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TTL？

“话说回来，那天展筠为什么要把你删掉？”

林唐坐在展风的床上，后背自然地靠在床头，贴向身旁的女人问道。

展风向另一边侧了侧身子，凝眉道：“我们也没有熟悉至此吧？”

林唐扑了个空，目光不自觉地抵在女人拉伸的脖颈上，直挺的颈间线条均匀地起伏，无声地记录了一次漫长的呼吸。

女生缓慢地回正身体，眼神带着女人扫了一下两人身上共同覆盖着的薄被，挑了下眉毛，无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展风咽了口水，后背绷直，让身体从被子里露出更多。

她眉间轻轻泛了下褶皱，目光散漫地看向床尾与地面的分界线。

展筠那天为什么要删掉她的联系方式，然后企图自.杀呢？

女人深吸一口气，对着赖在床外侧的高中生摊开手掌，食指与中指微微上勾，说道：“我手机给我。”

林唐在身底划拉了一圈，将手机递给展风，收回手时拖泥带水地碰到好几根指头。

女人未作反应，接过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展风深呼一口气，电话里漫长的等待铃声在循环两次后，终于被接起。许是女人消磨了脾气，出口时声音弱了下来，甚至带着不属于她的语气。

“妈……”

出声后，女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便将话筒拉远，轻咳了两声，才重新将手机贴到耳边。

“感冒了吗筠儿？声音怎么哑了？”

林唐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嘴角合不上般无声地怪笑，让人无法忽视。

展风舍出一个眼神，随即无语地将脸撇向别处，回复电话那头：“昨天学太晚有点儿熬夜了，一会儿就好了。”

“那个，妈。”在林素绢嘱咐的话语中，女人插入了一个话头。“我不小心把我姐的微信删掉了，你推给我一下呗。”

电话另一头短暂了沉默了一秒，而后嘱咐的话语增加了新的内容。展风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可以预见的爆发。

说实在的，如果还有第二种选择，她真的不会和林素绢坦白“删展风微信”这种这种事情，尽管不是她本人做的。

“多大的人了你展筠？明天是不是要把我的微信也给删掉？”

“你姐在外面一个人上学那么辛苦，你还惹她生气，你要干什么？”

“赶紧给我加回来！赔礼道歉，听到没有？”

展风张了张嘴，点头答“是”如捣蒜。

电话被另一头干脆地挂断，展风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咽了口水，仿若有块石头压在胸口，堵得她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她缓解气氛地解释道：“我妈平时不这样的。”

林唐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展风，挑了下眉毛道：“看出来了，姑姑对你不怎么发脾气吧？你刚都吓傻了。”

吓傻倒是没有，惊呆倒是真的。

展风深吸了一口空气，又轻轻吐出，回应般地挑了下眉道：“我可是很乖的。”

林唐无所谓地点点头，并未置评。但她盯着对方时，依旧捕捉到了女人眼中闪过的落寞。她本想追问，但被对方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下。

展风滑开手机查看，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眼神亮起：“名片发给我了。”

女人立刻点击了添加至通讯录，但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推算时差最早也要中午能得到“展风”回应，好在她的朋友圈陌生人10条可见。

女人点开查看，林唐的头也适时地凑了过来。

最新一条就是2020年4月27日，一张合照，一段文案。随着女人手指的点击，林唐不由地隔空指着照片中的另一个人问道：“这个人是谁？”

展风没有回看自己朋友圈的习惯，甚至工作之后就没怎么发动态了。所以这张照片她多看了一会儿。照片背景是博登湖，其中一个是学生时期的自己，另一个是……

展风没有继续回答，而是皱着眉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

女生耸了耸肩，随意道：“当然，姑姑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女人恍然般地“啊”了一声，得到了对方的追问。

“所以呢？那个人是谁？”

展风搓了搓手指，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那个人，随手将那半边的照片放大，使五官更加清晰。

那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德国人，个子比展风略高一些。

“Lena。”

简短的两个音节，出口时余韵飘出房门之外。

“她叫Lena Fritz，是我……前女友。”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还是现女友。”展风补充道。

林唐将手机屏幕扒到自己眼前，歪头看了一会儿，不吝啬地点评道：“挺好看的。”

展风挑了下眉毛，将手机屏幕恢复到正常比例，退出了朋友圈，目光惆怅地看向一边。

“你们怎么分的？”

展风抬眼看向林唐，又扫了眼身上被对方眼神暗示过的被子，一侧的嘴角勾起，语音倾吐，平缓简洁：“忘了。”

女生好似故意不解风情一般，更加凑上前去，追问道：“她活.好吗？”

展风的舌头用力地抵住上牙膛，目光冷静地盯着她。

青春期儿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展风释然地向上弯起嘴角，嗓子因通话前过度紧张而导致的沙哑在此刻恢复如常。

在林唐没有读懂的谦和微笑下，女人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动容，目光在少女的五官和脖颈处轻扫，看得人呼吸一滞。

展风笑意更深，脸庞凑到僵立的女生身边，未经梳理的蓬松发丝不经意间贴过精致的脸颊。鼻息悬停在空中，胸口压得发紧。

只一瞬间，不可名状的酥痒未来得及遍布全身，便从脸颊传至脑后。一阵低语拂过耳畔，如马斯奈的沉思，摄人心魄：“what do you think,lady? (你认为呢？)”

林唐惊讶地眨了下眼睛。她咽了口空气，将脸转向女人。

展风目光如炬，歪了下头，正好将两人的鼻梁错开。她的眼眸在女生的双眼间徘徊，而后倾身，柔软的嘴唇在耳边轻擦而过。

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轻颤，女人平缓而清晰地将词句刻入其耳：“Ge-t ou-t of my be-d.(从我-床上-起来。)”

身上附着的被子被彻底掀开，带起一阵凉风。少女的长发从肩上吹起，将视线胡乱遮作一团。

身前的床垫沉下去一寸又彻底恢复原状，林唐低头将吹至脸上的头发捋到身后，深呼了一口气。

几声沉重而急促的拖鞋锵地的声音远离后，空气中已无另一个人的味道。房门开着，水声从浴室传来。

林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踉跄地从床上起来，穿好拖鞋，拿起靠在一边的掖拐，跟了出去。

展筠躺在单人床上，小型阳台的日光穿越白色透光窗帘步入室内。风从上悬窗的缝隙闯入，装饰几个转瞬即逝的波浪。

敲门声停了下来。

展筠眨了下眼睛，大声回应门外的人。

“Ja gern.(我要去)”

“我喜欢和你一起去超市，林奈。”

门外的人本要离开的脚步收回，摇了摇头，调侃道：“你是在用我练口语吗？”

展筠闭上眼睛，轻笑一声。她将枕头扔到一边，四肢打开，在床上伸了个十分彻底的懒腰，语调轻缓而卖弄：“是的，我在用你练口语。”

“Gut.”林奈挑了下眉毛，自顾打开了房门。

展筠听到动静，飞快从床上坐起，调转方向，目视门口的人。

林奈个子很高，鼻梁高挺，冰蓝色的眼睛悠远而宁静，与浅金色的眉毛和短发相得益彰。黑色短袖下摆至小腹，隐隐露出深麦色的腹肌。

展筠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展风朋友圈的那张相片，心道这人还挺不上相的。

林奈走到近前，发现对方盯着自己没有动作，伸出手抵上“展风”的下巴，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因上抬的动作而立体起来。她疑惑道：“怎么了？”

展筠用下巴磕了磕递到近前的深麦色手掌，坚实的触感无声地传达着这幅身体主人的严谨和自律。

“没什么。”展筠眨眨眼睛，提醒道：“走吧，去超市。”

说罢她起身换衣服，离床的动作却被戛然而止。

“我改主意了。”林奈一只腿勾上床，膝盖抵在展筠身体的一侧，随着床上之人后退的动作，她快速将膝盖调整至对方两腿之间，脚掌踩在床上，膝盖支起，精密地嵌在其将坐未坐的动作里。

展筠皱起眉头，弹跳着下床，瞪大眼睛道：“Hey!Morgen!(喂，这是早上！)”

林奈歪了歪头，摊开双手，疑惑地回复道：“Morgen!(早上好)”

说罢，她眨了下眼睛，勾起嘴角。深麦色的手掌插.进漂亮的亮色头发里揉了揉，走出了房门，补充道：“等你出门。”

“咔嗒”一声，房门被轻声关闭。

展筠深吸一口空气，重新坐回床上，低头搓了下眼睛，余光无意识地扫到两朵乳白。

她这才发现，这副身体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绿色波点吊带和淡色内裤。暴露在外的细嫩肌肤被阳光晃得让人发晕。

她抬头艰难地眨了下眼睛，便毫不吝啬地俯下目光盯着自己的目光所及，腹诽了一会儿人类可悲的身体柔韧度，咽了口空气。

门外传来吹风机的声响，展筠的脑中忽而闪过那一身麦色的肌肉和紧实的肩膀。她将舌尖抵上后槽牙，拣起地上的枕头，疯狂地将拳头砸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