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锐萤假装若无其事地和几位好友一起去吃饭，上课，然后是下午放学。那几个小女孩都有家长接送，一放学便回家了。
她深知自己斗不过幕后黑手，只能按照自己的步调，像平常一样过好每一天，希望和那张拼贴的纸条一样，自己不再惹阿佩普不高兴，身边就不会再有别人遭遇不幸。
白锐萤先回了一趟宿舍，果不其然，灰扑扑的阿佩普，连同它那只被缝合好的左手一起，坐在她课桌上。她叹了口气，用湿毛巾把它擦干净，放在单人宿舍门边鞋柜上，还给它屁股下面垫了张柔软的小垫子。
之所以尽量放得远些，想必原因你们也能猜到——在拍照过后，白锐萤翻看发现，泰迪熊眼睛有个小红点，那是针孔摄像头。
然后她就前往图书馆的单人自习室，选择待在了周涤清隔壁那间。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月考来了，白锐萤的成绩掉出了年级前十，排在了年级第六十四。全年级有只有二百多人，这样的成绩小滑坡无疑也给她增加了压力。
“呼，不行，我要淡定。秦欢现在生死未卜，我不能轻举妄动。要和以前一样，做好自己的事……嗯，找个补习班上上？还是参加集体晚自习？”
可是她现在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她想到了周涤清，嗯，自己可以向他请教，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所以少女敲响了他那间自习室的门。
她两掌张开，微微高过头顶，连同额头一起轻轻抵在门上，声音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一只飞虫。
“……周涤清同学，你介意捎上我一起学习吗？我是，白锐萤。”
他有些惊讶，随即就小跑到门前，朝内打开门。白锐萤在前一秒站好，向他挥挥手，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白同学，你的脸色好差……请先进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图书馆所有的单人自习室，里头都有不算狭窄的空间，以及两张课桌，三张椅子。
“你要不要休息会？感觉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学习。”少年担忧地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觉得自己这样不符合社交礼节，手僵在半空，然后就要收回。
少女面无表情地抬眼，双手攥住对方犹豫不决的手，放上自己的没什么温度的脸。
“！”他抽了一口气，但没有抗拒。
“又是……不能说的情况？很严重的那种？”
白锐萤点头，又摇头，闭着眼睛没说什么。“好啦，我就在这里写会作业，一起自习吧。”白锐萤松开他的手，周涤清蓝色的双眸迟迟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她偏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是被吓到了吗，还是感觉奇怪？”
“不！没什么！白同学，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他有些手无足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白锐萤微微一笑，在他旁边的空座位坐下。
她的内心平静了些许，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发蠢，好在对方是个大度的孩子，没有计较自己的无礼。她用余光看到了少年微微发红的耳垂，微微眯眼，又继续面无表情地写自己的作业。
周涤清很快也回到了认真刷题的状态，自习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的轻微的呼吸声，和笔杆子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
课间铃声响起，白锐萤松开笔，身旁的人随即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白锐萤微笑着望向身边人，“不要叫白同学了，叫我白锐萤就好。我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是这样的吗？”他扶了扶眼镜，眼神清澈，“我不知道，我，在学校没有朋友。在家也是。”
“那现在我就是你的朋友了，周涤清。哎，我们来给对方取个昵称来称呼吧，显得我们关系好。”
周涤清有些好奇，放下了手中的水笔：“昵称……我该叫你什么……”
“嗯~叫我锐萤试试呢？我叫你小涤？”
他的耳朵迅速地红了，有些难以招架女孩热情的目光，他将脸扭到一边，声音很小，“萤？”
白锐萤感觉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热了，她立即捂住脸，含糊地嗯了一声。
所以，这样的一起学习的时间，是她自从秦欢“病假”后最能真正放松的时候。
周末可以申请留校，在询问周涤清，得知他一直在校自习后，她就也去申请了周末留校。
“我回来了。”她无感情地回到宿舍，目光扫过一眼阿佩普，换好拖鞋就往里走，放下她自己网购的生活用品，开始拆快递。即使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白锐萤也没有因此讨厌拆快递。家里还是会正常给她打钱，每个月五万，是妈妈定的，她说，小孩子没什么地方可用钱的，少给她点。但这对白锐萤来说还是一笔巨款，她没有乱花，绝大部分都存在银行吃利息，每年算下来也能小赚一笔。
她浸泡在浴缸里，洗掉泡沫，还是忘不了秦欢。秦欢那小孩子气的笑颜和阴暗的泰迪熊，在她脑海中重叠在一起，她不自觉地将脸沉入水面以下，有将近半分钟，才爬出来呼吸。
“一直这样子憋气会变成小傻子哦。”甜美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捂住身体左看右看。
“诶呀~居然会感到害怕吗？别紧张别紧张~”甜美如蜜糖的声音安抚着她，“好姑娘，别怕，睡个好觉，不然我，还有你的朋友们都会担心你的。”
“你是谁啊，我该叫你什么？”白锐萤渐渐放下戒心，她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嗯，我是萤火虫老师哦，你不是我的小读者吗？你有堂吉诃德一样的勇气，探春一样的自立，鲁宾孙一样的智慧……嗯，果然是我最棒的小读者！”
白锐萤快被哄成胎盘了，害羞地出浴，换好睡衣，理着衣领站到了满是水雾的镜子前，她咽了口口水，伸手抹去面部对应的镜面。
就只有自己。本来也就该只有自己吧。她莫名有些失望，回卧室准备湿着头发睡觉了。
那声音没有再响起。她权当是自己最近精神紧张累出的幻觉，没太放在心上，早早睡了。
“小涤，今天又在写什么呢？看起来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一周后的一个晚自习，在“单人”自习室里，白锐萤发现周涤清半天不动笔，感觉很反常。她感到好笑地凑近周涤清
“读后感，老师要求我们写一篇一千二百字的任意文章读后感。”
“啊，那确实是有点多了。”白锐萤眨眨眼，“那你想好写哪篇了吗？”
“嗯，就写萤火虫老师的新作品《舞蹈至天明》。倒不是一千二百字不好写，就是从我构思看来，有太多可写的，反而有些芜杂了。”
“……”白锐萤内心感到疑惑：自己这几天没给出版社发稿子吧，前段时间是有类似感觉的构思来着，但是，我印象里没写出来啊。太诡异了，哪有海螺姑娘帮忙写稿子的？还是说，有自己的模仿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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