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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又被摁着抱了许久,裴沚实在是吸不上气了,忙捶着祝情示意他放手。

祝情这才舍得松开他一些,一低头,看见怀里的人双颊通红,呼吸急促,蹙眉眨睫地送来怨气。裴沚头发也乱糟糟的,早前碧桃和银朱两位姐姐绾的髻已经不剩什么了,此时松松垮垮垂在耳侧,连着遮挡了一小块额角。

纵是一小块,祝情也不愿错过。他替人拨开碍事的头发,用手拂到耳后,注意到了那随着松散的发髻一起歪着的玉兰木簪。

他顿了顿,将那簪子一拆,裴沚的头发就如涯间飞瀑,彻底垂散了下来。

裴沚一惊,手捂上后脑勺:“你干嘛!”

祝情轻笑着,将那簪子又还进人的手中,道:“化冰既然中意,祝某就再雕一个。”

对方的大手撤走,裴沚看清那被放进掌中的东西,更加脸红心乱。

他想起,早前自己是由于愧心作祟,才鬼使神差地簪了这簪子。就如之前他故意摘下给祝情看,此一举是句隐秘的“对不起”,是暗暗地讨好。这做法幼稚,裴沚也知道,他本想着祝情看了能会意就罢了,哪曾想这人恶劣如此,还偏要戳破。

裴沚又输了一仗似的,又恼又羞,嘴硬道:“……我才不要呢。我好歹是一国公主,怎么着也得穿金戴银的吧?”

不曾想,祝情竟端着下巴,忖了忖道:“金饰…倒是也有。化冰随我来。”

裴沚则心觉荒唐,暗骂你家是开首饰铺子的么?!

那边,祝情语罢,就先行进了屏风那侧的内室。裴沚嘴上说着:“大半夜的,这多不合适……”但奈何又实在胜不过好奇,没等祝情多引诱,自己就加快了脚步跟上,也侧身跻进了屏风去。

一进来,裴沚就忽觉眼前一亮——原先他嫌这幄帐太过芝麻绿豆,哪知叫这内室之景,竟是大有乾坤。

想来,这幄帐并非方方正正,而是纵长横窄,有书桌的那一亩三分地,不过是整个帐篷的凤毛麟角。而祝情居住的内室,则像一个长长的走廊,却不逼仄,甚至称得上宽敞。和屏风前一样,这里也铺了厚软的氍毹。

但其余的,无论是那孤零零贴着帐墙摆放的围子床,还是对面的几个矮柜,都让这内室显得无比萧条、清冷。

唯有那挂在梁构上的一盏竹条灯笼,关在里头的一团火焰像是唯一的活物,拼命跳动燃烧着,想要给空旷的幄帐添些暖色。

裴沚注意到,最远处的一头也开了一扇帐门。他怔怔地想,刚才祝情无声出现在他身后,怕也从这里出去,绕到了正门去。

见他发呆,祝情问:“化冰,瞧什么呢?”

“没什么。”裴沚干巴巴地笑两声,“我差点就真当祝大人是鬼了。”

祝情已经在一张矮柜前坐下,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极为精巧的雕花木匣。听着里头丁零当啷的,一下被勾起了兴致,也凑过去挨着人坐下。

“动静这么大,里面看来是装了不少宝贝。”

裴沚打趣着,一面伸出手,细指抚上那巧夺天工的匣面。又是梨花又是海棠的,还有两只喜鹊相依而栖。裴沚想了想,唇角一扬:“这么个木匣子,一看就有来头。可我记得祝大人视财如土,这些年各国给你上的贡,应是都退回去了吧?那这里头攒的,是祝大人自己打的,还是从姑娘们那收来的?”

他的手指又长又白,沿着那木纹游走,像是棠树覆了雪。祝情心神一晃,促促地捉住裴沚的指尖,引着他去扳那铜制的锦云匣扣。

祝情声中含笑:“祝某既无这般手艺,也无叫哪家姑娘倾心的本领。化冰可安心,两个都不是。”

裴沚看着他那线条流畅锋利的侧颜,气由心生:“我信你个——”

没等他说完,只听“喀哒”一声,木盖弹了一下,在祝情的引领下,两人的手交叠着将那匣子打开。

正如早前那不一般的动静预兆,里头果真琳琅满目,却并非是姑娘家的首饰,反尽然是些辨不清来路的小玩意儿:玉扳指、纫针、断了半个的荷叶玉佩、染了血的香囊……

要说这些东西,虽都寻常可见,却又不同于它们的同类,各有各的显眼。又各自背负了一段历史,断开的绣线,不寻常的裂痕缺口,稀疏蜷曲的流苏等等,则都是证据,证明它们曾有过不同的主人。

不知何因,裴沚心中闷闷的,陡然生出些伤感,连手都蜷缩在祝情的大掌中,不敢轻易动弹。

而祝情安抚似的拢了拢他的指尖,温声解释道:“这些东西,都是祝某拾来的,有些属于袍泽,有些来自敌人死士。还有一些,应是吾国百姓的遗物。澹州彼时血雨泥泞,”说着,他稍顿,“我能看到的,就将它们刨出……”

裴沚暗暗心惊,忙用另一只手搭上祝情的手背,示意他不必说下去。

祝情微微一怔,侧首看去,身边人的眼中并无同情,只有一种类似于苛责的严厉,却又比真正的冷斥温热许多。赤诚不必以自伤为代价,裴沚神色坚定,无声地道。

良久,祝情自嘲似的笑而摇首,果不再言。

而是松开身边人的手,从那堆物什中取出一个暗赭色的布袋打开,从之中取出一对镶金玉镯。

镯身并非常见的翡翠或是白玉,而是如这山间氤氲,又像是白纸上晕开的疏浅墨痕,玉质暗白剔透,无甚浓艳,只余素雅。镯子东南西北四方又镶有金制锦云纹,四朵云心嵌有青、红、黄、绿四色珠,细巧纹样风格,倒和那木匣有异曲同工之妙。

祝情将那镯子交到裴沚手中,在人捧着端详的时候,继续道:“这木匣和这对镯子,都是夫人留给祝某的。”

裴沚一听,吓了一跳:“你不早说!”又忙将那镯子塞回祝情手中,想到早前自己乱开玩笑,一下子又愧又羞,埋怨道,“祝大人明知我爱埋汰人,以后再有这金贵宝贝,你无论使什么法子,也得叫我嘴堵上。免得我一时嘴快,有损阴德……”

祝情似笑非笑道:“什么法子都可以?”

裴沚最怕见这人这个表情,那眉眼一弯,他就知道此人心中没打啥好主意。他反应了一瞬,大惊失色,一把捂上自己的嘴。闷着声骂道:“…我还没说要跟你好呢,你想的那个不行。”

祝情闻声,哈哈两声,放过了他。

“这镯子,是夫人同王上成亲时,夫人的母亲赠予夫人的。一共两对四只,一双给了世子殿下,一双给了祝某。”祝情不再逗裴沚,将他挡在脸前的手拉来手心中,接着说道,“夫人曾言,原先这镯子是要传给女儿的,谁知不巧,偏叫她得了一对傻小子。遂叫我二人今后娶了亲,就将眷侣引去给她老人家,由她亲自给戴上。”

说着,就取了一只镯子,要往裴沚的腕子上套。

真要说的话,这是份承载着故亲心意的贺礼,裴沚心里当然欢喜,但他并没有忘记此时的身份。他到底是欺瞒了祝情,这镯子究竟属者为谁,裴沚尚无信心断定。

更遑论,若是渡王后秦紫书仍在世,那她期待见到的,想必也不会是跟儿子一般的男子。

裴沚遂坚决地将手一抽,正色道:“祝情,不可。”

祝情遭人拒绝,却出奇的平静。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望着他,似乎想先听一听他的缘由。

裴沚叹了口气,说:“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总打胜仗。也许有朝一日你会发现,其实你输得彻底,这镯子是王后陛下留于你之物,你当真忍心用它来做赌么?”

又道:“我既然叫你等我,你就耐下性子,等等看吧。若那时,你仍想将这镯子赠予我……我便同你一道去夫人的墓前,跪而受之。”

祝情默默听着,稍忖片刻,没再继续坚持。只依裴沚所言,将那镯子收了起来。

“那祝某就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祝情想了想,惭愧笑道,“若化冰喜欢金银,祝某就同你一道去逛市集,如何?听闻这风国的集市最为琳琅满目,因与异邦接壤,常有漠外的商人前到都城马前互市,不光有首饰,还有布匹,点心,香料和胡戏……”

裴沚乍舌:“你这人怪讨厌的,那风无烟忌惮极了你,日日都想着如何取你性命,你竟还想去人家家里赶集。”

但祝情讲得绘声绘色,他又忍不住向往,光是想象着那热闹的场面,心都越跳越快。可谁叫他此时还是裴澜?只能并拢了膝盖抱着,嘴硬着别开头:“…再者,九州上哪儿我都去遍了,还用得着祝大人护驾么?”

祝情乐了两声,大手抚上身边人的发:“护不护驾的,两个人一道,总归是有趣些么。”

裴沚叫他摸得发痒,忙扭过头来就要以目剜人,可一对上那多情眸,竟一下又没了脾气,吃吃笑起来。

他半张脸埋在腿间,只露出一边眼,悄然又正大光明去打量眼前这人。

他的心上人生得真好,裴沚暗暗地想。

像那青山绿水,又如风中劲松,总之是苍翠的、巍峨的,是坚韧的。鼻梁则像是高耸的屋脊,为那柔软薄唇遮风挡雨。眉目为星月,他的眼褶又宽又深,压着密长的睫羽,眸掩在其中像一口深井,叫他那双眼不仅多情,还险象丛生。

祝情的长发似乎还要更黑一些,此时同裴沚一样,都温顺地披伏在肩头后背。说来也巧,两人今日都着一袭白衣,祝情穿的似乎像是寝袍。

两人于深夜盘坐在这帐中,竟真的似那正要和衣而卧的夫妻,就寝前交换些体己话,话话家常。

如果,裴沚不是男子的话。

一颗心起起伏伏,他困倦得不行,已没有力气再去感伤。至少在今晚,他头一回不愿去想什么以后,遂放任了这缱绻继续,合了眼,梦中呓语般:“祝情、祝情。是你先来招我的,你可不准恨我……”

说罢,就失了心防,依偎在膝头,旁若无人地沉然睡去。

而祝情那不动声色的心颤,裴沚一下也没能窥到。

又等了许久,确认裴沚似是睡沉了,祝情才将那木匣收起,轻手轻脚地将人打横抱去了床榻。

给人掖好被角,他在床沿边坐下,垂眸望着那睡梦中也不愿松懈的额间。

祝情没有胆量将它抚平,遂改而换道,将手指轻轻落在了眉角那颗不易令人察觉的小痣上。

**

翌日晌午,裴沚猛地睁眼,乍然坐起,心中崩溃——他明明是来拿回早前那封信,怎么就被祝情扰得忘了这码事,还在人家帐子里睡着了!

掀被跳下床,一把扯来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摸摸找找,发现那封信仍安然躺在袖袋里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帐中除他之外空无一人,裴沚静坐苦思片刻,最终没有悄无声息地逃跑,还是掀开了幄帐另一侧的帐门。

见了光,他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得这么高了。从晃眼的日头中缓过来,裴沚看向面前。

祝情正在不远处的露天灶台前熬煮着什么东西。瞧见人出来,他柔声笑道:“化冰,早。”

裴沚呆了一下:“……原来祝大人就是在这儿钻研厨艺的。”

祝情挺捧场,接着他的话说:“可不是么?祝某今儿早上钻研出了这白玉珍珠羹,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赏光品尝?”

裴沚哂了一声,心骂不就一碗白粥,也能叫这人整得花里胡哨的。

祝情起得早,已经换掉了寝袍,穿上了一身玄色短打,长发也束起,整个人看着精神许多。阳光将他的面庞照亮,见那眼下也无乌青,裴沚暗暗松了口气。他忽又庆幸起来,看来多亏昨夜他留宿于此,祝情才难得睡得安稳。

火候差不多了,祝情收了焰擎起勺,给裴沚和自己各自盛了一碗。裴沚要去接,祝情却绕开他,直接往帐中进:“小心烫。”

裴沚咬了咬唇,在身后忽地将人唤停:“…祝情!锦棠姐交给你的信,你看了么?”

祝情正擎着两碗粥,但裴沚问话哪有不答的道理,遂飞速地想了想,道:“没有。”

又怕人家不高兴,还贴心地补充上缘由:“说来惭愧,祝某就算是看了,怕也看不懂。”

裴沚闻声,惊愕道:“少糊弄我。你不识字?”

“…算是吧。”祝情再是半仙儿,也到底是人,俩热碗烫得他手疼,哭笑不得道,“先吃饭。”

裴沚心里着急,一碗粥让他狼吞虎咽地灌,烫得他通身都出汗了,却也不顾得擦。只把碗一推,火急火燎地从袖中摸出那信封:“这上面仨字儿,你认得么?”

祝情哪跟裴沚似的,他用饭一向细嚼慢咽。才吃了没两口,就被人拷问,祝情倒也好脾气地配合,放下碗,接过那封信,左瞧瞧右瞧瞧。

瞧罢,他道:“说认得也认得,说不认得也不认得。”

裴沚语塞,心想这是什么屁话?

却见祝情忽地起身,绕去屏风前取了纸笔回来,就往这吃饭的矮几一拍,随后照着信封上的三个字,就写起来。

裴沚看着那歪歪扭扭的三个字,一下蹙了眉。

“祝、情、启,”祝情读着,顿了顿,“化冰,原是你给祝某写的信么?”

又没等裴沚再问,率先解释道:“祝某打小虽随世子殿下一同读书,却始终是字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字。读信读书都是如此,这字进眼中就如诡画,无法辨析。除非我自己照着再写一遍,才能解其意。但若是写的多了,则又会心生迷雾,因此读一卷书通常要花上一年半载。”

人家为他解释得周到,裴沚却已经听傻了。他想起之前陆宝怜替他送来的纸条,冷汗出了一背:“那、那之前你给我的……”

几个月前的事了,祝情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日我走得急,只交代宝怜替我知会你一声。”又笑了笑,“宝怜功夫厉害,却也是才女,写得一手好字。这山中再无甚者如你二人通文墨,宝怜若是愿意,我便请她也去化冰的学堂做客,化冰有人谈诗论赋,倒也不寂寞。”

也就是说,那秀气的小楷,和那自称的一声“相公”都并非出自祝情,而是陆宝怜所为……

裴沚强扯嘴角笑了两声,没说什么。

祝情则在这个间隙,又拿起裴沚给他的信:“化冰放心。这信既然是你亲书,那么祝某一定——”

裴沚一惊,忙一把夺过来:“这不是信,就是我告诉你一声,我要来了。”

祝情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他。

没办法了。裴沚心一横,将那信暗暗滑进袖袋,用另一只手扯扯祝情的袖子,眨着睫道:“那我既然来了,你还看哪门子信…不如看我吧。”

裴沚不知道的是,要论招人的功夫,还是他略胜一筹。

祝情再了不起,也禁不起这样的撒娇。九州的神煞被庸骨凡胎的裴沚扰乱了心绪,叫他笑意尽失,徒然滚着喉结,却再置不出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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