疾手快,稳稳托住关又晴的手臂,助她一步登上土坎。
刚一上来,就见李娟和云杉像两尊泥塑似的杵在坎边,手上裹着湿泥,神情局促,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客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苏禾安心中了然,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对关又晴从容一笑:“这边请。”她自然地引领着方向,化解了员工的尴尬。
“你的员工?”关又晴瞥了两人一眼,语气直白,“看着有点呆。”
苏禾安无奈又包容地笑了笑,语气平和却带着自信:“民宿刚起步,就他们两个得力干将。说起来,您可是我们开业以来的第一位贵客,必须给个七折优惠。”
“那敢情好。”关又晴爽快应下。
“怎么称呼?打算住多久呢?”苏禾安边走边问,信息收集不着痕迹。
“关又晴,”她略一沉吟,“一周吧。”
“我们这里包含一顿晚餐,您有什么忌口吗?”苏禾安补充服务细节。
“没有。这顿饭是随时都能吃吗?”关又晴确认道。
“是的,按您方便。”苏禾安应答得体。见对方点头,她利落地从身后取下钥匙,“这是房间钥匙,在二楼,我带您上去。”
房门打开,阳台外的山野风光扑面而来。“风景不错,”关又晴评价道,目光扫过略显空旷的房间,“就是东西少了点。”
“非常感谢您的建议,我们会认真改进的。”苏禾安从善如流,态度诚恳。
“晚上我在这里吃饭。”关又晴说完,径直走向阳台拉开了门。山风瞬间涌入。苏禾安将她简单的行李轻放在墙边,便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楼下,李娟和云杉正有些垂头丧气地在水池边搓洗着手上的泥巴,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沮丧。
“怎么了?”苏禾安走近,语气温和。
“老板,”李娟声音闷闷的,“感觉……我们刚才笨手笨脚的,好像啥忙也帮不上,净添乱了。”
“怎么会这么想?”苏禾安立刻否定,语气坚定而带着安抚,“万事开头难,不熟练再正常不过了。这恰恰是我的疏忽,”她主动揽责,目光扫过两人,“我本计划等新员工到齐后统一培训的。现在看来,培训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今晚我不走,我们正好开始。”
她随即转向云杉,条理清晰地安排:“云杉,今晚关小姐在民宿用晚餐,没有忌口。你现在立刻去厨房盘点一下食材,看看还缺什么,列个单子给我。
“好!”云杉感受到明确的指令,精神一振,立刻小跑着去了厨房。
“小娟,”苏禾安转向另一位员工,任务明确,“你现在去把阅读室和檐廊仔细打扫一遍。打扫完就可以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明天早点来,我教你前台的基本流程和注意事项。”
“好的,老板!”小娟也找到了方向,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云杉就拿着一张写好的清单快步回来:“老板,这是今晚计划做的三菜一汤,您看可以吗?厨房现有的菜刚够今晚这顿,但明天肯定不够了。”
苏禾安快速扫了一眼菜单:“嗯,搭配可以。菜够今晚就行。我现在就去镇上采购。”她接过清单,果断决定,“云杉,你留在厨房准备,随时留意着点,特别是客人那边如果有需要。”
“明白。”云杉点头。
苏禾安不再耽搁,转身就朝停在一旁的小车走去,步伐利落,心中已规划好要买的东西——第一位客人的体验和团队的磨合,必须开个好头。
镇上有个好处,因为大部分人都住在镇上所以关门很晚,苏禾安到达山下时没有过桥,直接向前走去,店里还灯火通明。
“小安,这么晚来买菜?”熟悉的老板娘热情招呼。
“是啊,姐,”苏禾安利落地推开车门,“我下来准备一些明天的菜。”
“那你随便看,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拿。”
“谢谢姐。”
苏禾安道谢后,迅速投入采购。她目标明确,不仅拿了够装满半个副驾座位的新鲜蔬菜,还挑了些店里代售的当季野菜。
看着满满当当的菜,再想到民宿还没敲定正式菜单,苏禾安心里轻叹一声。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她当机立断,又拐进旁边的杂货店,采购了一批基础日用品,分装好准备放在其他空房间备用。
淡蓝色的车影融入夜色。回到农舍时,厨房的灯还亮着,云杉仍在忙碌。苏禾安正搬着东西,却见小娟还站在门边。
“小娟?怎么还没回去?”苏禾安问道。
“老板,”小娟站得笔直,眼神却很坚持,“今晚让我留下吧,多个人手,也能……早点学东西。”
苏禾安那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反正有多的被子。”随即两人,速将采购的物资安置妥当。
“老板,我现在想吃饭可以了吗?”关又晴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苏禾安看了眼云杉见他点头便起身过去:
“当然可以了,是我送到你的房间还是在下面吃?”
“下面吧。”身影渐渐接近,关又晴换了身黑色的罗马袖长裙,红色及腰的长发配上她凌厉的长相美的让人失语。
“好的。”苏禾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的回答。
“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小娟鼓起勇气上前询问,声音带着点紧绷。
关又晴眼皮懒懒地抬了下:“有什么呢?”
“有大麦茶、啤酒、可乐,还有橙汁。暂时就这些…”小娟有些忐忑地回答。
“比我想象的要多嘛,”关又晴似乎有点意外,嘴角微勾,“啤酒吧,有冰的话加一点。”她示意云杉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到面前。
“有的!马上来!”小娟如释重负,快步走向冰箱。
“你的员工挺可爱的。”关又晴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眼睛微微一亮:“嗯…真不错。”她看向正在摆盘的云杉,“大厨年纪看着不大,手艺倒老道。”
“所以说是得力干将嘛。”苏禾安在她旁边不远处的椅子坐下,语气带着自豪,也带着观察。
“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关又晴脱口问道,可是下一秒又打断苏禾安要介绍的话语“算了,你别告诉我了,我自己走走。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吗?”
“只要你不去农田乱蹦,就没有不能去的地方。”苏禾安语气带着丝调侃。
“哈哈哈哈,我不会的。”关又晴难得地笑出声,眉眼间的凌厉感淡去几分,“放心,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人。”
这时,小娟端着酒杯回来了。冰凉的玻璃杯壁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她小心地放好杯垫,将盛满金黄色酒液、浮着几块晶莹冰块的啤酒杯轻轻放在关又晴面前:“您的加冰啤酒,请慢用。”
“谢了。”关又晴道了声谢,端起杯子,仰头就灌下去半杯,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随即,她放下杯子,那股刚被笑声驱散的寂寥气息似乎又悄然弥漫开来,她拿起筷子,低头专注地吃着饭菜,声音也淡了些:“你们不用管我了,先去休息吧,我吃完就上楼了。”
苏禾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她没有多问,只是体贴地说:“好的,您慢用。餐具用完放在水池就好,我们会收拾的。”她起身,示意小娟和云杉可以离开厨房区域去休息。
临走前,苏禾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物事,轻轻放在关又晴手边的桌面上——那是一个用淡蓝色琉璃做的精致蒲公英吊坠,细小的种子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关又晴的目光落在吊坠上,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很淡、几乎看不清的笑意。她没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将那抹蓝色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冰凉的琉璃贴着皮肤,她端起剩下的半杯啤酒,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慢慢吃着盘中热腾的饭菜,仿佛那小小的蓝色蒲公英,暂时系住了一丝飘忽的心绪。
夜色深沉,苏禾安作为值夜人,在寂静的客栈内巡视了一圈。厨房里,傍晚用过的碗碟杯盏早已洗净归位。她回到大堂,打开收银台那盏小灯,昏黄的光晕柔和地漫开,将她耳边垂落的发丝也染上了一层暖意。她铺开纸笔,打开电脑,开始专注地撰写员工培训计划,并构思着明日面试的问题。
工作间隙,“啪!”一声轻响打破了宁静——一只蚊子在她手臂上化为乌有。驱蚊灯随之亮起微弱的蓝光。
不知不觉,倦意袭来。苏禾安在桌上睡着了,电脑还亮着,表格整齐的在屏幕上排列。月亮走到门口斜斜洒进来一缕光。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她猛然惊醒。大堂依旧空寂无人。她摸索着摁亮手机屏幕,才凌晨五点。苏禾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回宿舍匆匆洗漱,凉水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再回到大堂时,她意外地看到背着双肩包的关又晴正站在收银台前,对着那盏小灯的光晕出神。
“你起的这么早啊?”苏禾安带着笑意走近。
关又晴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她:“你看起来……比我更早。”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今天想出去逛逛,晚饭前会回来。”
“好,玩的愉快。”苏禾安点头。
关又晴转身走向门口。晨曦微露,光线朦胧,她漆黑背包上那枚蒲公英吊坠显得格外醒目,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老板!” 小娟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从身后传来,她小跑着靠近,身后跟着云杉,“你熬通宵了?怎么不叫我起来替你?”
云杉没多言,径直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没有熬通宵,” 苏禾安温和地解释,转向小娟,“下半夜睡了。你昨天累坏了,该好好休息。” 她又转向厨房方向提高了一点音量,“云杉,关小姐已经出门了,晚上回来吃饭,现在做我们三个人的就好。”
“知道了。” 云杉简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苏禾安将昨晚做好的工作表格打印出来,递给小娟让她先熟悉。早餐过后,她找到云杉商量确定了菜单,手写誊清再打印了几份,逐一放到了各个客房的显眼位置。
随后两人又开始围绕着花圃劳作,而苏禾安在十点时等到了第一位来面试的人。
“你好,我是苏禾安。”她起身招呼。
然而,接连面试了三个人都不甚理想。送走最后一位,报销了对方的路费后,苏禾安揉着太阳穴,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失落。
“这有人吗?有人在吗?”一道声音遥遥从竹林外传来,正在花圃忙碌的小娟和云杉闻声先站了起来,循着声音将人引了进来。
“这地怎么跟个迷宫一样,我刚刚还跑到那边山上了,向人一打听才知道我跑错山了。”面前的女孩从进来后一口水没喝没停的说话,苏禾安好不容易才找到插话的空隙,递上一杯水,温和地打断她:“你好,先喝口水歇歇吧。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米彩。今年二十五岁。”她举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我一早搭着车就过来了,唉,这的车太晃了,到镇上我没给摩的的人说清楚,结果跑错地了,幸好那个叔叔人好把我又带回镇上了,不过我身上没带太多钱就只能走上来了。”她说话又快又密,像只欢快的小雀。
苏禾安没有被她的节奏带偏,稳住神思,切入正题:“米彩,你应聘的是服务员职位,之前有类似的工作经验吗?”
米彩有一张瓜子脸,扎着利落的蝎子辫,额角至耳际有一道鲜明的红色胎记。她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歪头,带着点狡黠反问:“在我家当了十几年的帮佣算吗?”
苏禾安一时间哽住,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那个意思,我家是开餐馆的,我在里面帮忙的。”米彩知道她误会了。
“原来如此。”苏禾安松了口气,对有实际经验的人自然更感兴趣,“不过我们这里是民宿,工作内容可能和你家餐馆不完全一样。你愿意试试看吗?”
“我当然愿意,工资是直接打到我个人吧?”
“这是自然,”苏禾安肯定道,“工资只会直接支付到员工本人名下的账户。”
“那就好,我看说包吃住,我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的。”
米彩选了二楼里面挨着竹林的房间,据她所说她喜欢听竹子生长的声音。苏禾安按惯例给了她返程的路费,米彩需要两天时间回家收拾行李,约定好两天后正式入职。
下午的面试接近尾声,最后一位应聘者才姗姗来迟。他风尘仆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肩上挎着一个半旧的帆布旅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一副准备直接安顿下来的样子。
单看外表,苏禾安估摸他有三十多岁——深刻的五官带着旅途的疲惫,下颌线条如刀削斧刻般硬朗,身形更是魁梧异常。当他走进大堂,原本宽敞的空间似乎都瞬间显得局促了几分。直到他有些局促地递上身份证,苏禾安才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壮汉,竟然刚过二十二岁生日不久。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小山,足足比店里目前个头最高的小娟还高出一个头有余。
他叫古扬。应聘的职位是保洁。
面试过程简洁得近乎寡淡。古扬话很少,问一句答一句,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种与他年轻脸庞不相符的沉稳。他回答问题时目光专注,直视着苏禾安,没有多余的修饰或解释。当被问及工作经验,他只简单说:“力气活,都能干。打扫,不怕脏累。” 他的态度认真而直接,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踏实感。
苏禾安看着他粗粝却干净的手,又看了看他带来的行李,心里大致有了判断。这种直接带着全部家当来面试的人,通常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也会格外珍惜。虽然保洁工作看似简单,但能吃苦、责任心强才是关键。古扬身上那股沉静可靠的气质,恰好符合她对保洁岗位的期待。
“欢迎加入,”苏禾安没有犹豫太久,微笑着伸出手,“古扬。”
古扬似乎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严肃线条缓和了一瞬。他伸出手,轻轻却有力地握了握苏禾安的手,低声说:“谢谢老板。”
当苏禾安带他去员工宿舍时,他目光扫过几间空房,最终指向了云杉隔壁那间。“这间就行。”他的选择很干脆。
他放下行李,没有过多寒暄,便向苏禾安询问:“老板,今天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吗?我可以现在开始。” 这份主动让苏禾安有些意外,也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不急,你先安顿好,”苏禾安温和地阻止了他,“明天七点,准时到前厅报到,熟悉一下环境和具体工作内容。” 她指了指他带来的行李,“先把东西收拾好吧。”
古扬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客栈里,又添了一位沉默却有力的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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