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内,就着昏黄的烛灯,神官大人正在亲自煎药,还时不时走神,喃喃自语什么,但这一切并没有被一旁正在床边照顾子辛的阿英察觉,阿英现在整个人都魂不守舍,手里拿着要给子辛擦汗的毛巾,刚拧干,正慢慢地从自己额头擦到脸颊。
他还在想,为何战神明明已经看见自己,为何一副不记得,不认得自己的模样,明明当初并肩大战一场,这才没过几年,难道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战神不便与自己打招呼。
再转念一想,阿英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堂堂仙界战神,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当年小小的仙界侍卫呢,也就更谈不上见面打招呼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心中的担心也就可以放下了,因为如果仙君和自己见面不识,那很多事做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想到这里阿英心里又顿时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的神官大人,见阿英走神得比自己还严重,心里暗暗心疼起了自己的神侍,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定是今天见了天上风采奕奕的仙人,想起了自己也曾是天上的一个仙侍,想起了以前的美好生活。
神官起身走过去,拿过阿英手里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子辛还在因发烧而满是冷汗的脸。
边擦,神官大人边安慰道:“你今日来的真是及时,又护主心切,挺勇敢的。”
阿英见神官大人突然夸赞起自己,胡思乱想的内心顿时阴霾散去,逐渐升起了一团小火苗,暖了一身,什么战神、大战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望着神官大人眉目清秀、睫毛修长,想着真是好看极了,一脸痴迷又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是,是我应该做的。”
神官继续说:“没有想到在我遇到危险时,你竟然能感应到,并在第一时间赶来。难道我们之间是有缔结什么契约吗?”
仙界众仙尚来讲究众生平等,更不喜欢勉强别人,所以对待愿意侍奉追随自己的神侍,向来是随对方心意,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从不强求,缘起缘灭,顺其自然。
阿英回答道:“我重伤被贬下凡之际,又遇妖兽袭击,若非碰到主人相救,阿英早就死了,为了报答主人,阿英便许愿终身侍奉主人,肝脑涂地,所以阿英那时就和主人缔结了珈蓝之印,希望通过感知主人元神的异样,感知主人的安危,方位,能够及时出现在主人身侧。”
神官大人本来想着和阿英随便聊聊宽慰他,谁知听到珈蓝之印时,觉得有些耳熟。
“珈蓝之印......”神官大人低声重复着:“珈蓝之印,我好像知道它,但是又想不起来。”
阿英见神官大人一副想回忆起来珈蓝之印的样子,忙遮掩说道:“珈蓝之印只是普通侍神之间契约,并无任何特别,主人还是不要费神去想了。”
神官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我可能解除?”
见神官继续追问,阿英更加慌了起来,声音都哑了些:“主人为何要解?这是不要我了吗,可是阿英做的不好,或者做错了什么,还是今日......今日......”
阿英今日见到战神后,害怕得竟然躲到了神官身后,如此怂的举动,让他惭愧到说不出口。
神官见阿英急了,忙宽慰说道:“我并不是要赶你走,只是神侍侍主,全凭自愿,我只是以为是我强迫的你,我见你今日有些异常,怕你是怀念以前的生活了,想着跟着我,应该多少受苦了,过得并不太好。”
“阿英并不觉得苦,相反,主人是自己这段漫长寂寥生活中的一抹阳光,温暖照耀着我,给我希望。在遇见主人前,我好像只能称之为活着,但在遇见主人后,和主人在凡间的这些日子,我好像慢慢懂得了什么叫生活,感觉现在才真正的生活着,我有时候就在想,要是我们能这样一直在人间生活就好了。”
“所以主人,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神官本来只是想安慰阿英,但是当听到自己的神侍与自己缔结神约,神官想到了别的,自己并不记得是如何与阿英缔结的珈蓝之印,也许是自己强迫的,也许是他自愿的,但他真的一刻都不曾动摇过吗,毕竟人间生活还是不比九重天上,更何况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谁知他越说越激动,以为要赶他走,逼得阿英言辞恳切表忠心,神官不忍他再焦急的模样,只得安慰他说道:“你放心,我不是要赶你走,只要你不愿意走,今后我一定不会主动让你走。”
见神官给了肯定的答复,阿英波兰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其实阿英知道,就算神官大人想让他走,自己也是走不了的。珈蓝之印是两个人以元神缔结的契约,在元神上落下的烙印,缔结珈蓝之印的人,除非其中一人元神毁灭,否则,是永远不会解除的。
当初若非情不得已,为了方便感知他的元神之力找到他想找的东西,阿英才跟着神官大人,于是趁他不备强行与他缔结神约。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日朝夕相处,阿英对神官渐生爱慕,觉得缔结神约成了自己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感知他,保护他,随他走遍千山万水,慢慢似乎变成了自己最重要。
自己的使命,在人间相处的岁月,恍然间好像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
阿英不敢,也不想让神官大人追问珈蓝之印的缘由和始末,他不想让神官大人知道他悲怆的过去,不想让他知道他是如何卑鄙的跟他强行结下这个珈蓝之印,更不想让神官大人知道解印之法。
他爱慕他,离不开他,但他也愧对他,藏着秘密隐瞒着他。今天见到战神,差点以为这些秘密都会被戳破,暴露,但好在战神并不记得自己了,一切都没有发生。
阿英深深地吸了口气,即是因为神官没有再追问珈蓝之印,也是因为放心战神不记得自己。其实他假意装作以为神官大人要赶走自己,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让神官不要再追问珈蓝之印了。方法确是奏效了,却再次骗了神官大人,阿英愧疚得看着神官大人,内心复杂。
此时神官大人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虽不记得与阿英之间的主仆情义,但就这样妄断对方的想法,容易伤了他,于是忙补救道:“你对我的主仆情义,我自是知晓,今后不会再说这样伤你心的话了,你莫要难过了。”然后神官指着呼吸渐平,眉头舒展的小子辛,“你瞧,我们还有个病人要照顾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子辛已经没有再出汗。神官大人伸手摸了摸子辛的额头,说热度已经退了下来。
阿英看着子辛高兴道:“太好了,烧终于退了,不枉主人今日这么辛苦的为他找药,还差点遇到危险。”
刚刚的话题,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继续,神官大人想着对自己这么忠心的阿英,觉得珈蓝之印缔结的缘由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被缔结之人都不在意,那自己这个主人更没有必要纠结些什么,虽然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眼下走一步是一步,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也挺好,对于经常失忆的人来说,思虑过重无甚意义。
阿英见神官大人又陷入了沉默,试探性的问道:“主人在想什么?”
神官回过神来说:“子辛的身体在好转,但是灵药治身不治心,身体的创伤容易好,但是心的伤却很难愈合,子辛这次发病本来就是心病引起的,我担心他明日好了一醒来,再想起亲人离世的伤心往事,再旧病复发就不好了,这样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阿英认同主人的话,然后想了一下,突然说:“我想起来了,人间有个习俗,有亲人离世,便在庙里立个牌位,供上一盏长明灯,即为死去的亲人祈福,引路黄泉,已便投胎转世,也为活着的人留个念想。”
神官大人:“人间还有这样的习俗,这倒是个好办法。那等到明日子辛病好醒来,我们就去庙里祈福吧。”
阿英脱口而出:“主人你是知道这个习俗的,只是不记得了。”说完阿英一愣,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神官大人则浅浅一笑,不甚在意:“是啦是啦,那以后我这个经常失忆的主人,就要多多倚仗你这位神侍大人了。”
这句话说的阿英心里好似开了花,竟突然不好意思了。
村子里头,战神和剑灵商量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落脚,说是客栈其实就是官家驿站。因为常年缺水,加上地处偏僻,使这个本就贫困的村子要啥啥没有,驿站能招待的吃食也都是些硬邦邦的囊饼,让路过的官员都嫌弃的绕道而走,根本不想来这里落脚,久而久之就被朝廷遗忘了。
没了官家拨银,驿站为了生存,只能改做客栈招待对村子不了解路过的外地人,赚些只能勉强果腹,少的可怜的银钱。
一踏进客栈,室内的昏暗就让剑灵就感慨道:“这也太穷了吧,就柜台一盏油灯亮着,里面这么暗,跟个黑店似的。”
玄霄面无表情:“在你这里,黑着的店就等于黑店?”
清念:“......”
清念环顾四周,灯光虽暗,但还是可以就着微弱的亮光看出这家店非常贫穷简陋,梁上蛛网密布,桌面也满是灰尘,他一脸嫌弃的小声对战神说:“公子,今晚我们确定住这?”
玄霄:“怎么,你一堂堂剑灵,还怕黑店?”
“......”,清念顿了一下,忙笑嘻嘻说道:“我怎么可能怕黑店呀,只是怕公子住不惯这简陋得,我一拳就能震碎,房梁都已经脆的可怜的危房!”
玄霄懒得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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