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间林风裹挟着寒意,吹得一行人衣袍猎猎作响。吴渊靠在教众搀扶的手臂上,后背伤口的剧痛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却仍强撑着意识,目光紧紧锁在身旁的苏洛洛身上。
“云大哥,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分坛了。”苏洛洛攥着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托着他的后背,生怕牵动伤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知道,此刻不能让他分心。
吴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间动了动,想安慰几句,却因失血过多,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玄色衣袍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迹在夜色中愈发刺目,每走一步,都有温热的血液顺着衣摆滴落,在山路上留下断断续续的印记。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山谷入口设着暗哨,见是教众护送,立刻放行。穿过两道石门,一座依山而建的院落映入眼帘,正是魔教城外分坛。
“快!把教主送进内堂!”分坛坛主早已接到消息,候在院中,见吴渊伤势惨重,脸色骤变,连忙指挥教众将人抬往内堂的软榻上。
苏洛洛紧跟其后,看着医官剪开吴渊的衣袍,露出后背狰狞的伤口——长刀划开的口子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肉因毒素侵袭而泛着青黑,触目惊心。她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哭出声,只能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医官清洗伤口、敷药包扎,指尖因用力而攥得发白。
画千骨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是愧疚。她知道,吴渊的伤,有一半是为了保护她。若不是她带着两人来光明宗旧址,若不是她未能提前察觉萧烈的追兵,也不会让他落得如此境地。她悄悄退出门外,望着夜空里的残月,心中的念头愈发坚定。
内堂里,医官处理完伤口,对着苏洛洛和坛主沉声道:“教主伤口极深,又沾染了萧烈侍卫刀上的毒素,虽已清理敷药,但能否挺过来,还要看他自身的意志。接下来几日,需有人日夜照料,密切观察病情变化,万不能大意。”
“我来守着他。”苏洛洛立刻开口,语气坚定,“日夜都由我来照料,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坛主看着她眼中的执拗,又想到吴渊对她的特殊,点了点头:“好,那便有劳苏姑娘了。分坛的药材任由姑娘取用,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下人。”
接下来的日子,苏洛洛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吴渊床边。白日里,她亲手熬制汤药,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他喝下;每隔两个时辰,便为他更换一次外敷的药膏,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夜里,她就趴在床边小憩,只要吴渊有一丝动静,便立刻惊醒,伸手探探他的体温,摸摸他的脉搏,确认他平安无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的眼底渐渐布满红血丝,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原本圆润的脸颊也消瘦了几分,可她却毫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床上昏迷的人。每当她看着吴渊苍白的面容,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他为了保护她,用后背挡住长刀的画面,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疼。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洛洛正准备为吴渊擦拭手脸,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腕,突然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她心中一动,连忙凑近,轻声唤道:“云大哥?云大哥你醒了吗?”
话音刚落,吴渊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起初,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过了片刻,才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苏洛洛憔悴却带着惊喜的脸庞。
“洛洛……”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刚醒来的虚弱。
“我在!我在!”苏洛洛激动得眼泪瞬间滑落,连忙握住他的手,“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眼下的青黑,心中一疼,抬起手,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却因无力,手臂刚抬起便又落下。苏洛洛连忙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哽咽道:“我没事,你别乱动,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点温水。”
她转身想去倒水,手腕却被吴渊轻轻攥住。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持。苏洛洛回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盛满了温柔与心疼,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浓烈情愫。
“洛洛,”吴渊看着她,声音虽虚弱,却异常清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苏洛洛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不辛苦,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吴渊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他知道,从宫宴上第一眼见到她,从她一次次毫无防备地依赖他,从她为他缝补衣袍、为他担忧落泪,从他为她挡下那一刀的瞬间,他的心,就早已彻底属于她了。
“洛洛,我有话想对你说。”吴渊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眼神认真而执着,“以前,我是魔教教主吴渊,双手沾满鲜血,背负着无数骂名,我以为我的一生,只会在杀戮与阴谋中度过。可自从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纯净温暖的存在,是你,让我觉得这冰冷的人生有了意义。”
苏洛洛愣住了,脸颊瞬间泛红,心跳如鼓,她怔怔地看着吴渊,忘记了流泪。
“我知道,我的身份或许会让你害怕,让你为难,”吴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一生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洛洛,我喜欢你,不是作为教主对下属的关照,而是我吴渊,对苏洛洛的心意。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苏洛洛的眼泪汹涌而出,这一次,却是喜悦与感动的泪水。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受伤、对她坦诚心意的男人,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坚定:“我愿意!云大哥,我愿意留在你身边!”
吴渊看着她含泪的笑脸,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满足。他轻轻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的指尖,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内堂,落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甜蜜而温暖的气息。
两人沉浸在这份心意相通的喜悦中,却没注意到,门外的画千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释然,又带着几分落寞,轻轻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当日午后,苏洛洛正为吴渊准备汤药,却发现画千骨不见了踪影。她心中疑惑,四处寻找,最终在内堂的桌上发现了一封信。
她连忙拿起信,递给吴渊。吴渊拆开一看,信上是画千骨的字迹:“教主,苏姑娘,多谢你们一路相助,让我知晓了光明宗覆灭的真相。萧烈血债累累,此仇我必亲手报之。皇城是阴谋的中心,我需独自前往,潜入萧烈身边,搜集更多罪证,助你们揭露他的真面目。无需寻我,待真相大白之日,便是我们相见之时。画千骨绝笔。”
吴渊看完信,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她伤势未愈,孤身前往皇城,太过危险。”
“可她心意已决,我们就算想拦,也拦不住。”苏洛洛轻声道,她能理解画千骨的执念,那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吴渊轻叹一声,将信收好:“罢了,她心思缜密,又对皇城熟悉,或许能成事。我们如今能做的,便是尽快养好伤,整顿教众,等她传来消息,便一同揭露萧烈的阴谋。”
苏洛洛点点头,握紧了吴渊的手:“嗯,我们一起等她回来。”
而此时的皇城皇宫内,萧烈正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方的侍卫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废物!一群废物!”萧烈猛地拍案而起,怒吼道,“连几个人都抓不住,还让他们拿到了当年的罪证!你说,朕养你们何用!”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侍卫长连连磕头,“是魔教教众突然赶到,我们腹背受敌,才让他们逃脱的。属下这就带人继续搜捕,定将吴渊等人捉拿归案!”
“搜捕?”萧烈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现在搜捕已经晚了!吴渊拿到了罪证,定然会想办法揭露朕的真面目。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他走到侍卫长面前,眼神冰冷:“传朕旨意,即日起,在江湖上散布谣言,称吴渊拿到的所谓‘罪证’是伪造的,他此举是为了挑拨朕与江湖门派的关系,意图颠覆皇权。同时,加大对《玄天真气》的搜寻力度,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务必在吴渊行动之前,找到完整的图谱!”
“属下遵旨!”侍卫长连忙领命,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萧烈站在殿中,望着窗外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狠辣。他绝不会让吴渊破坏他的计划,更不会让到手的《玄天真气》飞走。他要让吴渊身败名裂,要让整个江湖都臣服于他脚下!
一场围绕着真相与阴谋、爱情与仇恨的风暴,正在悄然升级,席卷整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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