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机甲博览会开幕当天，商彧的私人飞行器准时悬停在鹿家公馆的庭院里。
鹿遥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楼。他今天特意选了一套奶白色的休闲服，衬得他愈发唇红齿白，柔软的黑发看起来手感极好。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不太敢直视早已等在客厅的高大Alpha。
商彧穿着简单的黑色作战服改良便装，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然而，当鹿遥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他周身那无形的壁垒仿佛瞬间消融，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穿得足够暖和（尽管室内恒温）。
“走吧。”商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哦。”鹿遥应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鼻尖似乎萦绕起一丝极淡的、清冽如雪原般的信息素味道，让他心跳有点不稳。
飞行器内空间宽敞，两人并排坐着。鹿遥假装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星港景色，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身侧的人。商彧坐姿端正，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似乎……也有点紧张？
这个发现让鹿遥莫名地找回了一点主场优势。
博览会人潮涌动，各式最新型号的机甲和概念机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引来阵阵惊叹。商彧始终走在鹿遥身侧半步的位置，默不作声地为他隔开拥挤的人流。他的存在感太强，周围不少人投来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但商彧的注意力似乎只集中在身边那个对巨型机甲眼睛发亮的小Omega身上。
“哇！商彧你看那个！是‘苍穹之翼’的最新原型机！”鹿遥扯了扯商彧的袖子，兴奋地指着一个展台，小鹿眼亮晶晶的，暂时忘记了那点别扭的小心思。
“嗯。”商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低声解释了几句关于其动力核心的技术参数。他的声音不高，在嘈杂的环境中却清晰地传入鹿遥耳中。
鹿遥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商彧垂眸看他，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内部票，总要知道点什么。”
鹿遥忽然想起，商彧所在的家族，似乎涉足了星际重工领域。所以他不是单纯来陪自己玩的，也算是……工作考察？
这个认知让鹿遥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小雀跃又悄悄落了回去。他抿了抿唇，不再像刚才那样活跃。
商彧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两人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沉浸式体验区，这里可以通过神经连接，模拟驾驶轻型侦察机甲。鹿遥之前嚷嚷着想试试，但此刻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不去试试？”商彧问他。
鹿遥摇摇头，踢了踢脚下不存在的石子：“……人好多，要排队。”
这明显是借口。
商彧沉默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不是因为人多。”
鹿遥心头一跳，抬起头。
商彧的目光沉静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看进他心底：“从我说了内部票的来源后，你就不高兴了。”他顿了顿，直接点破，“你以为，我是因为公务才顺带陪你？”
鹿遥被他直白的话语戳中心事，脸颊瞬间爆红，有种无处遁形的慌乱。他嘴硬道：“我、我才没有！”
商彧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那股清冽的信息素变得清晰起来，并不具有攻击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鹿遥呼吸一窒。
“鹿遥，”商彧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低哑了几分，“看着我。”
鹿遥下意识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面映着展厅变幻的光影，更深处，却只有他一个人小小的倒影。
“拿到票的第一时间，”商彧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想到的只有你。”
“想看你看到这些机甲时高兴的样子。”
“公务，”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不知是嘲弄公务还是嘲弄自己，“只是顺便。”
周围喧嚣的人声、机甲的轰鸣仿佛瞬间远去。鹿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咚咚咚地敲击着耳膜。他看着商彧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此刻却专注得惊人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大哥对大嫂的纵容，二哥对二嫂的沉迷。
那么商彧对他呢？
这长达十余年，沉默无声，却无处不在的纵容和守护，又是什么？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几乎要冲破喉咙。
鹿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商彧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那目光深沉，如同静默的深海，等待着唯一那缕能照亮其中的光。
————
就在鹿遥被商彧那近乎摊牌的眼神和话语逼得无所适从，心跳快得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时，一个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如同天籁般插了进来，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暧昧氛围。
“诶呀，遥遥又和你商彧哥哥待在一块呢。”
这熟悉的、带着点戏谑调侃的语调！
鹿遥如同被解救般，猛地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商彧的Omega爸爸——身为Omega保护协会会长的絮语，正含笑看着他们。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看上去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正是商彧的妹妹，小名等等。
鹿遥脸颊还烫着，却连忙乖巧地问好：“絮语叔叔好。”
商彧看着突然出现的家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紧绷的、仿佛等待着审判般的气氛瞬间消散。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从絮语怀里将妹妹等等接了过来，稳稳抱住，动作熟练：“爸，你怎么在这？”
等等一到了哥哥怀里，就伸出小短手搂住商彧的脖子，大眼睛却好奇地看向鹿遥。
絮语笑眯眯地整理了一下被女儿弄皱的衣襟，解释道：“协会里今天没什么要紧事，正好等等在家闹着说想你小叔叔了，我就带她过来转转，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上你们了。”他的目光在商彧和鹿遥之间流转了一圈，带着了然于心的促狭。
这时，被商彧抱在怀里的等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鹿遥，奶声奶气地、口齿清晰地喊道：“鹿遥哥哥好！”她歪了歪小脑袋，似乎在努力回忆，“等等好久没见过你了呀！”
这一声“鹿遥哥哥”，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鹿遥耳根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点回升。他对着可爱的小女孩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放柔：“等等好，我也好久没见你了。”
絮语看着这一幕，笑意更深，故意对鹿遥说：“是啊，等等总念叨你呢。不像她亲哥哥，整天冷着张脸，还是遥遥你招人喜欢。”他这话明着是夸鹿遥，暗地里却是在打趣自家儿子。
商彧抱着妹妹，面无表情地接受着爸爸的调侃，只是目光依旧落在鹿遥身上，带着点被打断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仿佛在说：看，连我家里人都知道我心之所向。
鹿遥被絮语叔叔说得更加不好意思，刚才那股被商彧逼问的慌乱，此刻被一种混合着羞涩、温暖和一点点被长辈看穿心事的窘迫所取代。他偷偷瞟了商彧一眼，正好捕捉到他眼底那抹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柔和。
心跳，依旧很快。
但似乎不再仅仅是因为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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