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阳台的阳光总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十年后的周末清晨,金色的光透过落地窗,铺满了整个阳台。那盆从旧出租屋搬来的绿萝早已枝繁叶茂,藤蔓顺着栏杆垂下,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林砚蹲在绿萝旁,指尖轻轻拂过盆土表面——这里埋着他们十年前亲手埋下的时光胶囊,今天,是约定好打开的日子。
江亦诚端着两杯温茶走过来,把杯子轻轻放在阳台的石桌上,瓷杯与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弯腰凑近,看着林砚专注的侧脸,鬓角的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却丝毫不减眼里的温柔。“真要挖出来?我还以为你早忘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手自然地搭在林砚的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熟悉又踏实。
“没忘。”林砚抬头,眼里映着阳光,像盛了一片星海,“十年前约定好的,今天打开。”
十年前新房装修完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的好天气。他们在阳台的绿萝盆下埋了个打磨光滑的木质胶囊,里面装着高中的错题本、那块带着小印记的旧橡皮复刻、一沓泛黄的纸条,还有一**砚写的纸条:“今日与亦诚共筑新家,愿往后余生,平安顺遂,互相借光,岁岁年年。”而江亦诚,在林砚转身整理工具的间隙,偷偷塞进了另一张纸条,叠得方方正正,藏在最底下的纸条堆里。
江亦诚拿起旁边的小铲子,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伤绿萝的根系。他的指尖有些发紧,心里藏了十年的秘密,终于要在今天说出口。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林砚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极了高中时两人坐在操场看台上的模样。
林砚蹲在旁边帮忙,指尖触到木质盒子的瞬间,心跳莫名快了起来。就像十年前埋它时一样,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也藏着对过往的珍视。盒子被轻轻挖出来,表面蒙了层薄土,却依旧完好,边缘的木纹被岁月打磨得愈发温润。
江亦诚用纸巾仔细擦干净盒子表面的泥土,慢慢打开盒盖。一股混合着纸张陈旧气息、木质清香和阳光味道的风飘了出来,带着岁月的厚重感,瞬间把两人拉回了十年前那个充满希望的下午。
里面的旧物都还在。高中的错题本边缘已经泛黄,林砚用红笔标注的痕迹依旧清晰,某一页的角落里还留着一滴干涸的墨点,是当年不小心打翻墨水留下的;那块带着小印记的旧橡皮复刻沾了点泥土,那个被林砚悄悄修补过的小坑还能辨认;一沓纸条整齐地叠着,最上面那张画着小小的篮球,是江亦诚当年写的,旁边的笑脸歪歪扭扭,透着青涩的可爱。
林砚伸手去拿那张自己写的纸条,指尖却先碰到了另一张陌生的纸——比其他纸张新一些,叠得整整齐齐,边角没有丝毫磨损,显然被精心保存着,藏在最底下的纸条堆里。
“这是什么?”林砚疑惑地抽出来,指尖微微发颤。纸张展开,是江亦诚的字迹,张扬又熟悉,和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笔锋里多了几分沉稳,少了些年少的莽撞。
纸上写着:
“砚哥,当你看到这张纸条时,应该是十年后了吧?其实埋盒子那天,我偷偷加了这张,没告诉你——怕你觉得我矫情,也怕你那时候还没完全放下拘谨,会觉得我太唐突。
还记得初二运动会吗?我在器材室借篮球,跑太急撞掉了你的笔记本,你蹲在地上捡,抬头签字时,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指尖都微微蜷着,像只受惊的小兽。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同学真有意思,明明很紧张,却还要装作镇定的样子。
高一月考后在教务处门口,又不小心撞掉了你的试卷。你还是老样子,低着头捡,不说话,头发垂下来遮住眉眼,我只能看到你泛红的耳尖。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你——器材室那个戴眼镜的小同学。我想跟你多说几句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调侃你‘是不是怕我’,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看我一眼。
高二分班榜前,我看到你的名字和我挨在一起,心里偷偷乐了好久,比拿到篮球赛冠军还开心。成为同桌那天,我特意挑了块篮球形状的橡皮,其实是想告诉你,我记得你——记得你干净的字迹,记得你受惊的样子,记得你递笔时微凉的指尖。我故意把橡皮放在桌中间,就是想找个借口跟你说话。
那些年,你写的纸条我都留着,每张背面的涂改痕迹我都看过,知道你想说又不敢说;你帮我整理的英语笔记,我翻了无数遍,连你不小心滴在上面的墨点都舍不得擦;你在路灯下等我时发红的耳尖,你给我围围巾时笨拙的动作,你熬夜帮我改教案时专注的眼神,你为了学做我爱吃的红烧肉切伤的手指,我都一一记在心里。
砚哥,我从来没说过,从撞掉你笔记本的那一刻起,你就住进我心里了。高中时陪你刷题,大学时在宿舍楼下等你,工作后每天接你下班,往后余生,我还想牵着你的手,看更多的日出日落,过更多的岁岁年年。
你不用回应我,因为我知道,你也是。”
林砚看着纸条,指尖微微发颤,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滴在纸面上,晕开小小的墨点,像极了当年错题本上的痕迹。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记得的细节,那些他藏在心里从未说出口的忐忑,江亦诚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他想起初二那年夏末的器材室,江亦诚亮闪闪的眼睛和爽朗的笑;想起高一教务处门口,他慌乱捡试卷的样子;想起高中同桌时,桌中间那块被悄悄修补过的橡皮;想起雨夜里共撑一把伞时,肩膀相触的温热;想起那些藏在笔记里的纸条,那些未说出口的关心。原来,这份喜欢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从一开始,就是双向奔赴。
江亦诚站在旁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淌出水来:“本来想十年前就告诉你,可那时候太紧张,怕你觉得我太冲动,怕我们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就偷偷藏在了里面。”
林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转身跑进书房,很快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红笔跑回来——还是当年那支刻着篮球图案的红笔,笔芯换了无数次,笔身却被磨得温润,是他们从高中用到现在的笔。
他蹲在阳台的石桌前,低头飞快地写着,眼泪滴在纸面上,和字迹混在一起,却写得格外认真。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把眼泪照得晶莹剔透,也把他眼里的坚定和温柔照得清清楚楚:
“亦诚,我也是。
其实初二运动会那天,我记住了你的名字,记住了你亮闪闪的眼睛,记住了你跑开时的背影。回到教室后,我还在偷偷打听,那个穿红色篮球服的男生是谁。高一教务处门口,我认出了你,却不敢告诉你,只能假装陌生,怕你觉得我太奇怪。
成为你的同桌,我很开心。你递来的那块橡皮,我偷偷珍藏了很多年,哪怕后来不能用了,也舍不得扔;你分享的零食,我每次都舍不得吃,悄悄放在书包里,直到放学才拿出来;你帮我讲物理题时专注的样子,你在运动会上夺冠的骄傲,你在路灯下等我的身影,你为了我笨拙地学着照顾人的样子,都刻在了我的心里,从未忘记。
那些纸条,我不仅留着,还会经常拿出来看。你的每一句关心,每一个小图案,都让我觉得,原来有人可以这么在意我。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只能用整理笔记、帮你带早餐、陪你晨跑的方式,回应你的心意。我怕自己太直白会吓到你,怕你对我只是同桌的情谊,所以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藏在那些未说出口的纸条里。
这十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谢谢你包容我的内敛和别扭,谢谢你把我的喜好记在心里,谢谢你在我熬夜加班时给我热牛奶,谢谢你在我遇到困难时给我依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你让我从一个内向孤僻的人,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勇敢,让我知道,被人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亦诚,从初二那年夏末的第一次擦肩而过,我就注定逃不掉了。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想和你一起,看春去秋来,品人间烟火,继续互相借光,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爱你。”
林砚写完,把纸条递给江亦诚,脸颊通红,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闪。这三个字,他在心里练了无数遍,从高中时的心动,到大学时的相守,再到这十年的相伴,今天终于勇敢地说了出来。
江亦诚接过纸条,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还有晕开的泪痕,眼眶瞬间红了。他把林砚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手臂用力,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砚哥,我也爱你,一直都爱。”他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压抑了十年的深情,“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林砚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熟悉的体温,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觉得无比安心。所有的拘谨、忐忑、犹豫,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幸福和踏实。
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绿萝的叶子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江亦诚松开林砚,拿起两张新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时光胶囊里,又把那些旧物一一摆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珍视。
“我们再埋进去,约定下一个十年再打开?”江亦诚轻声问,眼里满是期待。
“好。”林砚点点头,帮他一起盖好盒盖。盒盖合上的瞬间,仿佛把十年的时光、十年的深情、十年的双向奔赴,都好好地珍藏了起来。
两人一起把时光胶囊重新埋进绿萝盆下,拍了拍手上的土。江亦诚牵着林砚的手,坐在石桌旁,喝着温茶,聊着这十年的点点滴滴——聊林砚第一次编程比赛获奖时的激动,聊江亦诚第一次带学生夺冠时的骄傲,聊两人一起度过的每个节日,聊遇到的困难和互相扶持的日子,聊未来的规划和期许。
“你说,下一个十年,我们会怎么样?”林砚靠在江亦诚的肩膀上,轻声问,声音里满是憧憬。
“会更好。”江亦诚握紧他的手,语气坚定,“我们会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更多的风景,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等到下一个十年,我们再挖出这个胶囊,看看那时候的我们,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爱着彼此。”
林砚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熟悉的温度和阳光的味道。时光胶囊里的新纸条,藏着两人未说出口的深情,也藏着对未来的期许。那些跨越青春的羁绊,那些双向奔赴的岁月,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都被时光定格,埋在绿萝之下,等着下一个十年,再被温柔唤醒。
而此刻,阳光正好,爱人在侧,岁月静好,便是人间最圆满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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