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不能。”沈槐序晃着脑袋,嘴里嘟囔着,声音里透着几分为难。
何野见有机会,循序善诱,“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能?”
沈槐序犹豫了几秒,脑子里进行一番挣扎,最后只低声说了一句:“就是不能。”
虽然沈槐序嘴上拒绝着,但是何野能感觉到他已经有些动摇了。
何野佯装恼怒,撇开眼,“你是不是就没把我当朋友,所以防着我,不信任我?”
这话一出口,沈槐序明显急了,见他作势要起身走,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
“不是的。”他声音不高,带着难得的慌张。
沈槐序的脸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急的,整张脸涨得通红。他一脸焦灼,眼神来回游移,在自己跟自己打架。
他努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但那理智和冲动就在他眼中拉扯个不停。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何野忽然有些后悔了。
本来是想趁着他醉了,松口套点什么,可看到他纠结又难受的样子,何野突然不想问了。醉酒时人的防备心是最低的,但情绪却最容易放大。这样逼下去,反而是在伤他。
何野抿了下唇,正准备开口说“算了,不问了”的时候,沈槐序自己开了口。
“当初沈清不是为了夺权,是为了玉佩。”
何野愣了下,立刻抓住了重点,“玉佩?”
“对,玉佩这件事其实在沈家也并不是个公开的秘密,有些人有权利知道,而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玉佩的作用。虽然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这件事不知道怎的,还是传了出去。”
沈槐序努力睁了睁眼,继续说:“外面有人,盯上了这块玉。私下找到沈清,和他联手把这块玉佩抢过来。沈清动了心,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沈家内乱,接连的事故,都是因这块玉起的。”
何野一时没说话,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
“所以这才是真相?”他低声问。
“是吧,反正,我家祠堂里的旧书,是这么写的。”
沈槐序话没说完,脑袋一歪,整个人像断电一样,靠在他肩上睡过去了。
何野扶住他的肩,不让他滑落。又坐了一会儿,见他睡得死沉,才起身把人背起来,拦了辆车,一路把这醉鬼送回家。
好不容易把人扛到门口,何野把他放下来,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别睡了,你家钥匙在哪?开个门。”
沈槐序迷迷糊糊地靠着墙站好,另一只手摸着口袋,“咦,我钥匙呢?”
他突然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忘在我办公室了。”
何野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他直挺挺朝自己倒过来。
“诶诶诶!”何野一把接住他,差点没被撞个踉跄。
两人在走廊里就这么尴尬地僵持了一分钟,何野一边架着他,一边翻出自己的钥匙,转身打开了自家门。
“得了,你今晚先借住我这儿吧,真是服了你了。”
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何野一只手拎着人,一只手扶着门,七拐八拐把沈槐序拖到了房间里,丢在床上。
“行了,快睡吧你。”
沈槐序一倒在床上就像断线的木偶,四仰八叉地瘫着。何野正打算替他把鞋脱了,结果刚蹲下,还没碰着他,床上的人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何野仰起头看着沈槐序。
沈槐序低头望着他,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何野脸上,然后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了他的额头。
猝不及防的一下,何野心跳猛地漏了半拍。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没有缝隙,连对方的睫毛都能一根根数清。
沈槐序就那么贴着他,睁着那双湿润的眼睛,眼里倒映着的,是何野,也只有何野。
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又炽热。
何野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动,只是眼神一直飘忽不定,他突然注意到,原来沈槐序耳垂边有一颗小小的痣。
两人这样僵持着,好久好久。
何野怕他这个角度难受,小心地将蹲着的姿势换成了半跪着,慢慢抬高身体,拉近两人高度。
他其实根本搞不清沈槐序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敢贸然打破这份静默,只好低声带着点笑意问:“沈槐序,你想干嘛?”
话音刚落,沈槐序却突然一松,两只手撑在床沿,顺势一滑,直接从床上滑了下来,身体往前一倾。
何野正要伸手扶住他,话还未说出口,沈槐序的唇先凑了上来。
起初,沈槐序小心翼翼的,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碰。
他仰起头,注视着何野的神情,见他没有拒绝,再一次地,一点点凑近,含住他的唇。
何野整个人如触电般,麻在了原地。
伸出去要扶住沈槐序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沈槐序的手圈在他的腰上,一点点占领着他的领土。
可能是也喝了几杯酒,脑子暂时性的短路,又或者,可能是下意识的,没来得及反应的“非条件反射”。
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吻,何野竟然丝毫没有犹豫地回应了过去。
何野将手撑在地上,维持着两人之间的平衡,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了沈槐序的后脑勺。
主动的一方换成了何野,由浅到深,从开始的生涩到熟悉。
沈槐序环在他腰上的手越抱越紧,两人的胸膛紧贴着胸膛。
咚咚咚的心跳声充斥在整个耳膜。
整个卧室里只能听到两人轻重不一的喘息声。
沈槐序贴得太近了,呼吸交缠着,有些醉意未散,那吻结束后,他的额头还是抵着何野的,眼神迷迷糊糊的,又分外认真。
“你,”何野声音很低,几乎像是自言自语,“你是不是醉傻了。”
沈槐序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黏软:“嗯,是醉了。才敢亲你。”
何野心里像被什么猛地攥了一下,还来不及反应,沈槐序就继续往下说了,语速不快,掷地有声:“我喜欢你,何野,很喜欢,很喜欢。”
何野瞳孔微微一缩,甚至不知道该先处理“亲了”这件事,还是“喜欢你”这句话。
可当那句话从沈槐序口中落下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
对于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人不感到欣喜吧。
他张了张嘴:“我也......”
沈槐序没能撑到何野说完话,就直接倒了下去,额头顺势靠在他肩上,彻底睡着了。
就仿佛,他这一次醒来,只是为那个吻,和这一句表白。
“喜欢你。”
何野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的人,轻声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上了尾音。
将沈槐序重新安置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何野站在床边,看着他沉沉睡去的样子,心跳仍未平复,相反还更加快。
他一闭眼,脑海里就是那双带着醉意的眼,那句表白,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像梦一样,又那么真切得让人舍不得醒来。
他从没想过,沈槐序会先开这个口。
也从没想过,这一晚,会变成这样。
何野坐在客厅沙发上,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角。
他还在傻乐。
那一吻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温热而柔软;沈槐序说“喜欢你”的声音像是卡在耳膜上,反复回荡。
他低低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来。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把刚才的每一秒重播了三四遍。
手机震了一下。
何野下意识一看,是刘图安的消息。
【找到了。】
他一愣,坐直了身子。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跳出来:
【是碎的。看样子,已经被用过了。】
还附着一张照片,是一块玉佩的碎片,裂得彻底,断面斑驳,已经失去了光泽。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刘图安打来的电话。
“我问了下卖这块碎玉的人,”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说是很久之前的祖先捡到的。”
“在哪?”
这句话一出口,何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
“静思园,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身边。”
何野屏息,那短短几个字,心脏像被冷水一盆兜头浇下,砰地一下,坠了下去。
他的手指收紧,唇角的笑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喂?”电话那头,刘图安见他半晌没出声,试探地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
何野低声道,努力让语气尽量平静,“我过两天回花溪,到时候再说。”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块玉佩的碎裂,意味着它已经完成了一次生死逆转的过程。
可能是谁?还能是谁?
如果那玉是在别的地方捡到,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说不定只是巧合;可它偏偏是在静思园,那个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走出来的地方。
还用猜吗?
他竟然,忘了。
忘了自己已经活了百年,忘了他不是个可以再拥有普通人生的人。
何野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将那句话说完,沈槐序就睡着了。
他猛地站起来,心跳却乱成了一团。他明明刚刚才因为沈槐序的表白而心生欢喜,可现在,只剩恐惧和清醒。
他不能再靠近沈槐序。
他不能拖他下水,不能拿一段注定没有未来的感情来耽误他。
沈槐序是活生生的人,人生刚刚开始,而他,
甚至连“现在”都可能只是借来的或者说,是换来的。
何野低头望着自己双手,指尖还残留着沈槐序的温度,可那点温度,现在只让他觉得冷。
他缓缓坐回沙发上,抱着膝盖,整个人像被从甜梦中抽离,摔入冰窟。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喜欢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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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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