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司的路上，裴远想了下措辞，用急性肠炎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老板简单回复了好。
程浩开着车说：“你这借口漏洞百出啊。”
裴远关掉手机，闭目养神：“那有什么办法？说我家狗要生了作为家属我要陪同？”
程浩觉得这几天裴远的嘴格外毒。
程浩：“说真的，实在不喜欢就不干了，人生区区三万天，不想想怎么过得自在，净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干什么？”
裴远不喜欢自己的职业，程浩是知道的。
两人大学相识，一见如故，四年来同一个宿舍，毕业后同一座城市，关系亲得能穿连体裤。
裴远大学时过得挺苦。程浩换了得有三部新款手机，裴远还用着淘来的二手手机，售价五百，硬生生被砍到四百多。程浩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砍价时他也在场。亲眼目睹裴远和店老板嘴皮上的腥风血雨后，程浩自愧不如。
裴远法学专业毕业，却从事了金融方面的工作。职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存了些钱，完全可以换个喜欢的工作，但裴远没有。
程浩被抓进回忆中，一时没爬出来，裴远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
裴远：“女朋友还没哄好？”
程浩一瞬间觉得无语，他明明陷入回忆无法自拔，心疼裴远心疼得死去活来，这家伙竟然毫无意识，杀人诛心地把自己好不容易抛之脑后的大事儿捅了出来。
程浩没好气地想，怎么每次心对裴远软一点，就要承受他的降龙十八掌？
程浩：“我们从此断绝兄弟关系。”
裴远：“好的，儿子。”
程浩：“……”再心疼裴远他胖三斤。
到了公司，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瞬间沉重下来。
裴远被叫去老板办公室谈话。
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见裴远来，先是假把意思关心员工的身体状况，而后直奔主题。
“小裴，你在我手下干了有四五年了吧？兢兢业业，诚诚恳恳，我一直很看好你。”
裴远工作能力不差，薪资已经翻到起初的一倍不止，就是职场社交玩不明白，要不然也坐个部门经理的位置了。老板“无事献殷勤”，裴远一时无法摸清他肚子里装的什么水，只能谦虚地应付：“贵公司能走到现在，除了大家共同的努力，更得感谢领导的……”
话还没说完，老板笑着打断了：“小裴，我今天让你来不是想听这些话的，我这耳朵啊，就是把这些话听多了，起茧子了。”
裴远心脏狂跳。他没想到，这人连拍马屁的面子都不给。
裴远强颜欢笑：“郭总，我情商低，有时反应慢，您不妨直说，也免得我猜来猜去浪费了您的时间。”
话说完后，裴远才猛觉不对。这不是他想说的话，这些字却呼之欲出，最后竟硬生生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眼看着两人之间嚣张跋扈的火要明摆着烧到眉间，老板率先浇水扑灭了这团火：“不错，果然是我青睐的人，果断直接，我喜欢。”
他停顿片刻，裴远觉得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裴远，我能感觉到你最近的状态很差，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让资金部提前把你的工资结了。”翻译过来就是：公司不需要你了，你可以打包收拾滚蛋了。
裴远觉得脑子嗡嗡的。一道亮得抢眼的闪电穿过层层乌云直直朝裴远劈了过来，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屋顶，在暴雨真正来临时却不堪一击，轰然倒塌，连渣都不剩。
“你这些年的努力公司都看在眼里，不用怀疑你的能力。”
不怀疑我的能力，那为什么让我滚蛋？
裴远脑子炸成了一锅，还没从昨晚的经历缓过来，又遭到当头一棒，大脑终于不堪重负，确确实实宕机了。
仅剩的理智让他强撑着应下，强撑着开门，强撑着回到岗位。
他没有追问任何。
也许，他已经很幸运，被裁员的消息不是从无情的白纸黑字上得知，而是老板隐晦地亲自告诉他的。
他怎么收拾东西的，他记不清了，但好像有个女孩儿着急忙慌地问他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裴远觉得前不久好像也有个女孩儿这么问他，他只是胡乱地点头，桃花眼下抱着两个浅浅的黑眼圈。
出了公司大门，吹着凉风，裴远的脑子终于清醒。
没准是好事，裴远确实需要难得的休息。只是消息来得太突然，他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可能要经历一段工作空窗期，还好裴远有存钱的习惯，找不到工作的日子也不至于喝西北风。
想到这，裴远轻松了很多。
裴远第一时间给程浩打了电话，程浩正在家里补觉，接起电话就吵：“祖宗，我刚睡着，你又咋了？”
裴远：“我被裁了。”
程浩立刻清醒了一半，从床上弹起来就开始收拾衣服，也没多问。
这位富二代开着迈巴赫s480稳稳地停在了裴远面前。
裴远笑骂道：“开这么豪想秀死谁？”
程浩叼着根烟，降下车窗说：“给你撑个场子。”
车上，裴远简单解释经过，程浩眉毛快皱成一团。
“你是说他连个理由都没给，就把你开了？”
裴远：“嗯。”
程浩异常气愤：“欺人太甚，后续工作都没让你处理？”
裴远：“收拾了我的东西，签了字就滚了。”
程浩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大概是资料文件，还有两个玻璃杯，以至于程浩不敢开太快，生怕杯子碎了。
程浩冷道：“等着你把活做完了就赶你走，真周到。”
裴远看着他东拐西拐，这路有点熟悉，但方位实在偏僻。
裴远：“去哪？”
程浩神秘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玄清的院子前大眼瞪小眼。
裴远正要说话，程浩直接打断施法：“来都来了。”说着把裴清往院里拉。
玄清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五子棋。
裴远倒不是很震惊，那晚之后，他接受了这人的古怪，也不吝啬地承认，玄清确实有真功夫在身。程浩有些害怕，往玄清对面瞟了一眼，凳子上没人，桌上却摆着几颗白棋。
玄清的黑棋快输了，见两人来，立刻将棋局打乱，一本正经地说：“客人来了，下次再战。”
裴远程浩：“……”
一阵风从两人面前呼啸而过，这东西怪到这俩不速之客身上来了。
玄清：“好久不见。”
裴远心想，上午刚离开，下午就被辞职，这地方克他。
程浩：“大……玄清！人我带来了，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洗耳恭听！”
裴远算是知道了，自己被裁的下场，早被这位大师预测得一清二楚，并且提前告诉了程浩。
进屋后，玄清直入主题：“你的状态不适合上班，身上的东西已经蠢蠢欲动，需要压制。我可以帮你，但有个前提。”
裴远不想这么快工作，如果玄清提的要求不过分，自己也愿意跟在他身边，休息的同时，身上的魂魄也能被压一压，简直两全其美。
玄清：“你要跟着我办事儿。”
裴远：“……”他坚定的唯物主义已经动摇，难道还要背叛自己的原则内心吗？
裴远只沉默了片刻，就答应下来了。
因为玄清说，包吃包住。
谈判如此顺利，程浩也激动得不行：“你好好跟着玄清疗养，说不定除了这些杂碎还能净化一下内心，你太浮躁了。”
裴远：“……”谁浮躁你不清楚吗？
程浩约好和女友见面，就先走了，并承诺一定会经常来看望自己的病友兄弟。
走前，他把裴远拉到一旁，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和玄清吵嘴。
玄清给裴远收拾了一间和他的房间相对的次卧，卧室里只有一个占了大半墙的透明柜子，似乎是手办展示柜，里面放着一些摆件，临窗摆着一架床，从床往外看，正好对上枫叶小区一家住户的阳台。
想到玄清给自己吃的瘪，裴远浅笑道：“想不到，大师居然还有收集这些东西的癖好。”
玄清扯被子的手顿了下，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是啊，我喜欢收集这些。”
他的眉眼弯弯，从嘴里跳出一颗虎牙，额前的碎发往两边倒，使他整个人像个意气风发的读书郎。
晚上，裴远闻着檀香，整个人像裹在棉花里一样，舒舒服服地入梦了。
玄清真的有收集癖？其实物件暗藏“玄”机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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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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