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何野回答的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晚一秒回答就会来不及。
“确实,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你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但后来,后来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他看着沈槐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往前走了一步,语气不再试图隐瞒或回避。
沈槐序盯着他,表情有片刻的松动。
何野见沈槐序迟迟没有反应,更加急切地说:“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是因为我身上的事太离奇,我怕你会被吓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吓跑我?”沈槐序冷哼一声,“何野,不,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何将时?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呢?”
“还是叫我何野吧。”何野喉咙干涩,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昨天拒绝你也是因为,我觉得我自己的事还没理清楚,不能连累你,所以——”
“所以你是因为这些破事,怕耽误我,才拒绝我?”沈槐序打断他,语气里带着近乎讽刺的质问。
“是,但是说完我就后悔了。”何野边说边靠近他,脚步小心翼翼。
走到近处时,沈槐序猛地伸手推开了他。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没喜欢过我?”沈槐序沉着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喜欢。”何野回答得毫不犹豫,“不是喜欢过,是现在也喜欢,一直都喜欢。”
沈槐序闻言,缓缓收回了手,嘴角扯起一抹看不懂的笑。
何野以为他消气了,正要上前拉住他,却被沈槐序一把甩开。
“你真的很自以为是!”他后退两步,眼神愈发冰冷,语气像刀子一样直戳心口,“我是什么玩具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再说了,你都做了决定,现在在干什么?装什么深情。你说不喜欢就把我拒之千里,你他妈的说一句喜欢,就指望我跟条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过来冲你摇尾巴吗?”
“我没有,我只是......”何野急切想解释,却一时间语塞,脑中一片混乱。
“你只是什么啊?你说啊!”沈槐序盯着他,“你平常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了,现在哑巴了?”
沈槐序根本不给何野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逼问:“话又说回来,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何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当然是你。”
“那当初,你在你家楼下跟我说,我穿浅色衣服好看。我,从来没穿过浅色的衣服,穿浅色的,恐怕是你梦里的沈清吧。”沈槐序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你从刚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沈清。现在,我很好奇,你看我的时候,到底是在看我,还是那个早就死的透透的沈清?你自己分得清吗?”
“我当然分得清!”何野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反驳,“我看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从来都不是别人!”
“那,你敢说,你没有一次透过我看你梦里的人吗?”
这句话穿透了何野的防线,他猛地怔住了。
他说不出口,因为那一开始确实是事实。刚认识沈槐序的时候,他确实把他当成梦中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他会不自觉地去对照、去比较。
何野沉默不语,神情复杂,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见他这副模样,沈槐序笑了,笑得讽刺,又带着失望。他轻轻点了点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
何野想追上去,可脚像钉在地上,动不了。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张被甩落的身份证,像是在提醒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郑丛一的消息。
【你跟他说了?】
何野没有回。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他本以为,只要坦白,解释,道歉,哪怕不被原谅,至少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他错了。
沈槐序不是什么天真的少年,他有情绪,有尊严,也有被欺骗后想要彻底抽身的清醒。
何野瘫坐在床上,想到这自嘲的笑了起来。
对啊,明明当初在饭店那次,自己就考虑到了这些。现在呢?想得再通透,到头来,他成了局中人,反倒忘了最初那点清醒。
那天晚上,何野喝掉了冰箱里放了很久的酒。
他坐在阳台上,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沈槐序的聊天界面。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打下一行字:
【沈槐序,我不该隐瞒你,也不该擅自替你做决定。你说得对,我一开始确实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但后来,我知道了他是沈清,你和他不一样,你是你。之后我从未把你当成他。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一直都是。】
他没有按发送,而是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然后删掉。
喜欢,是这世上,最简单,又最难以说出口的事情。
这一刻,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变成了胆小鬼,字字句句的斟酌,修改,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送键却始终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他害怕发出去后收到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又怕已读不回,同样害怕沈槐序生硬冰冷的回复。
他低声自嘲地笑了笑,喃喃地说:“你活了一百多年,最后连一句好好告白都不会。”
何野沉默地坐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在惩罚自己,脑子里全是刚才沈槐序离开时的背影,那冷漠的眼神,决绝的语气,像刀子一样一遍一遍割着他的心。
“要不要去找他?”
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立刻摇了摇头。
“他那么生气,去找了能说什么?”
他又开始想,是不是等他冷静下来再去解释?可沈槐序不是那种轻易回头的人啊,何况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烦躁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而咬牙,时而顿足。手机也被他打开又关掉,屏幕亮起又熄灭,通讯录停在沈槐序那一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死活落不下去。
“可是,总是要找他说清楚吧。”
“他已经不想听了,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要不,就这样吧。”
念头刚刚升起,胸口忽然像被人狠狠地锤了一拳,是无法接受的痛苦。
他一下子坐倒在床边,捂着脸,苦笑了一声。
“何野,你怕的到底是什么?”
怕沈槐序再也不原谅?怕他说我们完了?还是,怕他真的不再爱你了?
他闭了闭眼,忽然想起句话。
胆小鬼是没有爱情的。
对啊,胆小鬼才等天亮,胆小鬼才躲在回忆里过日子。
何野猛地站起身,呼吸急促,像是终于挣脱了自设的牢笼。他抓起外套,手机一把塞进口袋,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冲出了门。
沈槐序走的时候,是直接坐电梯下去的,所以很有可能是去了公司。
他曾经随口提过公司地址,现在他只能赌那点记忆还没出错。
他冲到马路边,匆忙举手拦车,手指颤得厉害。
车窗降下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师傅,去鼎元大厦,越快越好!”
出租车在车流中疾驰,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倒退,何野整个人僵硬又混乱。他攥着手机,打开又锁屏,锁屏又打开。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沈槐序会不会已经决定放弃他了?会不会连面都不愿意见?会不会说出比刚才更狠的话?
只有坏的,没有好的。
他不是沈槐序。
沈槐序在他面前,从来都勇敢直接,哪怕伤痕累累也从不躲避。而自己呢?明明喜欢得快疯了,可总想着如何退后一步,如何藏住秘密,如何用“为他好”的借口把人推远。
荒唐透顶。
车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司机回头提醒他已经到了。何野愣了一秒,这才猛地回神,掏出钱几乎是丢给司机,便推门下车冲进大厦。
电梯上升时,他盯着楼层的数字一路狂跳,心跳乱如鼓点。
他不确定自己要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哪怕准备了千言万语,一见到沈槐序可能都会哽住。
可他知道,他这次必须来。
就算被讨厌,就算被拒绝,就算被骂得狗血淋头。
也要亲口告诉他:我爱你,不是梦里的人,不是替代品,不是错认,是你,是沈槐序,也只能是你。
楼层26亮起的一刹那,电梯门打开。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整层办公区安静得出奇,灯光尽数熄灭,只剩最里面那间办公室,还透出点点微光,像深夜海面上的灯塔,引着他向前走去。
他屏住呼吸,穿过一排排空荡的办公桌,脚步声在地板上显得格外清晰。
走近时,他看见那扇虚掩的门,门后传来键盘轻微的敲击声。
他站在门口,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轻轻敲了敲门。
“谁?”里面的人声音低哑,透着疲惫。
他没再犹豫,推门而入。沈槐序正坐在电脑前,听到动静抬头的一瞬,整个人愣住了。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何野已经快步上前,伸手捧住他的脸,没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不由分说俯身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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