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客栈所有人随着似玉的一声令下,全部集中到客栈大堂,会一会那个深夜造访的人。
大堂里,桌上燃着一盏油灯,一个脸戴面具,身穿黑色长衫的人嘴唇含笑地环视着团团围了一圈的人。
似玉越众而出,上下打量来人,从身形看来便知是女人。不仅是女人,由模样看来,像是来找麻烦的。她笑道:“这位客人,不凑巧,我们客栈半夜不接待来客。”
“客栈半夜灯火通明,不接待来客,那是待什么?”
“半夜入贼而已,让他们去搜一搜。”
“是半夜入贼,还是贼喊捉贼。”
被穿黑长衫的人戳破,似玉仍旧面色不改,唇角勾起危险的笑意。
“客人真爱说笑。若是客人非要住下,我让人收拾一间上房出来。”似玉慢条斯理道,“不过客栈里有恶贼,说不定客人住下来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我没说来住店。”
“那你是来做什么?”
“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帮忙?我们这里是客栈,难道你是想开宴?做红事还是白事?”
“别绕弯子,你们是一家黑店。”黑衫女人再次环视团团围了一圈的人,“一间野外的客栈需要如此多伙计?”
“谁规定荒郊外的客栈只准有一两个伙计。”
黑衫女人没有接似玉的话,抬起手指着油灯。似玉眼神含疑,凑近那盏油灯,一股香气漫入鼻腔。她脸色一变,急忙回身:“有毒。”
“是啊,你跟我聊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时,毒已经侵入你们身体。这个忙你们不想帮也得帮。完成之后,自会给你们解药。”
似玉提手横贯黑衫女人的脖颈,后者挡下,缓缓道:“解药不在我身上,别浪费时间。”
“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你们最擅长什么,就让你们做什么。”
黑衫女人示意他们集合,连夜离开客栈。
天明。
晨生薄雾。
易雪汐睁开眼看着轻雾缭绕,回忆缓缓浮现在脑海里。
昨天夜里和牧明煦聊起这家客栈有些怪异。客栈在荒郊,修葺得非常讲究华丽。它所在的位置偏离大道,如果不是经小茶摊的老板指引,很难发现此地竟然有一家不错的客栈。
牧明煦则发现得更早些。在向卖茶的人询问时,随口问起他的住所是否在附近,他回道是。
家既在附近,应会说除了自家之外没有人家,而不会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人家,只因习惯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便应是。
当看见富贵客栈的不寻常之处后,牧明煦心下了然——卖茶的人是负责替客栈挑选待宰的“肥羊”。
两人心觉得有问题,奈何没有证据。易雪汐提出一个主意,估计客栈的人要动手会选择他们熟睡的时候,干脆换个地方睡。于是他们借走客栈的枕头和几条被褥,拣一处可以看戏的地方将就一晚。
深夜里确实看见客栈内火把明亮,易雪汐暗想:“不知等会回去,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须臾,她叹道:“为何花了钱还要露宿野外?”
“就当破财消灾,以昨夜的情况看来,我们都不能睡好觉。”
易雪汐闻声起:“你什么时候醒?”
“一柱香之前,回去吧。”
易雪汐振奋精神,期待着客栈那些人的表情。
两人把借的东西送回客栈,却发现不见半个人影。
一阵冰凉的晨风拂入内,令易雪汐心里生起阵阵寒意:“我们见鬼了?”
牧明煦手摸过桌子,纤尘不染,既不见有打斗的痕迹,也没看见一具尸体。一夜之间,整家客栈的人突然销声匿迹。
他们绕到侧边的建筑,一间一间屋子打开,仍是空无一人,接着绕到厨房,见灶台冷如冰,说明他们不是清晨刚离去。
“明煦,他们不会是黄昏才出现,早上不能见太阳的那种东西吧。”
“不会,昨天跟他们交谈过,他们确实是人。”
“现下要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直接去长晓。”牧明煦眼睛扫视四周,道,“长晓离此地不远。到了那里,直接让官府派人来调查。”
“好主意。”
两人从马厩里牵回马匹,重回大道,继续前往长晓。
赶了半天路,两人于午牌时分到达长晓。
易雪汐牵着马,一边走一边环视四周:“从何寻起?我们只知道那个和尚跑来这里,却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先吃点东西,长晓地方不大,打听一个和尚应该不难。”
两人在一家面食小摊坐下,点了两碗面。
摊主送上面时,牧明煦顺道询问有无见过一个和尚到此处。
“没印象。”
“多谢。”
易雪汐拿起一双筷子递过去,说:“像大海捞针。”
“最多是个小湖泊。”
“也难。”易雪汐耸耸肩道。
此时,一个小乞丐拿着一个缺了小口的陶土碗上前,他还没说话,面摊摊主抢先开口驱赶道:“走走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等等,”牧明煦制止道,“我问你,你对这里熟悉吗?”
乞丐点头道:“很熟,哪家有个狗洞,我都清楚。”
“正好,我想找个和尚。”
“和尚?”乞丐有些失落地摇头道,“没见过。”
“不要紧。”牧明煦掏出银子给他,“你熟悉这里便足够。我想请你帮我到处打听一下一个和尚,他到过哪里,在何处出现。”
“好。”小乞丐收起银子,正要转身离去。
牧明煦又道:“等会若是在此处找不到我们,便到客栈。”
“嗯。”
望着远去的背影消失到街角,易雪汐扬眉笑道:“还是牧公子会收买人心。”
“收买人心?”牧明煦无奈笑道,“这叫知人善用。”
没想到两人的面刚吃完,小乞丐就拉着一个大乞丐回来。
“听说你们要找一个和尚?”
“不错。”牧明煦道。
“在前些日子,我蹲在一家客栈对面的时候见过。”
“他住在那家客栈?”
“不是,他是去化缘。之后他往那边去了。”那乞丐说着,指向街的尽头,“好像是入山林里。”
“林子?”
“对,以后再没见过。不过山林里有一户人家,公子可以去那里问问。”
“多谢。”牧明煦取出银子放进他的碗里,对方连连哈腰道谢。
牧、易两人歇息一会,见天色尚早,便起身往入林子的路走去。走了约半个时辰,看见乞丐所说的那户林间人家。
竹篱密密地攀着一层绿植,形成一道颇有意趣的绿篱墙。绿篱墙围绕三间阔的屋子,屋前横着一条河,一座雅致的竹桥连接两岸。
此地绿树如盖,即使已是午牌时分,在深秋的林间里仍有些潮湿的寒气。
牧、易一边顺着绿篱墙向里张望,一边漫步至竹门前。
“没有半个人影。”易雪汐嘟喃一会,试着向里面呼喊道,“请问有人吗?”
出乎两人的意料,正中间的门竟开启,一个身着灰色外衫,杏色交领衣的男子出现。
他抬脚走过竹桥,来到门前,双眼打量着两人,一面问道:“请问两位是……”
“牧明煦,旁边这一位是易雪汐。”牧明煦抱拳道。
那人还礼道:“在下姓游,名晓烨。”
“游公子,我们是想打听是否有一个名叫悔过的和尚曾来过。”
“悔过……”游晓烨话音刚起,林间顿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脚步声。
牧、易两人神色警惕地回身,未见来人身影,却着实感觉到他们飘来杀气。
不久,眼见远方落叶泥尘荡起处,刀光闪烁,冲杀声震动天地。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脸部轮廓越来越清晰,易雪汐脸上绷紧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
“明煦,他们……”
“是客栈的人。”牧明煦接道。
话声刚止,上方落下两道阴影,手中的刀尖直刺向游晓烨。
牧、易迅速出剑,两柄剑光同时闪动,一剑刺向心窝,一剑划过脖颈,将偷袭的两人毙于剑下。
后面的人趁此时一涌而上,纷乱的刀刃从四面八方毫无章法砍下。牧明煦手中长剑纵横飞舞,凌厉如风,青光闪动间,连连击杀敌人。守着另一边的易雪汐身形灵动,剑刃如流云游走于敌人之间,使其无所招架。
纵使敌人众多,牧、易应付得绰绰有余。
便在此时,几柄长刀从游晓烨背后落下,后者身形一闪,避开所有刀刃,同时夺取其中一把长刀。他挥刀如闪电,在偷袭的敌人脖颈上留下一条整齐的血刃。
似玉安排前面的人佯攻,自己领着一些人绕到一侧翻墙进来偷袭,本以为万无一失,眼下见游晓烨出手狠快,不禁额发冷汗,心惊肉跳。她已经中毒,逃走是死,杀他亦不容易,干脆拼一把,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她抬起手中紧握的短刀,指尖因发冷而僵硬,凝视着游晓烨的眼眸里既有杀意,也有恐惧。
她微微攥紧手柄,喉咙里咽下一口水时,犹如发射暗器般将短刀甩出去,然后举起另一只手,可未有下一步动作之前,那柄短刀被游晓烨接下,像回旋镖一样射回去,贯穿她细长的脖颈。
似玉举起的另一只手缓缓垂下,从松开的手里掉落一只瓷瓶。
游晓烨捡起闻了下,冷笑道:“毒药,倒是聪明。可惜出手不够快。”
外面的刀剑相击的最后一声余音随风消散。牧明煦、易雪汐收剑,走进小院内察看情况。
地上躺着一排尸体。牧明煦看得出尸体脖颈上的血痕是出自一击。
“游公子可否认得他们?”
无论是最先冲上来的两人,还是特意绕到背后偷袭的人,他们很明显是冲着游晓烨而去。
游晓烨摇头道:“不认得。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他们为何要取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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